仿佛是在粘稠的液体中一样。被黑色包裹的眼眸依旧睁不开。混沌般的睡眠体验,让苏予安头疼不止。脑袋上不存在青筋不断鼓起。
痛好痛。头好痛。像是被人用棒球棍狠狠的抡了一下。不,更像是脑袋,因为头晕眼花仿佛要炸开一样。
半睡半醒之间。黑色粘稠的液体仿佛变成光怪陆离又七彩缤纷的云雾般。
在穿梭之间。云雾又变成高耸入云的树木周围逐渐生长出娇嫩欲滴的玫瑰花丛。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在睡觉吗?谁在搞恶作剧了?大概光怪陆离的梦吧,反正梦是没有逻辑的。但是我嗯既然认识到这是个梦。是传说中的清醒梦吗?
啊,不管了。明天还要准备上课。
苏予安逐渐积攒起眼部的力量。准备奋力睁开眼睛。
终于他一鼓作气的挺起力气睁开眼睛,彻底摆脱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耸入云天的树木。以及……
被玫瑰花海包围的自己!
树影将月光剪碎成银箔,簌簌落在玫瑰花从的间隙间,山谷里涌动着潮湿的松针气息,二十米高的水杉群在头顶织成黑色穹顶,枝桠间漏下的星光像撒在绒毯上的盐粒。
夜风掠过时,整片玫瑰丛沙沙作响。
诶,这是在哪儿?
这还是我家卧室吗?
苏予安伸手触碰围绕在身旁的玫瑰。娇嫩的花瓣,花上积攒的露水顺着脉络流到苏予安手上。
呆呆的盯着手指背上的这滴露水,直到这颗露水因重力的原因继续滴在大腿上,冰凉的触感,瞬间惊醒了苏予安。
苏予安撑着泛红的掌心坐起,腰部却突然一股力阻止苏予安。扭头看去
暗红色花朵在腐殖土上连绵起伏,带刺的枝条勾住白色睡裙的蕾丝边。
一只瓢虫正沿着她脚踝向上攀爬,在莹白的肌肤上拖出细小的痒意。
难怪露水能滴在大腿上,原来是我穿着睡裙啊……
诶?我一男的怎么会穿睡裙睡觉?
苏予安连忙翻转的手臂,脑袋前后回顾着打量自己的身体。
纤细而又白皙的手臂,裸露在白色睡裙的蕾丝边外。
在点点月光下,修长如白瓷的双腿仿佛泛起一层柔和的荧光,晃动时,都带起月光流动似的。搅动了凝固的月光。
以及,肩头的长发不断骚养着苏予安的脖颈。他不由得捧起一束长发,在月光下,还是能看得出隐隐约约的粉色。
接连而来的打击。让苏予安不由得未响应了起来,什么绑匪抢劫穿越实验之类的天马行空的戏码。都在短暂间略过苏予安的脑海里。
这……苏予安莫名惶恐。蜷缩起双腿,开始打量周围。
远处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啼叫,惊起几片打着旋儿飘落的云杉树叶。
他迷蒙的瞳孔里映出交错的花影,西侧是红玫瑰织就的厚毯,东边则蔓延着奶白色月季,两种色彩在月光稀释下交融成淡紫色的薄雾。
冷静冷静。苏予安开始强迫自己大口大口深呼吸。开始回想入睡前房屋的紧闭状况。和最近自己是否有仇家?或者是卷入什么爱恨情仇?
然而都没有。苏予安只是宅在家里。玩了一暑假的二次元手游。
家中睡前也房门紧锁,防盗窗也安装的非常牢固。不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带走。
或许是梦吧。苏予安随即往脸上猛掐一把。
嘶,好疼。
呜呜呜,原来是穿越了吗?
对于时常看穿越异世界轻小说的苏予安来说在普通的日子里对此异常向往时有幻想,可当真正遇到却又难以接受。
那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异常白皙纤细肯定又是穿越成哪位恶役大小姐吗?
这……这肯定是梦,不急不急。人体的神奇之处罢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涌上心头。他认命似的往后一倒,想躺平摆烂。
“啊!”手臂传来一阵刺痛。
他触电般弹起,只见手臂上被玫瑰刺划开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血珠。
伤口边缘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愈合?
“奇幻设定?”苏予安看着那几乎快消失的伤口,愣了愣。这具身体……好像不简单?
于是苏予安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移动到月季花那边躺下……
靠!为什么月季花也有刺!
半分钟后,苏予安带着几处已经快愈合的小伤口躺在了一片小水洼附近的草地上。
呼呼,说不定睡一觉就能回去了。
可是周围树叶被风吹起的哗哗声。而远处不时响起的鸟啼声。让苏予安不由得思来想去。
想到自己的未来。想到想到还在老家等自己的父母。想着想着。又不禁烦躁起来。
于是只得睁睁开眼睛,大家盯着高处。树叶被风吹起的仿佛浪花般的树叶组成的浪潮。
躺了大概有10分钟左右。苏予安感到口渴,想要去小水洼附近看看水是否能饮用。
用些微泛红的手掌撑起身体。双腿用力。站起拍拍衣服睡裙上沾染的些许草屑。苏予安靠近的那台小水洼。
水洼清澈见底。按理来说野外的这种泥沙里的水洼一般浑浊不堪。
就着轻纱般的洁白月光,小水洼的水面仿佛清澈的镜子。但又因为月光被树叶遮挡只剩下些许漏过,苏予安只看清微红的小脸。以及披肩的粉色长发。还有样式精美的白色睡裙。
苏予安刚捧起一掬水,脊椎突然窜上一阵刺骨的寒意。吓得苏予安讲手心里的水重新撒进水洼里。
某种粘稠的阻力从四肢末端蔓延开来,仿佛整个人被浇筑进逐渐凝固的松脂里。
月光婆娑,树影摇曳,水洼突然倒映出他精致的湖蓝色眼睛,和骤然收缩的瞳孔,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悬在指尖,却又跌落不得。
沙沙声。
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异常宁静,树叶哗啦声,和啼叫声消失无踪,苏予安的听觉被无限放大,仿佛被塞进了隔绝音量的隔音棚,任何声音都被苏予安听的清清楚楚。
左侧三米外的玫瑰丛传来枯枝折断的脆响。他的耳膜开始捕捉到某种规律性的压迫——腐殖土被碾压的闷响,草茎断裂时纤维崩开的细碎颤音,露珠从叶尖震落的滴答声。这些响动像冰冷的蜘蛛腿,顺着尾椎骨一节节爬上后颈。
脚步声停在水洼另一侧。
苏予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最细微的颤抖都做不到。
他的嗅觉突然变得异常敏锐,玫瑰的甜腻里混进了新鲜苔藓被碾碎的青涩,还有某种带着体温的温热气息。
冷汗正顺着脖颈内侧滑进白色睡裙,被夜风一吹激得他小腹抽搐。
"咯吱。"
那人踩断了水洼边缘的树枝。苏予安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舔舐过自己后颈,被冷汗浸湿的发尾突然被气流掀起。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近了耳垂。规律的鼻息拂过锁骨,热气在皮肤上晕开一小片潮湿,像蜗牛爬过留下的粘液。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对方呼吸频率重叠,而后者的吐气间隔正变得越来越长。
当这股气流再次抚过后颈时,苏予安终于意识到那人在嗅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