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可爱。”
她能感觉到环在腰间的的手臂收紧了些，身后传来顾清浅几乎贴在她耳廓上的低笑，气息温热，却带着冰凉的戏谑。
“哦？”顾清浅的转向徐思贤，“思贤同学是这么觉得的吗？”
徐思贤的脸颊轰一下烧得滚烫，几乎要冒出热气。
她猛地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嘴唇开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语无伦次，视线慌乱地扫过苏予安仍在微微颤抖的腿，扫过地板上那摊清晰的水渍，扫过那双被浸透的白色丝袜和鱼嘴高跟鞋，最后又落回苏予安那张失神又泛着不正常潮红的侧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她耳膜生疼。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头翻滚——有目睹惊人场面的震撼，有口不择言的懊悔，有对苏予安此刻状态的微妙心悸，但更深层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的平衡感。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让她在极致的窘迫中，竟莫名生出一丝诡异的、近乎安慰的释然。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这么狼狈。原来安哥……他承受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而且要……羞耻得多。
顾清浅仿佛能看透她所有心思流转，轻笑一声，终于松开了对苏予安的钳制，甚至还颇为“好心”地帮她将那滑落到手肘的女仆装肩带拉了回去，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泛着粉色的皮肤。
苏予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幸亏及时用手撑住了身旁的门框，才勉强稳住身体。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音，汗水将额前的粉色发丝黏在皮肤上，眼睫湿漉漉地垂着，不敢抬头去看任何人，尤其是徐思贤。
“看来今天的‘补偿’，效果格外显著呢。”顾清浅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黑色西装的袖口，语气慵懒而满足，“连观众都给出了这么……精彩的评价。”
她特意加重了“观众”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还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徐思贤。
苏予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又颤了一下。
顾清浅似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声音也渐次飘远，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小予安，记得‘打扫干净’。至于思贤同学……下次来做客，记得提前预约哦。”
最后那个尾音消散在空气中，连同她的存在感一起，彻底消失。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暧昧气息也随之骤然一轻。
只剩下无尽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尴尬寂静。
苏予安依旧撑着门框，背对着徐思贤，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努力平复呼吸，又像是在积蓄勇气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那身凌乱的女仆装，湿透的白丝，以及周身散发出的、被彻底疼爱过的靡靡气息，无一不在诉说着方才发生的、难以启齿的一切。
徐思贤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目光不受控制地在那片狼藉和苏予安纤细的背影上逡巡。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苏予安失神喘息的模样，一会儿是自己那句不过脑子的“好涩”，一会儿又是顾清浅那洞悉一切的笑容。脸颊上的热度迟迟不退。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打破这僵局，哪怕是干巴巴的道歉。但所有词汇在舌尖滚过一圈，都觉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越描越黑。
最终，还是苏予安先动了。她极其缓慢地、僵硬地转过身。
脸上潮红未退，眼尾还染着绯色，湖蓝色的瞳孔里水光未散，却努力凝聚起一点惯常的、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气，尽管那神气在此刻显得无比脆弱和勉强。
她的视线低垂着，不太敢直接看徐思贤，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火：“……看够了没？”
徐思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神，慌乱地摆手：“没、没看！不是……我……”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变成咕哝，“……对不起，安哥，我刚才……胡说的……”
苏予安抿紧了嘴唇，没接话。她尝试着挪动脚步，想要离开这个让她羞愤欲绝的事发现场，但高跟鞋和发软的双腿却让她动作笨拙而踉跄。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墙，却忘了手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粘腻，动作顿在半空，显得更加狼狈。
徐思贤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去扶她：“安哥，你……你没事吧？”
苏予安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避开了她的触碰。“别碰我！”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惊弓之鸟般的尖锐，但随即又意识到反应过度，强行压低了嗓音，别开脸，“……我没事。”
徐思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苏予安那副明明脆弱得快要碎掉、却还要强撑着竖起尖刺的模样，心里那点微妙的、刚刚萌芽的“比较”和“释然”忽然被一种更真实的担忧和愧疚压了过去。安哥……是真的很难堪吧。被自己看到那样的一面……
她讪讪地收回手，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一下子没管住嘴……”
她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苏予安的脸色，又飞快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你别生气啊。”
苏予安依旧没看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将胸腔里那股混杂着羞耻、恼怒、无力的郁气排出。
她当然生气，气徐思贤的口无遮拦，但更气的是自己方才的失态和无力，以及……被徐思贤目睹了全过程的现实。
但继续僵持下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徐思贤这副小心翼翼道歉的样子，让她想起不久前在电玩城，对方也是这般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心里的火气莫名就消了一半，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尴尬。
“……算了。”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缓和了不少，“跟你没关系。”是她自己没扛住顾清浅的玩弄，才让徐思贤看了笑话。
她尝试着再次移动，这次小心地靠着墙，尽量忽略身体的不适和衣物的黏腻，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书房外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徐思贤愣了一下，赶紧迈着小步子跟上，保持着一点距离，不敢靠得太近，却又忍不住关切地看着苏予安略显虚浮的脚步。“安哥……你要不要去……清理一下？”她小声提议，目光扫过那双还在滴水的白丝和高跟鞋。
“没必要，一会儿估计就回去了。”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梦境，回到现实，哪怕现实里也只是医疗部那间冰冷的观察室。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回卧室的路上。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褪色的油画。
徐思贤跟在后面，目光时不时瞟向前方那个穿着可笑又羞耻的女仆装、步伐蹒跚却努力挺直脊背的粉色身影。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再次比较起来。
莉莉安虽然也缠人，也总是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做些过界的亲密举动，但似乎……似乎很少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彻底失控、任人围观的境地？至少，自己还能保留一丝挣扎和抗议的力气？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那点微妙的优越感又悄悄探出头来。原来顾小姐……是这种风格的啊。安哥平时看起来还挺能说会道、爱吐槽的，没想到实际上……这么容易被摆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