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贤她穿着量身改小过的黑色训练服，衬得那头白色短发愈发醒目，赤红的眼瞳紧紧锁定着高速移动的目标。
她双手在身前虚握，一团不稳定的、带着微弱电弧的能量球正在艰难成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哈！”她低喝一声，将好不容易凝聚的能量球推了出去。
能量球歪歪扭扭地飞向假人，速度不算快，但在假人一次短距离闪烁后，竟巧合地撞上了它的侧面，发出一声不算响亮的“噼啪”声，假人表面的能量场荡漾了一下，标记出一次有效攻击。
徐思贤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傻气的开心笑容，甚至下意识地握了握小拳头，那样子和她此刻娇小精致的外表奇异地混合出一种稚气的可爱。
苏予安静静地看着，没有立刻打扰。
他看到徐思贤再次尝试凝聚能量，这次似乎想构建一个更复杂些的束缚类术式。
淡金色的光丝在她指尖缠绕、扭结，却像不听话的游鱼，几次刚要形成稳定结构，就“噗”地一下溃散成无害的光点，只留下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涟漪。
一次，两次，三次……徐思贤的眉头越皱越紧，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那张小脸因为专注和沮丧而皱成一团，嘴唇无意识地噘着，仿佛跟那不听话的能量有着深仇大恨。
那表情，配上她如今这副白毛红瞳的模样，活脱脱一只跟毛线团搏斗失败后生闷气的猫咪。
苏予安终于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训练区内显得格外清晰。
徐思贤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眸瞬间锁定了屏障外的苏予安。脸上的懊恼和焦躁还没来得及褪去，就混入了一丝被抓包的窘迫，脸颊微微泛红。“安、安哥？”
她有些结巴地开口，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手指不安地蜷缩了一下，“你来了啊？是……是要用训练设施吗？”她以为苏予安是来借用场地的，自己占了位置。
“没有没有，”苏予安连忙摆手，穿过如水波般荡漾的屏障走了进来，“我就是随便逛逛，江组让我熟悉下环境。正好看到你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他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恳一点，但眼底还未完全消散的笑意出卖了他。
徐思贤显然捕捉到了那抹笑意，白净的脸蛋更红了些，有些自暴自弃地挠了挠头，几缕白色发丝被她挠得翘了起来。“让你见笑了……我这笨手笨脚的。”
“别别别，”苏予安赶紧澄清，他可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我真不是笑你。我是想起之前我被江组抓着特训的时候，那场面……”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你要是看到了，估计能笑到肚子疼。我那会儿连最基础的‘光棱’都搓得跟放烟花似的，差点没把训练场的警报给触发。江组那眼神，啧，我现在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他这番自曝其短显然起到了效果，徐思贤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些，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真的吗？”
“千真万确。”苏予安笃定地点头，顺势将话题引回正轨，“你刚才那个……是想弄‘束缚丝’？”
“嗯，”徐思贤点点头，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能量流走到掌心劳宫穴附近就总是散掉，构不成稳定回路。明明按照教程上的能量路径走了啊……”
苏予安走近几步，回忆着江荨当初刻板却精准的指导。“劳宫穴的能量输出不能太急，它像个闸口，你得先让能量在手臂的经络里蓄积一点，感觉到胀感，再稍微‘推’一下，而不是‘冲’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手比划着，“就像慢慢拧开水龙头，而不是直接砸开消防栓。你太心急了，能量前期凝聚不够，后期输出又不稳，自然就散了。”
徐思贤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尝试着按照苏予安的说法，调动体内微弱的能量流。这一次，淡金色的光丝在她掌心浮现，虽然依旧纤细颤抖，但比之前稳定了不少，坚持了三四秒才缓缓消散。
“好像……有点感觉了！”徐思贤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苏予安，赤红的眸子里带着点惊喜和期待。
“对吧？”苏予安笑了笑，“再来几次，熟悉那种‘推’的感觉就好了。
这玩意儿就是个熟练工，没啥技巧，纯靠练。”
他想起自己当初被江荨逼着重复同一个基础术式直到能量耗尽的惨状，下意识地补充道，“当然，有个严格的老师在旁边盯着，效率会高点。”
为了更直观地演示，他决定亲自示范一次最基础的“脉冲冲击”，这也是江荨最早让他掌握的远程攻击术式之一。
他示意徐思贤退开些，自己站到训练区域中央，面对着那个刚刚停止移动、处于待机状态的拟态假人。
苏予安屏息凝神，调动体内的能量。
然而，就在能量循着熟悉路径涌向指尖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比平时磅礴、凝练得多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几乎不需要他刻意引导，便自行完成了塑形、压缩、激发的全过程。
那感觉顺畅得不可思议，与他之前需要小心翼翼控制每一分能量的体验天壤之别。
一道凝实得近乎刺目的纯白色光柱从他指尖迸发而出，带着低沉的嗡鸣，以远超“脉冲冲击”应有的速度和威力，瞬间跨越了他与假人之间的距离。
“轰！”
一声闷响，不是预想中的能量碰撞声，更像是某种东西被瞬间撕裂、粉碎的声响。那个由特殊材料制成、足以承受常规术式轰击的拟态假人，在被光柱命中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整个结构从中部猛地炸开！
碎片不是四散飞溅，而是大部分在接触到光柱边缘逸散的高温能量时，就直接气化湮灭，只剩下少许扭曲、熔融的金属残骸和基座冒着缕缕青烟，噼啪作响。
训练区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能量残余引发的空气电离发出的细微“滋滋”声。
苏予安僵在原地，保持着伸出手指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狼藉。他只是想演示一下如何稳定输出能量，没想把这公家财产给拆了啊！这威力……也太离谱了！
徐思贤站在他身后，小嘴微张，赤红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看那堆冒烟的残骸，又看看苏予安的背影，半晌，才用一种混合着震惊、茫然和一丝无语的语气幽幽开口：
“……安哥。你莫不是在炫耀？”
苏予安猛地回过神，赶紧收回手，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
他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试图解释：“不是！你听我狡辩……啊不是，听我解释！我真没想弄成这样！就是……就是普通的‘脉冲冲击’……”
他的声音在徐思贤那明显写着“我信你个鬼”的眼神注视下越来越小。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好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估计是顾清浅干的。”
这三个字像有魔力般，让徐思贤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从怀疑变成了恍然，继而带上了一丝复杂的同情和理解。
“她……”徐思贤也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像是怕被什么存在听去，“她又‘补偿’你了？”在她认知里，苏予安力量的异常提升，多半与那位神秘的、纠缠着他的“梦魇”脱不了干系，尤其是那种需要付出代价的“补偿”。
苏予安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这次……不太一样。不完全是‘补偿’。”
他组织着语言，感受着体内那股依旧充盈、仿佛取之不尽的陌生力量，“她……算是送了个‘礼物’？强行把我的等级提上来了，还塞了不少更高级的术式知识到我脑子里。现在感觉……能量运转顺畅得有点吓人，稍微用点力就容易过头。”他无奈地指了指那堆假人残骸。
徐思贤眨了眨眼，消化着这个信息。“礼物？她会有这么好心？”
“我也觉得她没安好心。”苏予安苦笑，想起顾清浅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和那句“祝你好运”，心里那点因为获得力量而升起的小小得意瞬间烟消云散，“代价肯定有的，只是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出现。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还给了我随时变身的能力，不用再依赖她的情绪或者‘补偿’机制了，只是变身后有一天冷却时间。”
这个消息让徐思贤更加惊讶了。“自主变身？”她喃喃道，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对于他们这些被“梦魇”缠身、形态不由自主的人来说，这几乎是梦寐以求的能力。但很快，这抹羡慕又被担忧取代。
“这听起来……太完美了。安哥，你千万要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