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会高级休息区的大理石桌被擦拭得锃亮,午后的阳光穿过彩绘玻璃窗,在桌面投下斑斓的光斑。角落的壁炉里余烬未熄,偶尔爆出细碎的火星,混着远处吧台传来的杯盘碰撞声,织成慵懒的午后旋律。两个女人静坐在靠窗的位置,金发碧眼的伊克利尔指尖轻点着桌面,大波浪卷发垂落在肩头,随呼吸轻轻起伏;扎着马尾辫的玛依则捧着一杯温水,目光时不时瞟向门口,白皙的脸颊因紧张泛起浅红——她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小时。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铜铃叮当作响的声音。三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打头的威斯卡咧嘴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皮靴踩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呦,伊克利尔!今天的你也很漂亮呢!」
伊克利尔抬眼,眼尾微微上挑:
「哼,这种事情还需要你说吗?」
她抬手拂过鬓角的碎发,指尖掠过耳坠上的玫瑰银饰。
「我可是对自己的脸和身材很满意呢。」
「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自信呢,不愧是能被那小子喜欢的女人。」
威斯卡坐在由红色的皮革与木头制成的柔软沙发中间,双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好了威斯卡,废话少说吧。」
伊克利尔端起侍者刚送来的红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你喊我来不会只是闲扯的吧。」
威斯卡收敛了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拍在桌上,纸张边缘的火漆印还泛着油光:
「没错,我们接到了大单子,报酬是整整十玛戈!」
「诶?!十……十玛戈?」
玛依手里的水杯猛地一晃,水溅在袖口上,她慌忙用手帕去擦,眼睛却瞪得溜圆——这可是她身为绽金级冒险者半年的收入。
威斯卡朝她挤了挤眼:
「怎么样啊小玛依,是不是从来没接过这么高委托金的任务?」
伊克利尔用胳膊肘轻轻撞了玛依一下,后者立刻低下头,耳根却更红了。
「没这么简单吧威斯卡。」
伊克利尔将酒杯凑到唇边,目光锐利如刀。
「这么高的委托金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你不好好说明白的话,我怎么敢跟你合作呢。」
「别急嘛。」
威斯卡展开麻纸,指尖划过委托人的印章,那是王国财务部的公印。
「这次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不过你放心,我威斯卡虽然爱钱,但还没蠢到拿命去换。」
「不要再卖关子了。」
伊克利尔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前绽金级队伍成员,还真是忙呢。」
威斯卡坐起身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
「啊对,纠正一下,你现在可是黑晶级冒险者。」
「别跟我在这贫嘴。」
威斯卡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语气终于正经起来:
「行吧,那我就直说了。这次的任务是运送一套盔甲,途中会经过疑似叛军驻守的地区,我们的任务就是让货物安全抵达战场前线。」
「护送一套盔甲而已,委托金竟能达到十玛戈?」伊克利尔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节奏均匀。
「肯定不是一般的盔甲吧。」
「没错。」
威斯卡的眼神亮了亮。
「这套盔甲是传说中八英雄之一的圣骑士——斯安里斯坦生前所用的『圣光裁决』,想必你也知晓它的重要性吧。这一趟如果幸运的话,我们甚至可以避免战斗,轻松赚到十玛戈。」
伊克利尔沉默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留下微涩的暖意。
「好,这合作我接了。不过话说在前头,我的价钱可是很贵的,你知道的吧。」
「那是当然。」
威斯卡笑得更灿烂了。
「这一带有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白金玫瑰』呢。事后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行吧。」
伊克利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丝绸面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看在咱们共事多次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同意了。」
「明天一早,还是这里,咱们不见不散。」
威斯卡将羊皮纸揣回怀里,带着两个同伴转身离开,皮靴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伊克利尔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猩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玛依怯生生地问:
「伊克利尔姐,我们真的要接这个任务吗?我预感会有危险……」
「危险才有钱赚啊。」
伊克利尔抿了一口红酒:
「何况,传说中八英雄的遗物『圣光裁决』,光是见一眼也值的跑一趟了。」
玛依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第二天的公会比往日更喧闹些,晨光刚爬上窗棂,威斯卡就带着人来了。除了昨天那两个肌肉虬结的壮汉,还有个穿着简陋祭司袍的小正太,亚麻色的头发已经盖住了眼睛,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呦,来的可真是早呢,伊克利尔小姐。」
威斯卡笑着打招呼,眼角的细纹挤成一团。
「是你迟到了。」
伊克利尔抱着胳膊,目光落在那个小正太身上,后者立刻低下头,耳朵红得像熟樱桃樱桃。
「抱歉抱歉。」
威斯卡拍了拍小正太的肩膀,力道不轻。
「路上去找了伯里斯蒂安,如果不是这次行动里有你,怕是根本请不动北城区最强的祭司啊。」
「威斯卡先生……」
伯里斯蒂安的声音细若蚊蚋,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碰到胸口。
伊克利尔瞥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现在就出发。」
与此同时,王都郊外的军营里,负责此次行动的士官们正围在一辆盖着灰布的马车旁闲聊。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你说这盔甲到底有多厉害啊,国王亲自下达护送命令。」
一个年轻士官擦了擦腰间的佩剑,剑身映出他好奇的脸。
旁边胡子花白的老兵啐了口唾沫说道:
「你可别小瞧了这盔甲。这可是八英雄的遗物,哪怕是让普通人穿上,也能轻松干翻我们一支精英小队。」
「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年轻士官显然不信,嘴角撇了撇。
「别不信。」
老兵往马车的方向努了努嘴,声音压低了些。
「当年八英雄与龙族大军激斗的时候,军队根本不敢靠近。据说有一支精英小队想上去帮忙,结果才刚靠近战场,其他小队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战斗的余威撕成了碎片。」
「八英雄里,只有圣骑士愿意跟人类交流。」
另一个杵着长矛的士官插话道。
「其他英雄虽然也是站在王国这边,但从不与人亲近,平息龙族祸乱后就消失了。只有圣骑士继续留在王国坐镇,去世前还将自己的武器与盔甲留给了王国。实在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骑士。」
「可是我听说,圣骑士死后被摘下盔甲的时候,发现并不是人类,而是面目狰狞的虫族。」
年轻士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都是传言,过去了这么久,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
老兵叹了口气。
「还有传言说他是留下装备后就突然失踪的呢。到现在,很多传言的真实性已经无从考究了。再说,无论他是不是人类,他都是拯救了王国的英雄,值得我们尊敬。」
其他人默不作声,只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辆神秘的马车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长官们,负责运送的冒险者们来了,随时准备出发。」
传令兵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长官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小队,靴子踩在石子路上发出整齐的声响。伊克利尔带着玛依走到马车旁,伸手按了按装着盔甲的箱子,触感坚硬冰冷。这箱子是用铁木做的,就算用爆裂魔法轰击也不一定能炸开它。
但没能亲眼见到圣骑士的遗物,伊克利尔还是有些失望。
为了掩人耳目,整个队伍并没有大张旗鼓。运送队分为三路沿着不同路线出发,其中只有一队负责运送盔甲,剩下两队则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每一队加上护卫的冒险者,总共不到二十人。
装着盔甲的箱子被伪装成普通货物,被卫兵们簇拥在中间,马车的车轮裹着厚布,行驶起来几乎没有声响。
就这样平静地行进到第二天傍晚,行至王都隔壁亚里亚纳的从林时,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林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偶尔有飞鸟惊起,掠过头顶的树冠。
威斯卡靠在树上,啃着干粮,含糊不清地说:
「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一路走下去,然后轻松拿到报酬呢?」
伊克利尔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还是回去等着我们完成任务,然后差人把钱送到你手里吧。」
「哈哈,你的嘴巴一如既往的不饶人啊。」
威斯卡笑着抹了抹嘴角的面包屑。
「真不知道伯里斯蒂安这小子是喜欢你哪一点。」
「威斯卡先生!」
伯里斯蒂安的脸「腾」地红了,连脖子都染上粉色,慌忙摆手。
「请、请不要乱说……」
正当众人吵闹的时候,伊克利尔突然抬手示意安静,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绷紧,碧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警惕:
「有情况,警戒!」
所有人立刻进入迎战状态,伊克利尔抽出背后的两只板斧,玛依迅速架起长弓,箭矢搭在弦上,伯里斯蒂安则握紧了手中的金属法杖,泛起淡淡白光。
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安静得可怕。但身为黑晶级冒险者的直觉告诉伊克利尔,有什么东西正隐藏在树林的阴影里,像毒蛇一样盯着他们。
「『金色摇篮曲』」
一个缥缈的声音从林间传来,分不清方位,像羽毛拂过心尖,又带着诡异的魔力。在那一瞬间,伊克利尔的意识突然变得模糊,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是精神魔法!
她猛地咬紧舌尖,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反手抄起板斧狠狠拍在自己的手臂上。「啪」的一声脆响,手臂瞬间红了一片,疼痛顺着神经窜遍全身,总算驱散了那股昏沉感。
她急忙看向周围,心沉了下去。除了威斯卡、伯里斯蒂安和玛依,其他卫兵和冒险者都已经倒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甚至有人还在打呼。
「你们没事吧。」
伊克利尔低声问道,目光依旧紧盯着树林深处。
「我们没事。」
威斯卡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多亏了伯里斯蒂安反应快,在那声音响起时就给我们施加了『清心』,不然我们怕是也要躺在地上了。」
玛依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长弓却握得更紧了:
「那、那是什么魔法?好可怕……」
「是精神控制魔法『金色摇篮曲』……」
伯里斯蒂安的声音带着后怕。
「在冒险者中并不是多么罕见的魔法,但一般来说,应该没有人能使用到这种程度才对啊……」
他的法杖泛着白光,显然还在维持着「清心」的效力。
「当心!」
伊克利尔突然大喊一声,猛地冲到伯里斯蒂安的面前。
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石子飞来,伊克利尔利用板斧偏移了它的飞行方向,「铛」的一声,石子砸在身后的树干上,「噗」地嵌进半寸深。伊克利尔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如果刚才慢半秒,这石子就该嵌在伯里斯蒂安脑袋里了。
「给我小心点!」
伊克利尔转头瞪了伯里斯蒂安一眼,刚才那一瞬间,这小子竟然因为紧张闭紧了眼睛。
「在战斗中我可没空去管你!」
「对、对不起!」
伯里斯蒂安慌忙睁开眼,法杖的白光更亮了些。
伊克利尔心中十分烦闷,对方竟然能将气息隐藏得如此完美,连大致方位都无法辨别。
就在这时,树林中又有几个黑影飞射而来,速度比刚才的石子快了数倍。
「是短剑!」
玛依大喊一声,长弓连动,三支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撞在短剑上,「铛铛铛」的脆响在林间回响。短剑被击落在地,插入泥土半寸。
「喂,对面绝对是跟我同级,甚至更高级的职业冒险者或杀手。」
伊克利尔压低声音,碧色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四周。
「我没有把握能打赢他,但我和玛依会负责拖住他,你们两个找准时机立马逃走!」
「喂喂,伊克利尔小姐,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威斯卡咧嘴笑了笑。
「怎么说我也是卓银级别的冒险者,怎么能这时候放下同伴不管呢。」
「还、还有我!」
伯里斯蒂安往前站了半步,虽然双腿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很坚定。
「我、我也能帮忙辅助!」
「两个蠢货!」
伊克利尔心中又急又气,但看他们坚定的样子,知道劝也没用,只能咬咬牙。
「待会儿见机行事,别硬撑!」
正当威斯卡还想笑着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伊克利尔瞳孔骤缩,几乎在同时发动了移动魔法,身体化作一道残影,瞬移到七米外。
只见一个戴着骷髅头面具的健硕男人站在她刚才的位置,挂满着道具的破旧战斗斗篷下,黑色紧身衣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小臂上绑着一排短刀。威斯卡和伯里斯蒂安已经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男人的一只手正掐着玛依的脖子将她举在半空——玛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长弓掉在地上,双手徒劳地抓挠着男人的手腕,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突然,男人的手微微一使劲,玛依的身体软了下来,彻底晕了过去。他像丢垃圾似的将玛依扔在地上,然后缓缓抬起头,面具上的骷髅眼窝对着伊克利尔,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伊克利尔的后背渗出冷汗,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这个人的速度和隐匿气息的能力,简直可怕到离谱。
「你是谁。」
伊克利尔握紧了板斧,强装镇定的问道。
「我的目标不是你们。」
男人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显得有些沉闷而沙哑,像石头摩擦。
「哼,抱歉啊。」
伊克利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可是受到委托来保护货物的,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拿走。」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伊克利尔,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短暂的对峙不过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突然,男人的小臂动了,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一把短刀从鞘中弹出,被他握在手中,带着破空的锐啸,朝伊克利尔斩来。
伊克利尔反应极快,横过板斧格挡。但这次,预想中的「铛」的铁器碰撞声没有响起。男人的短刀像切黄油一样,轻松地斩断了斧柄与斧头的连接处。
「咔嚓」一声脆响,板斧的斧身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伊克利尔心中大骇,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冰冷的短刀已经抵在了她的眉心,寒气顺着皮肤钻进毛孔,让她浑身一僵。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男人的声音依旧沙哑。
「我不想杀掉无辜的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杀掉你们。」
说罢,他收回短刀,转身走向马车,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伊克利尔的心脏上。
伊克利尔站在原地,握着半截斧柄的手微微颤抖。这个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男人走到马车旁,伸出戴着粗皮革手套的手,抓住捆箱子的麻绳。那麻绳是用一种特殊魔兽的筋特制的,坚韧程度是同体积普通麻绳的百倍,可在他手中,却像面条一样被轻松扯断,「嘣」的一声,绳结散开,落在地上。
他只用一只手就将那个用铁木做的箱子抱了起来,那箱子连四个壮汉都未必能抬动,他却像抱着一捆棉花似的,毫不费力。
「『传送』」
男人的声音落下,他的身体连同箱子一起消失在原地,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没过多久,原本晕倒在地的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一个个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名卫兵长官反应过来后,脸色铁青地冲过来,指着伊克利尔就要怒斥,却被她冷冷一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双碧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寒意和一丝……恐惧。
威斯卡揉着脖子爬起来,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 。
「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你将他击退了吗,伊克利尔?」
伊克利尔沉默地盯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斧柄,斧柄断面很光滑,显然是被瞬间斩断的。她又看向男人消失的地方,那里除了几根被踩折的野草,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就算再加上一个自己,也不一定是那个人的对手。
货物遭劫,卫兵与士官们只能硬着头皮回去交差,等待他们的,恐怕不只是禁闭那么简单。相比之下,冒险者们则幸运许多,虽然没拿到酬金以及名誉受损,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回城后第二天,伊克利尔约威斯卡在公会碰面。威斯卡换了件深蓝色的棉麻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少了些往日的粗犷,多了几分闲适。
「这次邀请我来竟然不是为了谈判公事,还真是难得啊。」
威斯卡拉开椅子坐下,笑着打量伊克利尔。
「所以我这次也是特地换了一身休闲装,怎么样,适合我吗?」
伊克利尔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少了些战斗时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但她的脸色依旧凝重,没心思跟他打趣。
「我才懒得关心你那跟破布一般的衣服,这次找你是要跟你说一下有关昨天的事。」
「不会是跟我要酬金吧。」
威斯卡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的样子。
「喂喂,我的姑奶奶,我自己都没拿到报酬,怎么掏出酬金给你呢?」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伊克利尔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是袭击我们的人。」
「原来是这事吗?」
威斯卡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话说我当时突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现你脸色不太对。是遇到什么强敌了吗?」
伊克利尔沉默了片刻,将茶杯放回桌上。
「关于合金级队伍,你了解多少。」
「嗯……合金级队伍目前主动对外公开信息的一共就七个。」
威斯卡皱着眉思索。
「但除了『漆黑英雄』比较活跃之外,其他队伍都很神秘,大部分都是直接从雇主那里接委托,不会出现在公会。话说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没什么。」
伊克利尔又喝了口茶,茶水的温度没能驱散心底遗留的寒意。
「那天袭击我们的人实力很强,我在他面前看不到任何胜算,所以我怀疑……有可能是合金级队伍成员所为。」
之后,伊克利尔将那个男人的样貌细细描述了一遍,但威斯卡听后只是摇了摇头。
「抱歉,我印象中并没有这身打扮的合金队伍成员,所以无法判断。」
威斯卡叹了口气。
「不过我回去后也会帮忙打听打听,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多谢。」
伊克利尔点点头,又跟他聊了几句其他合作的事情,便起身离开了。
公会门口的风带着凉意,吹起她的发梢。伊克利尔抬头望了望王都的方向,那里的宫殿尖顶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可她却总觉得,有什么黑暗或者危险的东西,已经悄悄潜入了这座繁华的都城。
而伯里斯蒂安这边,正被他的奶奶——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祭司训斥。老祭司手里拿着一根藤条,却没真的打下去,只是轻轻敲着桌面。
「臭小鬼,翅膀硬了是吧,竟然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接委托!」
老祭司的声音洪亮,震得伯里斯蒂安的耳朵嗡嗡作响。
「对……对不起奶奶……」
伯里斯蒂安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
「我、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
老祭司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吗?若不是伊克利尔反应快,你现在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
伯里斯蒂安的脸涨得通红,最后挤出一句:
「我只是想、想离伊克利尔姐近一点……」
「哼,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老祭司撇撇嘴,但语气缓和了些。
「冷冰冰的,脾气又差,也就你这种傻小子会把她当宝。」
「才、才不是呢!」
伯里斯蒂安急忙辩解。
「伊克利尔姐她很厉害,人也很好……」
「行了行了,越说你还越起劲了。」
老祭司摆摆手。
「给我去面壁思过,并且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知道了……」
伯里斯蒂安低着头,熟练的走向墙角。
这次的委托以失败告终,那身「圣光裁决」盔甲和神秘面具男的去向成了谜。伊克利尔的名望虽然受到了些影响,但来找她合作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毕竟,能从那种级别的强者手下保住性命,本身就足以证明她的实力了。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伊克利尔总会想起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想起那快得出现残影的刀,想起抵在眉心的冰冷刀刃。那种被绝对实力碾压的无力感,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底,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