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她去看了她的兄弟姐妹,这些被“至上”党囚禁的皇族,虽然她是最小的一个就是了,但莉提雅有意让她继承皇位,因为是她带领南帝国走出阴霾,其它兄弟姐妹也没有怨言。
皇宫的回廊铺着冰凉的大理石,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像打翻了的调色盘。艾米莉亚的裙摆扫过廊柱的浮雕,那些刻着帝国历代君主的石像,此刻在她眼中仿佛都温和了许多——尤其是曾被“至上”党用黑布蒙住的先祖雕像,如今已被擦拭干净,石眼的空洞里仿佛也映进了天光。
“小妹。”二皇子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回廊尽头传来,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常服,袖口还沾着机油,那是在皇家兵工厂帮忙调试新枪械时蹭到的。这位曾被“至上”党扣上“亲异族”帽子的皇子,此刻正拿着一把改良过的滑膛枪,枪管上的雕花被磨得光滑,显然是时常把玩。
艾米莉亚停下脚步,珍珠发饰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二哥不是说要去考察兵工厂吗?怎么还没走?”
阿尔弗雷德将滑膛枪背到身后,金属部件撞击的轻响在回廊里回荡:“等你一起吃顿晚饭。”他走近时,艾米莉亚才发现他眼角的细纹深了些,那是被囚禁在皇宫地牢时,熬夜研究枪械图纸留下的痕迹,“母上让御膳房做了你小时候爱吃的牛排,说要给你补补。”
艾米莉亚跟着阿尔弗雷德穿过回廊,空气中飘来烤肉的焦香,混着御膳房特有的黄油气息。长餐桌上铺着浆洗得雪白的桌布,银质餐具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
“坐吧。”莉提雅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女皇今天没穿皇袍,只是一身素雅的米白色长裙,金色长发松松挽起,抬手示意侍女切牛排,刀刃划过焦脆的外皮,露出里面粉嫩的肉芯,汁水顺着瓷盘的纹路缓缓流淌,像一道凝固的琥珀。
“兵工厂的新枪试射成功了?”莉提雅往艾米莉亚盘里添了块烤土豆,土豆表面的盐粒在灯光下闪着细小的光,“阿尔弗雷德说,射程比改革党的滑膛枪还远五十步。”
艾米莉亚叉起牛排的手顿了顿,肉汁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油渍。“是改进了枪管的膛线,”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联邦志愿军的教官说,这技术虽然不如他们的M1919但已经很厉害了。”
阿尔弗雷德轻笑出声,用银叉敲了敲自己的盘子:“你呀,一说起枪械就两眼发光,跟当年在芙城摆弄滑膛枪时一模一样。”他切牛排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妹妹的珍珠发饰上,“母上已经下旨,等新议会稳定下来,就举行你的皇储册封仪式。”
艾米莉亚握着刀叉的手猛地收紧,银叉的齿尖深深嵌进牛排里。烛火在她金色的瞳孔里跳动,映出一片复杂的光——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她看向主位的莉提雅,女皇正低头用刀背轻轻按压盘中的芦笋,动作从容得像在谈论天气,仿佛刚才说的不是关乎帝国未来的皇储册封,而是晚餐的配菜。
“我……”艾米莉亚的声音有些发涩,她放下刀叉,珍珠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更想留在改革党,看着那些新式枪械装备到士兵手里,看着联邦的工厂和帝国的铁匠铺合作,造出真正属于我们的武器。”
莉提雅抬起眼,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皇储也能做这些。”她的指尖划过桌布上的油渍,那痕迹像极了帝国地图上蜿蜒的河流,“甚至能做得更多——你可以让兵工厂的图纸对所有种族开放,让东陆裔的工匠参与改良,让兽人族的力量用来锻造枪管。”
阿尔弗雷德突然笑了,他往自己杯里倒满麦酒,酒液撞击杯壁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小妹是怕当皇储要学那些繁琐的礼仪吧?”他挑眉看向艾米莉亚,“当年你为了躲宫廷舞会,钻进兵工厂的烟囱里,回来时活像个煤球,母亲差点没认出你。”
艾米莉亚的脸颊微微发烫,她拿起麦酒抿了一口,酒液的辛辣驱散了些许尴尬。“不是怕礼仪,”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皇宫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满月,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像一条银色的河流,“我只是觉得,帝国需要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储,而是能和大家一起扛枪、一起种粮的人。”
莉提雅放下刀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月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在米白色长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一起扛枪,一起种粮,”她重复着这句话,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当年你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他第一次带兵出征前,在田埂上跟农民学了三天插秧,回来时满脚泥,被元老院的老头们骂‘失了皇室体面’。”
她抬手示意侍女撤下餐盘,银质器皿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皇储的位置,不是让你坐在宫殿里盖章,”莉提雅从锦盒里取出一枚戒指,铂金的指环上镶嵌着细小的钻石,组成麦穗的形状,“是让你能站在田埂上,知道今年的收成够不够过冬;能蹲在兵工厂的铁砧旁,清楚枪管的厚度能不能挡住魔族的利爪。”
戒指被轻轻放在艾米莉亚面前的桌布上,钻石在烛火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在麦田里的星子。“这是当年你父亲准备的皇储戒指,自从你父亲去世后我一直留着它。”莉提雅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回忆的温度,“他说,皇室的根基不在王冠上,而在每粒进仓的粮食、每把合格的枪里。”
艾米莉亚的指尖抚过戒指上的麦穗纹路,冰凉的金属下仿佛能触摸到父亲的体温。她想起小时候趴在父亲膝头,看他用这枚戒指在兵工厂的图纸上盖章,那时的戒指还没镶嵌钻石,只是枚朴素的铂金环,却总能让工匠们眼睛发亮,说“这是陛下对我们手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