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的步法又精进了。”薇诺娜望着那片光影,忽然道,“帝辛学长教得很用心。”
“东陆裔的‘踏雪无痕’,本就与附属国的‘流风步’同源。”艾丽西亚想起帝辛说过的京师国立,“血脉或许有别,功夫却能认亲。”
洛司芙收拾卷宗的手停了停:“对了,血族女皇今早启程回魔界了。临走前留了话,说等莉莉安放假,就接她去君临府学血族皇室魔法,还特意嘱咐……”她顿了顿,忍着笑,“让您务必同行,说要请您尝尝魔界新酿的血浆果酒。”
艾丽西亚想起昨夜女皇递来的血色戒指,无名指上的冰凉触感仿佛还在。那枚刻着绯月图腾的玉石在晨光中泛着暗哑的光,像藏着一段被冰雪覆盖的往事,如今正被芙城的风悄悄融化。
“再说吧。”她望着草坪上追逐的身影,忽然觉得,或许所谓和平,就是让血族小公主能在阳光下追狼,让东方少女能自在挥舞长剑,让不同信仰的人能共饮一杯浆果汁——就像此刻,薇诺娜的指尖悄悄勾住她的掌心,浅蓝色修士袍下的温度,比任何教条都更滚烫。
一周后,
芙城的城门挂起了双头鹰与长矛麦穗交缠的旗帜。艾米莉亚的金色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铃铛声惊飞了檐下的白鸽,翅尖扫过“欢迎皇储殿下”的横幅,留下几片带晨露的羽毛。
马车帘掀开时,艾米莉亚的裙摆先落下来,蕾丝花边扫过踏板,沾了点芙城的草屑。皇女的珍珠发饰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却掩不住眼底的促狭——她的目光直直落在艾丽西亚与薇诺娜交握的手上,嘴角弯起的弧度像只偷腥的猫。
“艾院长,教皇冕下。”她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笑意,“看来芙城的日子,比帝都热闹多了。”
薇诺娜轻笑回礼:“皇女殿下远道而来,不如先尝尝芙城的奶油面包?白夜说,御膳房的厨子未必比得上这里的学徒。”
“哦?”艾米莉亚挑眉,目光掠过艾丽西亚泛红的耳尖,“那可得好好比试比试。”
晚
晚宴的长桌上,一场无声的较量悄然展开。御膳房新厨子做的炖菜泛着奶白的汤,撒着北境特有的苔藓粉;薇诺娜则端出死亡之森的净瘴菌炖鸡,淡紫色的菌香混着浅蓝修士袍的皂角气,竟意外和谐。
艾丽西亚夹在中间,左手边是艾米莉亚递来的炖菜勺,右手边是薇诺娜盛好的菌汤碗,两边的目光像缠绕的藤蔓,在她脸上织出密网。
“尝尝这个。”艾米莉亚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着麦酒的暖,“我让厨子加了三倍蜂蜜,像你喜欢的甜。”
“还是试试这个吧。”薇诺娜的勺柄轻轻碰了碰她的碗沿,声音温柔,“净瘴菌能安神,免得某些人夜里胡思乱想。”
艾丽西亚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看着眼前两道截然不同的菜肴,忽然觉得芙城的夜晚比想象中更“热闹”。她先舀了一勺菌汤,淡紫色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清冽的草木香,果然如薇诺娜所说,熨帖得让人心里发暖。
“不错。”她含糊地夸了一句,眼角余光瞥见艾米莉亚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转而又舀起那勺炖菜——浓稠的奶汤裹着细碎的苔藓粉,甜得绵密,确实是她偏爱的口味。
“御膳房的手艺也没退步。”艾丽西亚放下勺子,试图化解空气中那点微妙的张力,却见艾米莉亚忽然从随身的锦盒里取出一枚胸针:“对了,给你带了新的子爵徽章,母上特意让人在背面刻了字。”
徽章的银质底托上,“守”字的刻痕深得发亮,边缘还缠绕着细小的蔷薇花纹。艾丽西亚接过时,指尖触到艾米莉亚刻意放慢的动作,那枚徽章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下意识往薇诺娜身边靠了靠。
薇诺娜不动声色地抬手,替她将徽章别在领口,浅蓝色的袖口扫过艾丽西亚的颈侧,带着淡淡的皂角香:“皇女殿下有心了,只是芙城的风大,别让新徽章沾了灰。”她的指尖似不经意地覆在那枚“守”字上,语气里的温柔藏着不容错辨的宣告。
艾米莉亚的珍珠发饰轻轻晃动,眼底的促狭化作一丝兴味:“教皇冕下倒是比我更懂艾院长的喜好。”
夜色像一块浸了蜜的绒布,温柔地覆盖住芙城的每一寸角落。艾丽西亚坐在城主府露台的藤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口的新徽章,“守”字的刻痕硌着掌心,却莫名生出一种踏实的暖意。薇诺娜端来两杯热浆果汁,浅蓝色修士袍的衣角扫过石板路,带起一阵清冽的草木香。
“皇女殿下的醋意,快赶上死亡之森的瘴气了。”薇诺娜将杯子递过来,瞳孔里闪着促狭的光。
艾丽西亚接过杯子,温热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晃动,映出她泛红的耳尖:“别乱说,她就是……小孩子脾气。”话虽如此,却忍不住想起晚宴上艾米莉亚执着地为她剥虾的模样,皇女的指尖沾着番茄酱,像抹了层暧昧的红。
露台的风铃忽然轻响,艾米莉亚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珍珠发饰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在说我坏话?”她走到艾丽西亚身边,自然而然地坐下,裙摆扫过对方的小腿,带着丝绸的滑腻,“御膳房的厨子说,明天要做酸菜炖肉,艾院长要不要来厨房指点一二?”
“皇女殿下日理万机,还是早点歇息吧。”薇诺娜率先开口,指尖轻轻搭在艾丽西亚的椅背上,姿态亲昵又带着防备,“再说,酸菜的腌制方法,我刚从洛司芙那里学了新方子。”
艾米莉亚轻笑一声,抬手摘下发间的珍珠,捏在指尖把玩:“哦?那正好,明天就让厨房和教皇冕下比试比试。”
夜色渐深,露台上的三人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艾米莉亚将珍珠抛起又接住,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说起来,艾院长上次在帝都书房的样子,可比现在坦诚多了。”她的目光扫过艾丽西亚泛红的耳根,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
艾丽西亚猛地呛了口浆果汁,咳嗽声打破了沉默。薇诺娜顺势替她拍背,指尖划过她的脊背,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皇女殿下怕是记错了,艾院长向来端庄,倒是殿下您,总爱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是吗?”艾米莉亚倾身靠近,珍珠发饰的流苏扫过艾丽西亚的手背,“可我记得,某人喝醉时抱着我的腰,哭着说‘再温柔点’呢。”
“你!”艾丽西亚的脸瞬间涨成绯色,抓起桌上的浆果就往艾米莉亚身上丢,却被对方轻巧躲开。珍珠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喧闹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