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打翻的墨汁,浓稠地晕染开。艾丽西亚被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夹在中间,只觉得露台的风都带着点甜腻的硝烟味。她抓起一块奶油饼干塞进嘴里,试图用酥脆的声响掩盖耳尖的发烫,却听见艾米莉亚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西帝国女皇发来求救令了。”
艾丽西亚咬饼干的动作一顿,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诧异:“西帝国?那个孤悬海外的岛国?”
“就是他们。”艾米莉亚直起身,指尖在藤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珍珠发饰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密信里说,大不列颠岛的矿产早就挖空了,殖民的丢失多年,现在连粮食都快不够吃。
薇诺娜一听直接坐了起来,因为她就是西帝国人,作为新教的发源国,薇诺娜一直都以是西帝国人而感到自豪,她曾经向女皇宣誓,誓死保卫西帝国,誓死捍卫女皇。
薇诺娜的浅蓝色修士袍在夜风中微微绷紧,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修士袍的衣角,金色瞳孔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西帝国……”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故国的牵挂,也有对现状的忧虑,“殖民体系崩塌后,经济本就岌岌可危,如今连粮食都成了问题,恐怕……”
艾丽西亚看着她骤然严肃的侧脸,将剩下的半块饼干放下,黑色瞳孔里的调侃散去,换上了几分认真:“你是西帝国人?”
薇诺娜点头,指尖划过胸前的水晶十字架,语气带着一丝怅然:“我出生在伦敦特区附近的教区,小时候还在泰晤士河上划过船。那时的西帝国虽已不复日不落荣光,却也不至于……连子民的温饱都顾不上。”她忽然抬眼,金色瞳孔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密信里有没有说,具体是哪些区域缺粮最严重?”
艾米莉亚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羊皮纸边缘因反复摩挲而有些起毛:“威尔士山区和苏格兰高地,据说已经出现人吃人的传闻。他们的女皇伊丽莎白三世派了三批使者求援,南帝国的元老院以‘跨海援助成本过高’为由搁置了,联邦那边则说要先通过国会投票。”她将密信递向薇诺娜,“你若想插手,我可以调遣三艘粮船,以帝国皇储的名义送过去。”
薇诺娜接过密信时,指尖微微颤抖。羊皮纸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记录着山区儿童的死亡率、高地村庄的暴动次数,每一个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伊丽莎白陛下……”她喃喃自语,想起那位总是戴着珍珠王冠、在加冕仪式上宣誓“永不放弃任何一个子民”的女皇,此刻或许正站在白金汉宫的露台上,望着空荡荡的港口落泪。
夜色漫过芙城的钟楼时,薇诺娜的浅蓝色修士袍已沾了不少烛泪。她将密信上的地名在地图上一一圈出,威尔士山区的轮廓被红笔描得格外重,像一道正在渗血的伤口。“必须尽快出发,”她指尖叩着地图上的利物浦港,“那里有西帝国最老的船坞,只要能打通航道,粮船就能直接驶入内陆。”
艾丽西亚看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死亡之森里那个为小狼涂药膏的教皇。信仰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换了种方式燃烧——从教堂的穹顶,落到了故国的土地上。
芙城的晨雾还未散尽,三艘粮船已在港口升起了南帝国的双头鹰旗。薇诺娜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蓝色航海服,金色长发用黑色发带束起,褪去了教皇冕下的圣洁,多了几分战士的凌厉。
"威尔士的矿工联合会说,愿意派三百人接应。"艾米莉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皇家海军制服,肩章上的麦穗纹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她将一份海图递过来,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海盗出没的区域,"这些海域被'黑胡子'的余党霸占了三年,元老院的舰队几次清剿都失败了。"
薇诺娜接过海图时,指尖触到艾米莉亚刻意放缓的动作,两人的目光在海图上交汇,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默契。"我带了新教的修士袍。"她忽然轻笑,"说不定能用圣经感化他们。"
"还是用这个吧。"艾米莉亚拿出一把滑膛枪,枪柄上刻着皇室的蔷薇花纹,"联邦的M1919,比圣经的说服力强。"
粮船驶入大西洋时,海面上突然掀起了巨浪。"黑胡子"的海盗船像幽灵般从迷雾中驶出,骷髅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薇诺娜站在船头,看着海盗们架起的火炮,忽然举起了手中的圣经——那本删去了"异端"教条的新教典籍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放下武器!"她的声音透过扩音魔法传遍海面,"利物浦港有足够的面包,只要你们不再抢掠,每个人都能分到三磅!"
海盗头子是个独眼的壮汉,他狞笑着举起弯刀:"教皇的鬼话谁信?弟兄们,抢了粮船,去伦敦快活!"
艾米莉亚突然抬手,枪响的瞬间,海盗头子的弯刀应声落地。银灰色制服的衣角在风中扬起,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吃面包,要么吃子弹。"
海盗们的骚动渐渐平息。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突然扔下了手中的短刀,他的破衣烂衫下露出嶙峋的肋骨:"真的有面包吗?我妹妹三天没吃东西了。"
薇诺娜示意水手放下小艇,将一箱压缩饼干递过去。少年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海盗们的眼神渐渐软化,独眼壮汉看着同伴们渴望的目光,终于颓然放下了武器。
当粮船驶入利物浦港时,威尔士山区的矿工们早已举着火把在码头等候。薇诺娜走下跳板时,一个白发老者突然跪地,他的矿镐上还沾着煤渣:"教皇冕下,您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啊!"
"我不是天使。"薇诺娜扶起老者,浅蓝色航海服的袖口沾着煤尘,"是南帝国的皇女和芙城的朋友们,让你们能活下去。"
远处的山坡上,伊丽莎白三世的金色马车正在等候。这位西帝国女皇的王冠上少了两颗宝石,却难掩眼底的激动:"薇诺娜,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陛下,我带回了希望。"薇诺娜转身指向粮船,晨光中,南帝国的双头鹰旗与西帝国的米字旗在风中并排飘扬,像两只紧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