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丝绒窗帘的缝隙，为凌乱的床榻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艾丽西亚缓缓睁开眼，身体像是被拆解后又重新拼凑起来，每一寸肌肤都残留着昨夜过分的温存与缱绻。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甜露香气，混合着艾米莉亚留下的海水微咸和薇诺娜身上特有的草木清芬。
她动了动手指，试图撑起身子，却感到一阵绵软无力。丝质床单滑落，露出锁骨和胸前斑斑点点的红痕，在晨光下格外清晰。她脸颊微热，想起昨夜艾米莉亚带着狡黠的啃咬和薇诺娜近乎虔诚的亲吻，那些被刻意放缓、拉长的感官记忆潮水般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将脸埋进尚存余温的枕头里。
“醒了？”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芮风端着一个银质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几片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对房间里的景象早已司空见惯。“皇女殿下和教皇冕下天刚亮就离开了，说是有要事处理。皇女殿下留话，让您今日好好休息，北非的行动细节她已经和洛司芙大人对接完毕。”
艾丽西亚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沙哑。她在芮风的服侍下坐起身，接过温热的牛奶，杯壁传来的暖意稍稍驱散了身体的酸软。她小口啜饮着，目光落在床边——那件被揉皱的素白制服和散落的浅蓝修士袍、金纹皇服已经被芮风细心地拾起，准备送去浆洗。
“洛司芙大人已在书房等候，”芮风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轻声补充，“另外，东方帝国的顺天城今早通过魔法传讯阵发来一份加急文件，似乎是女皇陛下的私人信函，已经放在您的书桌上了。”
朱怡宁……艾丽西亚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离开顺天城时，那小女皇强忍泪光、却固执地要种满夜明草的模样，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情债似乎又多了一笔，而且一笔比一笔更加纠缠。
她快速却不失优雅地用完早餐，在芮风的帮助下换上一身新的海蓝色学院制服。镜中的自己，除了眼底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外，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自持。只是颈侧一枚过于明显的红痕，即使用领巾稍稍遮掩，也若隐若现。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用魔法稍稍淡化了一些，总不能太过失礼。
书房里，洛司芙正对着一幅巨大的非洲地图凝神思索。见到艾丽西亚进来，她立刻起身汇报。
“院长，银翼卫的先遣队已经随‘女皇号’的姊妹舰‘亲王号’出发，预计明晚抵达预定海域。薇诺娜冕下的修士团也已通过秘密渠道进入刚果盆地，与当地的东陆裔药师接上头。奥斯曼队长那边传来消息，矿工反抗军首领卡玛尔同意了我们的条件，但他们需要更多的爆炸物来制造混乱。”
艾丽西亚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西撒哈拉到刚果盆地的广袤区域。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但联邦的机械化师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打破脆弱的平衡。
“告诉奥斯曼，可以再提供一批魔法炸药，但必须确保用途仅限于制造撤离机会，绝不能用于主动攻击引发全面冲突。另外，让艾米莉亚的战舰保持最高警戒，联邦的侦察魔法也不是摆设。”
“明白。”洛司芙迅速记录下指令，然后递上另一份文件，“这是首相府转来的公文，他们对您优先救援难民的决定仍有微词，希望您能给出更详细的‘利益评估报告’。”
艾丽西亚接过文件，看都没看就放在了桌角。“利益？帝国的长远利益在于人心向背，而非一时的矿产。报告我会写，但不是现在。”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封来自顺天城的、盖着朱雀火漆印的信函上，“你先去忙吧，我需要处理一些私事。”
洛司芙会意，躬身退出了书房。
艾丽西亚拿起那封信。信纸是东方帝国特产的雪浪笺，带着淡淡的墨香。展开后，是朱怡宁略显稚嫩却努力工整的笔迹：
“艾丽西亚卿亲启：见字如面。自卿别后，顺天已入深秋，西暖阁外的玉兰叶落殆尽，朕命人扫起，存于锦囊，犹带卿离去时之气息。夜明草籽已按卿所言之法种下，虽未发芽，朕每日浇灌，期盼来年春暮，能与卿共赏蓝光流转……”
信中还夹杂着一些琐碎的日常，比如议会里老臣们为了一条铁路线路争吵不休，她如何偷偷跑去新开的女子学堂听孩子们读书，以及沈砚之似乎终于和周瑾年的女儿有了些微妙的进展……字里行间，是一个少女皇帝努力治理国家、却又无法抑制思念的鲜活模样。信的末尾，笔迹似乎犹豫了一下：
“……昨日南帝国商船抵港，带来芙城的奶油面包，朕尝之，甜腻一如往昔。忽忆西暖阁中，卿之气息较面包尤甜。朕……甚为想念。盼早日再见。 怡宁 手书”
艾丽西亚指尖抚过“甚为想念”四个字，仿佛能透过纸背看到朱怡宁写下这句话时微红的脸颊。她轻轻将信纸折好，放入一个精致的木匣中，里面已经躺了几封来自不同笔迹的信函。薇诺娜充满神性关怀的问候，艾米莉亚带着霸道关切的“命令”，还有……如今这封来自东方少女皇帝笨拙而真挚的思念。
她走到窗边，望着芙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魔法灯已然熄灭，阳光普照，看似平静祥和。但北非的冲突、冥界初定的秩序、各方势力的博弈、还有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一切都像是平静海面下的暗涌。
长生带来的并非超然，而是更深沉的卷入。她不再是那个可以冷眼旁观、随意撒手不管的主神，芙城、学院、那些信赖她的人，以及这些将她视为温暖归宿的“情债”，都成了她无法割舍的羁绊。
“主人，”亚瑟莉雅的声音在脑海中温柔响起，“您似乎有些困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