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都市,在这里好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唯有她一个孤独的身影独自走在这繁华都市。
每一对情侣,都手牵着手走着。
她好像一个局外人,每个人的故事都多姿多彩,唯有自己是一个旁观者,聆听着别人的故事。
艾丽西亚站在索科诺斯中央广场的喷泉旁,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像无数碎裂的宝石洒落在她肩头。一对年轻情侣笑着从她身边跑过,女孩的裙摆扬起,
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制服下摆。
"抱歉!"女孩回头喊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她的伴侣紧紧牵着她的手,两人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艾丽西亚低头看着被微微沾湿的衣角,水迹很快在帝都干燥的空气中蒸发。她忽然想起在芙城时,白夜总是抱怨她的六翼太容易碰到东西;想起莉莉安练习水系魔法时手忙脚乱的样子;想起星野瑶和帝辛在训练场上默契的对练。
每一个身影都如此鲜活,每一个故事都在继续。
而她,站在时间的河流之外,看着一波波浪花涌来又退去。
这时,帝都的天空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浓密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石板路上,溅起细密的水花,广场上的人群顿时四散奔逃,寻找避雨的地方。
然而奇异的是,艾丽西亚站立的那一小片区域仿佛被无形的屏障笼罩,雨水在她头顶自动分流,沿着看不见的弧线滑落。她的制服依然干爽,连发丝都没有沾湿一丝。这是神性不自觉的流露,是天地元素对主神本能的敬畏。
她看着匆忙躲雨的人们,看着情侣们互相搀扶着跑向屋檐,看着母亲用披风护住孩子的头顶,看着商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摊位。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中,每个人的生活都在继续,每个人的故事都在书写新的篇章。
突然发现广场上有一个女孩子,独自坐在那里。
广场上的长椅上,女孩子漂亮的蓝色长发湿漉漉的,穿着一身学生制服,黑色西装外套,内搭白色衬衫蓝色蝴蝶结,以及水系制服裙,黑色长筒袜黑色制服鞋。
胸前的徽章写着,东京国立学院。
艾丽西亚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那抹孤零零的蓝色身影上。女孩蜷缩在长椅一角,任凭雨水打湿她的长发和制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帆布书包,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幼鸟。周围是匆忙避雨的人流和喧嚣,唯有她静止不动,与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格格不入。
水珠顺着女孩精致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那双望着虚空的眼睛里,盛满了与这繁华帝都格格不入的迷茫与无助,像迷失在森林里的溪流,找不到归途。
艾丽西亚指尖微动,笼罩着她的无形屏障悄然扩大了几分,将那个女孩也容纳了进来。
骤雨敲打屏障的声音忽然消失,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她看见一位黑发及腰、身着陌生学院制服的女性站在不远处,周身干燥清爽,仿佛独立于这个湿漉漉的世界之外。更让她惊讶的是,自己周围也不再有一滴雨水落下。
“雨很大,”艾丽西亚走近几步,声音平和,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入女孩耳中,“不找个地方避一下吗?”
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了书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目光落在艾丽西亚的制服上,又很快垂下,用带着明显口音的、有些生硬的帝国语小声回答:“我……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艾丽西亚看向她胸前被雨水稍稍浸湿的挂牌:“东京国立学院?交换生?”
“はい(是)……”女孩下意识地用母语应了一声,随即又慌忙改口,“是、是的。我叫慕容真昼,是……上周刚到索科诺斯的交换生。”
“慕容姓氏?你是混血?”
慕容真昼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湿透的裙角:“母亲是岛国人,父亲……是东方帝国人。”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像是在陈述一个让她既骄傲又有些困扰的事实。“他们……在东京相识。”
艾丽西亚看着她湿漉漉的蓝色长发,那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深海,与她那明显带着东方韵味的五官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先离开这里吧,”艾丽西亚的声音放缓了些,“你的宿舍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慕容真昼却摇了摇头,眼神更加黯淡:“交换生的宿舍……名额满了。管理学籍的老师说,要我自己暂时找地方住……”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初来乍到、举目无亲的惶惑,“我找了几天便宜的旅馆,但……钱快用完了。”
所以才会在暴雨中独自坐在广场,无处可去。
“我的母亲叫沙利叶·冯·霍亨索伦,也是混血”
艾丽西亚凝视着少女被雨水打湿的蓝色长发,那抹深蓝在灰蒙雨幕中仿佛一簇摇曳的深海火焰。霍亨索伦——这个姓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微澜。她想起档案库里泛黄的卷宗,关于普鲁士王室旁支在殖民时代的迁徙与融合。
“沙利叶…”艾丽西亚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抚过制服袖口的银线刺绣。二十年前那场震惊大陆的跨国私奔案突然变得具象——普鲁士贵族少女与东方留学生的禁忌之恋,竟在异国他乡结出了这般孤独的果实。
遥想当年,神圣南帝国皇帝一直由哈布斯堡家族把持,到现在南帝国统一索科诺斯王朝,普鲁士可是统一的绊脚石。
当年索科诺斯家族祖先可是把霍亨索伦一家杀了个遍,居然还有遗留血脉,不过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家族仇恨早就淡化了。
艾丽西亚的目光掠过少女微微颤抖的肩线,落在她紧攥着书包泛白的指节上。雨幕在无形屏障外织成灰蒙蒙的帷帐,将广场隔绝成孤岛。
“霍亨索伦的蓝血混着东方的墨,”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浸透雨水的绢帛,“却连片遮雨的屋檐都挣不到?”
慕容真昼猛地抬头,蓝发甩出细碎水珠。那双继承自父亲的杏眼先是惊愕,随即浮起被戳破痛处的羞窘:“您…您怎么…”
“你书包侧袋露出的族徽火漆印,”艾丽西亚指向被她护在怀中的帆布包,“普鲁士双头鹰衔着紫藤花——霍亨索伦与顺天(北京)慕容氏联姻的标记。”
少女像被烫到般按住书包侧袋,指尖摩挲着那枚被雨水泡得模糊的蜡印。当年母亲撕下族谱私奔时,只偷偷带走这枚象征家族联结的火漆章。
“所以您都明白…”真昼的声音带着哭腔,“在东京他们叫我‘普鲁士杂种’,在这里他们当我是不合规格的交换生…”她忽然扯出抹惨笑,“或许我该像这双头鹰,把自己撕成两半才够妥当?”
屏障外的雨势渐猛,哗啦啦地像是要把整个城市淹没。艾丽西亚凝视着少女眼底破碎的光,忽然想起冥界往生殿里那些执念深重的魂灵——求而不得的,往往是最寻常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