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只是空中的不知名飞虫在逐日增多,但没有危害到人和庄稼上,我们也就没管。谁知道时间一久,那些虫子居然变得巨大,而且还会说话!”
老村长佝偻着背,坐在屋内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木凳上,他奢侈的点燃了油灯,将昏黄的光线布满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他望着摇曳的火苗,停顿了片刻后再次说道。
“起初它们还算礼貌,派了几个巨虫过来跟我们交流。它们说族群越来越多,原来的地方不够住了,想向我们讨要一点点边角荒地让它们落脚繁衍。我们想着也就是几片没人要也种不出粮食的破地,给也就给了,可谁知道...”
他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懊恼。
“可谁想得到这是引狼入室啊!我们把地分给它们了,起初也相安无事。那些虫子确实只在划定的地方活动,看着挺守规矩的。可没过多久,它们就变得越来越多,脑子也变得灵光了许多。它们分工明确,就像军队一样”
夏奈坐在一张带着靠背和坐垫的椅子上,上面落了些灰和刮痕,显然是从谁家的废墟或地下室中搜出来的。她的变身状态已然解除,目前身上穿着的是那件变身前的休闲服。
村长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夏奈也就那么闭着眼静静听着。省略掉没意义的信息,大抵就是这个世界突然出现了一种虫子,而且进化速度飞快,很快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占领了原本属于人类的地盘。
这个世界虽然在她第一眼看上去时比较古旧,但实际上是存在现代都市与火器的,或者说曾经存在过。听村长的描述这个世界火器的威力甚至比地球还要强,只不过就算是类似导弹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很快被进化的虫子给完美的抵挡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人们把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和水里游的全都试了一遍,不管哪个载具地点都没法躲避虫群们。以这个进化速度来看,就算逃去了外太空,也仅仅是虫群彻底征服地表之后的又一个小目标罢了。
“我们这儿大概就是最后幸存的几批人了,被它们像猫捉耗子一样圈在这里,等着哪天它们没兴趣了,就把我们彻底抹除”
“嗯...我听明白了,大概就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类要毁灭了,对吧?”
夏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甚至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方才那记魔灌炮的消耗虽然不会对她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但还是令她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
人与人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更何况夏奈与村长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揉了揉眉间,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说道。
“行吧,看来这个世界的异常因素就是这个了。我会试着帮你们除掉那些虫子,但是...”
村长浑浊的眼睛猛地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对方方才的实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连能轰平城市的大炸弹都没法毁灭那些虫子的外壳,对方仅仅一击就将它们毁的渣都不剩,可以说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感激的话,却被夏奈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那些虫子的信息。就算它们毁灭你们的速度再快,也不至于到最后关头了,什么都没观察出来吧?”
村长闻言顿了顿,随即眉头紧皱的从地板夹层里取出一本破损的笔记。封面是棕灰色的牛皮,哪怕是经历了风吹雨淋手感也依旧很好。老人枯瘦的手在书上缓缓抚摸,就像在擦拭故人的相片,随即他便将笔记整本递给了夏奈。
夏奈接过笔记后便随手翻开,一行接一行的黑色笔墨在昏黄的油灯光晕下,清晰地印在泛黄脆弱的纸张上。上面的字迹相当工整,工整到与这个破败的村落格格不入。
这本笔记绝非出自村长或此地的任何村民之手,夏奈心中了然,书写者恐怕早已遭遇不测,或是比死亡更糟的情况。她迅速浏览着那些记录,眼睛在字句间快速移动,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
适应性进化, 上面明确记载,虫群拥有一种匪夷所思的集体学习机制。当个体遭受到某种特定形式的伤害,如物理打击、能量轰击或毒素后,只要该个体没有当场死亡,其临死前或重伤时产生的某种信号或信息,就会被瞬间捕捉并传递回充当核心大脑的母虫身上。
母虫接收后,将会调整下一代虫卵的基因,使得新孵化出的虫群,对那种特定的伤害形式产生显著的、甚至是近乎免疫的针对性抗性。人类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从热武器到化学毒剂,再到后来的能量武器,都在这种恐怖的进化速度面前迅速失效。
孩童转化, 而关于虫群对孩童的重点关照,笔记里记载的信息则更为骇人听闻。据一位先驱者,一位自愿接受虫液注射混淆虫群感知、意图潜入其内部部获取情报的勇士所述,被捕获的孩童并未如他们猜想般被杀死或食用,而是被小心翼翼地装入一个个半透明的,如同巨大琥珀般的容器中。
容器内充满了粘稠、散发着微光的营养液。被绑架的孩子们就在其中沉浮着,他们意识似乎陷入了停滞。笔记中用了触目惊心的词语描述观察到的变化,组织重塑,骨骼增生。
变化的过程很缓慢,但目标明确,那就是将人类的幼童,逐步转化为半人半虫、完全受控于虫群意志的敢死队。看到这时,夏奈猛地合上笔记,皮革封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嗒声。
屋内死寂一片,正如她那一片空白的大脑一样。在成为魔法少女的数年间,她奔波了不下二十个异世界,但从没见过有哪个世界的麻烦能像这里这样扭曲恐怖。
同时,一股脊背发凉的感觉也油然而生。方才自己朝着那些虫人释放的小型魔法攻击幸好被它们全部躲过去了,要不然再过几天说不定会出现对自己魔法完全免疫的虫子。
“所以,刚才我杀掉的那些半人半虫的怪物,原本就是人类的孩子?”
老村长身体微微一颤,随后浑浊的老泪便瞬间涌出,沿着脸上深刻的沟壑蜿蜒而下。他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