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莉娅坐在椅垫里,目光停留在那桌前的蛋糕上。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奶油尖。
一点凉凉滑滑的感觉沾上了指腹,她抬起手困惑地看着那抹陌生的白色。
犹豫了片刻后,塞莉娅飞快地伸出舌尖。
霎那间,一股从未有过的甜腻滋味扩散到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如同触电一般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抽气声。
“太……太多了!”她收起了手指蜷在掌心。
湛蓝色的眼眸盯着面前的新奇之物,好似面对陷阱一般戒备着。
思考了许久,最终她近乎逃离一般地从椅子上滑落,径直走向那被拉起的幕帘。
当第一缕晨光刺入瞳孔的刹那,她整个人瞬间便静滞住了。她呆呆地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表面,任由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之上。
直到窗边树梢上鸟儿的叽喳声将她重新唤回了现实,她这才发觉在不经意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呵呵……”塞莉娅轻笑了一声,引得树梢上的鸟儿齐齐歪头看向了她。
“唧唧唧?”
“因为你们在聊很有趣的事啊!”
“唧唧?”
“嗯……是要这样吗?”塞莉娅小心地拉开了窗户的插销,将窗户推开,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了外界的世界。
一只小鸟扇动翅膀,轻轻落在了塞莉娅的肩头上。感受着拂面的微风,和那清新的空气,塞莉娅不由得陶醉其中……这是她在特拉涅莫,那个昏暗腐朽的世界中从未体验过的景象。
“唧唧?”
“出来嘛……嗯,只是一小会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塞莉娅点点头,伸出左手作邀请状朝向一旁的大树。
大树的树杈便向她的方向倾斜过来,牢牢地缠住她的腰部,将她从四楼慢慢地放到地面上来。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在她离开房间的瞬间,那地板上尤格希尔绘制的法阵突然亮起,但在下一秒钟却消散殆尽。
“谢谢你!”
向大树表示了感谢,塞莉娅便和鸟儿们于花园中追逐嬉戏,直到有些累了,便躺倒在大树下方的草坪上。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塞莉娅来说都是那么新奇,听着鸟儿们的诉说,她知晓了许多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事物。
她的眸光清澈而明亮,对鸟儿所说的事情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唧唧!”
“我也可以去吗?可是尤格希尔她……会不会找不到我呢?”塞莉娅对鸟儿们的邀请有些犹豫。
“唧唧!”
“那就离开一会的话……嗯,如果我迷路了,请一定要帮我啊!”塞莉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鸟儿们的带领下,塞莉娅离开了花园的门廊。
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塞莉娅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这让她有些怕生地停下了脚步。
不过那街道上热闹的商铺、行走的马车……一切的一切又在吸引着她继续向前。
鼓足勇气,塞莉娅迈出了第一步,便在鸟儿的指引下继续向前。
“号外,号……外?”卖报童的吆喝声在见到塞莉娅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即使被风掀翻了他卷边的鸭舌帽也浑然不觉。
塞莉娅附身替他拾起,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为之侧目。
“这是西国来的歌剧明星吗?”
“胡扯!你看她的胸口分明有皇家贵族的徽记!”
“妈妈,雪妖精从童话书里逃出来啦!”
窃窃私语的声音于周边响起,人们纷纷猜测她是哪里来的公主,或是某位贵族家的千金!
但塞莉娅却并未在意这些,因为有更多新奇的事物令她目不暇接。
“尊贵的小姐,要来束鲜花吗?”停留于一家花店的门前,塞莉娅的目光被眼前盛开的花朵所吸引。
“我这里都是今早新鲜采摘的鲜花,无论是送给朋友还是爱人都是不二的选择!”
卖花的少女竭力向塞莉娅推销着自己的商品,但塞莉娅却只是轻轻伸出手指,指尖掠过了面前雏菊的花瓣,那原本因放置过久有些蔫黄的边缘竟忽然蜷曲成新的嫩芽。
在店主的惊呼声中,那束花绽放出更加绚丽的姿态。当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塞莉娅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从花店走过了水果摊,从钟表铺走过了服装店……
一路上塞莉娅随手点化着奇迹,像一个刚刚获得了新玩具的孩童般乐此不疲。
直到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处多了一丝烦闷。
就好比是在一块纯洁无瑕的水晶上盖上了一层幕帘。
“唧唧?”
“我……没事。只是感觉在这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很奇怪。”塞莉娅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唧唧!”鸟儿们盘旋于空中,很快便飞了回来。
“这样嘛,那我们去看看吧。”
顺着这份异常感的指引,塞莉娅来到了一栋建筑的面前。
这是一座小教堂,整体呈现白色,正面的顶部有一座高高的、斑驳的钟塔,位于那中央红蓝相间的玻璃窗中间的扶壁之上。
而且那份异常感的来源就在这里面。
要进去吗?
塞莉娅有些犹豫,不过在她看到许多神情肃穆的人们十分庄重地步入其中后,还是决定跟随他们进去看几眼。
只是稍微看几眼的话。
塞莉娅步入教堂,沿着过道走向了祈祷厅。一路上,镶嵌着蓝色和红色稀碎花纹的狭小高窗透过了一缕缕略显阴暗的光芒。老旧管风琴的声音在整个教堂中回荡着,低沉而厚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曲折的故事。
这里没有高窗,幽深的黑暗成为了主角。但在拱形的圣台后面,大门正对而入的墙壁上,十几个拳头大小的孔洞贯通往外,将所剩无几的阳光凝缩而来。
就像是在暗无天日的旅程中,徒然抬头看见了那头顶的星空一般。璀璨、崇高、纯净而又神圣。
不少人已经坐在了长椅上开始了闭目祷告,但塞莉娅却被眼前的一座高大的雕像所吸引。
那面容似有男性的坚毅,亦有女性的柔美。祂微微垂首,似悲悯般俯瞰着下方的众生。
塞莉娅不知道祂究竟是谁,但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那种异常的来源正是这里。
轻轻伸出手触碰这座雕像乳白色的身躯,塞莉娅只觉得胸口处被幕帘蒙蔽的感觉于一瞬间消失,身体重新回到了轻松的状态。
而于此同时,那座雕像空洞的双眼竟流淌出深蓝色的液滴。
“嗯……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还是听大家的话,快点离开吧!”没有再去理会那座雕像,塞莉娅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座教堂。
很快,就有信徒发现了异常。
“天父的神像……神像竟然!”
“怎么回事?天父竟然流泪了!?”
“神迹!是,神迹啊!”
教堂内乱作一团,直到负责这座教堂的神父匆忙赶来。
“这……这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的神父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几分钟后才想起,“快,快通知大主教!出事了!”
…………
离开了教堂之后,塞莉娅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像刚才一样,她在鸟儿们的陪伴下继续闲逛着。
但期间她又遇到了几处类似的雕像,但这几个雕像并不在教堂里,而是被放置在街道边、公园内、广场上……
那些人很多的地方。
塞莉娅一一将它们全部净化,直到她在附近很大的范围内都感觉不到类似的压抑感了。
“呼……好累。”走了许久,塞莉娅也有些累了,于是便坐在一张长椅上小小地休息片刻。
“唧唧?”
“是啊,明明那么难受的感觉,为什么这里的人们感觉不到呢?不明白……”塞莉娅轻轻摇了摇头,“也许尤格希尔会知道的吧?”
“唧唧。”
“也对,可能她也感觉不到……那我们回去吧!”
塞莉娅拍了拍裙摆从长椅上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近了她的身前。
“嘿,美丽的小姐,一个人吗?”男子穿着皮甲,腰间系着长剑,俨然一副冒险者的装扮。
如果是尤格希尔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把这种无聊的搭讪者轰飞,但可惜并不是。
“唧唧!”塞莉娅肩膀上的鸟儿扇动着翅膀一副敌视的模样。
“别紧张小姐,我只是……”男子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此时塞莉娅注意到在男子身后不远处的墙边,竟还有两名相貌与这名男子极其相似的家伙躲着偷看,甚至有个还在捂嘴偷笑。
因为对上了眼睛,两名男子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塞莉娅发现,所以索性一起走了过来。
“笨啊二哥,明明之前已经教过你了,和女孩子搭讪一定要直接,否则一定会被当成流氓的!”
“对啊对啊,直接点墨迹什么呢?”
“少啰嗦!天天也没看你们谁搭讪成功过!”听到身后两兄弟的话,男子涨红了脸。
“总,总之,小姐。我想邀请你一起吃个饭,拜,拜托了!”男子站的笔直,十分郑重地向塞莉娅弯下腰来作出邀请。
“是……邀请我吗?”塞莉娅的眸光明亮。
虽然鸟儿们警告她说这些家伙可能不怀好意,但她却并没有从这三人身上察觉到任何的恶意。
“好啊!”塞莉娅微笑着点了点头,“要去哪里?”
“啊?这就成了?”
“啊?这都行?”
身后的两人大张着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作出邀请的男子显然也没想到塞莉娅竟然会同意,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毕竟他们仨已经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了。
“这,这边!我知道一家好店,物美价廉!本来只是想庆祝这次任务圆满完成,没想到小姐你真的答应了!请你务必赏光!”
于是在男子的带领下,塞莉娅和他们几人一起走向了附近的一家酒馆。
只是塞莉娅并未发觉,她脖颈上尤格希尔为她亲手戴上的紫水晶,闪烁了片刻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