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我这个时候能注意一下父母的表情,我大概会提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重生者”或者说“穿越者”数量可能不会如我想的那样稀少。
当然也可能意识不到,因为读表情的能力我大概是lv0吧——我是不理解那些小说角色是怎么看出别人想法的。
但是,这也只是“如果”与“可能”
当我听到“我”和我做出同样的“坦白”后。
我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有些机械地看着“我”。
看着那个本来应该属于我的身体。
直到大抵过了很久,我脑海中才冒出第一个想法:这不对吧?
我瞪大了眼睛。
不应该是只有我重生吗?
这一切,不应该一个轻小说一般的开局吗?
我重生了,也性转了。
甚至于,这个性转都算得上一种虐主,得需要其他白富美软妹子包养才能弥补。
虽然现实不是小说,但……这才是一般剧情的发展套路吧?
这种发展,它不对吧?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该不会——
我的内心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心里冒出一个极其不好的猜想。
我试图拒绝理解这个猜想。
“你……在二五年的时候叫什么?”一个很呆的问题。
然后得到了理所应当的回答。
“我还是我,还是林羽,只不过灵魂来自于2025而已。”
不……不对,我想要的回答不是这个。
不好的预感化作煎熬的火焰,灼烧得我愈发焦虑不安。
然后焦虑不安的内心迫使我问出更多的问题:
“你的ff14的角色名是什么?”
“2025年你在哪里住?”
“你本科后干了什么?”
关于“未来”的细节问题,除非是真的知道未来,知道未来的与我相关的细节才能回答出来。
而如果有所不同那就说明要么他是在欺骗其他人,要么就说明“他”不是我……
问出问题,内心的不安与焦虑反而越来越严重,就好像是被自己架上了审判席一样——只能听从命运的法官下达审判的结果。
我看见他挑了挑眉。
然后,他张开了嘴。
恶魔的嘴中说出了一串我不想去理解的回答——我得到了我所设想到的回应。
不,不对——不是我设想到的。
或者说,我根本不希望得到所谓的正确答案。
命运下达了判决。
那个猜想就像是一辆卡车一般,撞向我。
如果,“他也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对——
不对——
现在只能说明他来自的未来是与我相关的人,最多最多是和我相似的世界。
我抓住了些许的侥幸。
而这份侥幸让我接着问出更深入的问题。
我要证明我和他是不同的才行。
我得证明我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我。
“我问你,[数据删除]是谁?”
我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这是一个我设定过的小说背景角色,我应该从来没有向其他人提到过这个人的姓名、设定与经历。
她的故事算是一本我一六年时设定的小说作为后传或者前传的故事——但是不打算写。
我随即接着问:
“还有,没写完的马娘文中鸢沫的结局又是什么?”
这也是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的话题。
至于,鸢沫是一个我曾经在nga写的马娘文的主角,可惜,最后没写完。
如果我来回答这两个问题的话,我会这么回答:鸢沫倒在泥地比赛,而前者排除只存在于设定的那本书,在我打算写的故事中她其实更类似于圆神。
至于这两个问题如果最终他和我的回答一样的话,那我会怎么样,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被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但是,我必须试图抓住最后于我而言——对我的自我来说的救命稻草。
哪怕,这个概率再低不过。
我必须……
然后,我看见他皱起了眉。
好像是有些犯难。
所以说,这两个角色是在他的世界线中他没有设定过吗?
那么——
但是,侥幸还没化成庆幸,他就用着我的身体,张开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嘴。
“先回答后者吧,沫,泡沫,那一一个命途多舛的少女,最终会倒在泥地破纪录的比赛后——不过没死就是了。”
我听见铡刀落下的声音。
“至于前者,我想更重要的王国,什么被数据删除的世界线,或者各种族的救世计划,而是最后那个人的状态吧——这个人其实和‘黄昏’差不多,其性质更接近于小圆吧。”
诶?
一声轰鸣声,一切的思绪,被切断了。
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试图再拼接起自己的意识。
原来这个时候我已经站起身了吗?我都没有感觉。
不该是这样的啊?
那我呢?
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什么人?
我的经历、我的人格我的记忆、我的三观我的灵魂难道又是虚构的吗?
至少让我证明我还是我吧?
我张了张嘴:
“夜雾那本书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那是来自于某个网站上《晚安,我的妹妹》的点子。
“那是来自某个网站上《晚安,我的妹妹》的点子。”
我在心底说出我的答案,然后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回答。
我……
为什么?
那我呢?
我仿佛看见一个强盗掠夺了我的身份、我的身体、然后还在掠夺我的记忆。
然后我听到了来自他的提问:“那那个点子是什么?”
“现代德棍穿越回去成为集中营犹太女孩。”我张张嘴挤出些许的字句。
“写作的时候又遇见了什么困难呢?”
因为是化用灵感的西幻故事,2016年的时候最开始的困难其实是“我写不好德棍”,或者说极端种族主义者的形象。
试图重写,结果越重写越没有动力,然后接着是懒惰,而后是主角的名字撞了一个手游的角色,最后以色列的存在导致整个灵感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面前的家伙说出了和我内心回答一样的回答。
“你难道——是来自相同世界的异性的我吗?……还是说?”然后,这个家伙又补充了一句。
窒息感。
我艰难的做出了窒息的结论,然后他也做出了相同的反问。
“……你就是我。”“你就是我?”
窒息感。
感觉呼吸困难。
喘不过气来。
令人窒息的事实。
我感觉我的眼睛有些发涩。
哪怕我的身份、我的性别、我的身体我都不要了,我的记忆,那独属于我的记忆,也应该是独属于我自己的才对啊?!
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夺走?
我的喜怒哀乐,我的想法我的三观,我过去所遇见的痛苦迷茫希望,那一件件事——那些中二病发作的黑历史言论,和朋友一起的笑容,对仇敌的愤恨,和同伴相互竞争的愉快——这只属于我的一切,我为什么要被其他人共享?
不,不是共享,是被掠夺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只属于我”了。
一切自我的证明都不属于我,都不止属于我了。
那我又是什么?
现在的我,又是什么东西?
如果……
如果“你”拥有着我的记忆我的身体我的身份我的三观我的一切。
如果你是我——
“那我是谁?”我低语着。
“什么?”“我”问。
咬着牙,我指着他:“那我是谁?!”
那我又是谁?
那我……又是谁?
舞台上的小丑吗?
荒诞不堪的喜剧上那令人取乐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