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噜~~~”
“咕噜噜~~~咕噜噜~~”
“咕噜噜~~咕噜噜噜~~~”
“呜呜——”
艾什吐着泡泡从梦中惊醒。
水已经变凉了。
热气早已经化作墙壁上的水珠滑落到地板。
那只漂着的小黄鸭不知道什么时候侧翻了。
“……”
从浴缸里站起，离开浴缸，拿着毛巾细致地擦干着身上的水。
……
艾什擦干净身子和头发，换上一件黑色的睡裙，慢慢离开了浴室。
克里斯还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艾什没有惊动他，慢慢走过去，而后扑到了克里斯的怀里。
那份来自心脏的温暖让艾什很安心。
克里斯没说什么。
只是笑了笑，轻轻摸着艾什烘干后还带着余温的秀发。
两人以着一种亲密但不越界的姿势看着电视。
BBC的记录片——印第安精灵的长寿奥秘。
。。。。。。
之后没有发生什么，平淡而快乐地过了几天。
在周三的时候，克里斯带着艾什去看心理医生。
那位很明显的丹麦裔特征，大概四五十岁模样的欧洲古典绅士的男人。
他的金色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棱角分明的脸庞看起来却很柔和。
“不用紧张，格里芬小姐。”
他这样说着，用着柔和的音调，像是陈年威士忌滑过冰块的质感，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与距离。。
“需要一点咖啡或者红茶吗？”
“不了……”
“这儿有姜饼和小糖果，可以吃吃。”
“……”
艾什有些不敢与他眼睛对视。
那双同样碧蓝色的眼眸，艾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审视了。
“不用紧张，克里斯就在外面……”
“能不能让他进来？”
“那样的话可能就会产生一些偏差，最后的结果，克里斯是可以看到。”
“哦……”
“所以，放轻松，这不是在看医生，就当是两个朋友在聊天，我可以叫你艾什吗？”
“可以。”
“那么也请你就叫我莱克特吧，不用加医生。”
“好的，那我们开始吧。”
说着，莱克特优雅地拿起了一只老式钢笔，打开了他面前的皮制笔记本。
“克里斯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越南侨民，意外卷进战争中，得了严重战争ptsd还因为意外吸入泄露的致幻毒剂导致精神创伤……”
他这样说着，艾什在心里一边吐槽着克里斯给她假身份填的背景，一边吐槽着这个莱克特医生当着病人面说这个不是在刺激病人吗？
“……精神类治疗药物稳定了精神状况，但有时还是会因为某一时刻的ptsd而崩溃……精神科医生给你开的药我不好说什么，这也不是我的领域，今天我们的聊天主要就是从心理的层面知晓你对什么恐惧、恐惧到何种程度，只有直面恐惧，你才能有打破恐惧的能力。”
莱克特这样说着，目光注视着对面的艾什。
“如果你感到不适，我们随时可以暂停。”
“哦……明白。”
艾什点了点头，她看着面前盘子里的姜饼小人，那花花绿绿的样子有些可爱诱人。
“想吃就吃吧。”
莱克特看出了艾什的小心思，这样说着，合上笔记本从位置上优雅地站了起来。
“姜饼搭着红茶吃很不错。”
他这样说着，绕过半个桌子，轻轻提起水壶给艾什到了一杯红茶，然后轻轻端到了艾什的跟前。
“……谢谢。”
艾什嘀咕着，拿起那块可爱的姜饼，沾着红茶小小地咬了一小口。
“好了，我们回到刚刚的话题上。”
莱克特说着，又坐了回去。
“克里斯跟我说了你的境况，我们就从最近的事情来说吧，你周日的时候在黎顿豪斯广场听到《幸运儿子》后情绪崩溃了。”
“嗯……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害怕……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雨林。”
“你经常会出现幻听？”
“经常。”
艾什点着头。
“……在越楠时就这样，在飞机上、在快艇上，总能听到那个音调……我都不知道我的记忆有没有错乱……”
“别激动，艾什小姐，老实说，你这种状态并不罕见，很多几年的老兵也会对这首歌敏感……我想起来我一个在罗德岛的朋友，他也遇到了这样一位老兵，引用那个老兵的话说‘我在直升机上随时都能听到那首歌，或者是在一艘快船深入丛林时那首歌又出现了，当我在红灯区时，那首歌声音依旧萦绕不去。’”
“你这种情况也不算是罕见，用心理学上的词汇来描述的话，你可能听不懂，简单说就是ptsd的一种具象化表现，现在你在美.国，不在越楠，但《幸运儿子》这几乎是越战代名词的歌曲将你拉回到了越楠。”
“所以……我看了你的病例，病理上的幻听幻痛就按照精神科医生开的药，按时吃，心理上的就要避免再听到诸如《幸运儿子》这种与越战挂钩的歌曲声音。”
莱克特说着，手上的老式钢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着。
那笔尖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声，节奏舒缓如同催眠曲。
“就这样吗？”
艾什嘀咕着，不要去听，这个她当然知道啦。
谁会主动折磨自己啊。
“就这样吗……”
说着，他慢慢抬起了头，注视着艾什。
“看来，克里斯没跟你说。”
“什么？”
“克里斯为你准备的小礼物。”
莱克特只是这么说着。
……
“艾什小姐，你看到这个图片，第一眼想到了什么？”
莱克特指着一张深蓝色的图片说道。
“夜空。”
“那么你接下来能想象到什么？”
“嗯……群星，银河、猎户座、天鹅座……”
“嗯，好的，那么这张呢？”
随后，莱克特又拿出了一张浅绿色的图片。
“呜……草地。”
“想到了什么？”
“除草剂……”
莱克特察觉到艾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恐惧，他有些好奇，但没有追问，继续拿出下一张图片。
“……嗯，很好，那下一张呢？”
这是一张深绿色的图片。
“你第一眼想到了什么？”
“树林。”
“然后呢？”
“……樾共。”
艾什这样说着。
她说出口的那刻，就有些怀疑自己的ptsd是不是特别严重，一个深绿的色块就能想到了战争。
“哈哈，别慌张艾什小姐，你这是正常的ptsd反应。”
莱克特读取着艾什的神情，这样安抚着。
“我见过有个老兵能指着刚刚第一张深蓝色的图片说，里面全都是樾共，并且煞有其事地指着上面的色团给我分析出来。”
“哦……那还行。”
艾什嘀咕着，拿起一旁的红茶喝了几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