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像裹着玻璃碴子,抽打在艾莉诺裸露的脖颈上。她蜷缩在锈链区某个倾倒的蒸汽管道后面,单薄的睡裙早被污雪浸透,左肩刻印的灼痛奇迹般消退,只剩一片麻木的冰冷。
“首先,搞件像样的衣服才行。”
她对着冻僵的手指哈气,白雾瞬间消散在了呼啸的寒风里。
“其次,弄明白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最后,还要找到那个什么白峰学会。”作为在地狱般的学业中卷出来的人,依附在艾莉诺身体里的本能让她开始罗列优先等级。
贵族小姐的身份暂时是废了,女王估计着也正全城通缉她这个“亵君者加腐渊异端”。只有安娜那句“锈链区找白峰学会标记”成了唯一的指路石。
“总不能在管道里面当一辈子的阴暗爬行的鼠鼠不是,啊,Saki酱~Saki酱~Saki酱~”
抽象的圣经鼓舞着艾莉诺从恶臭的污水爬出,刺骨寒风几乎冻结肺叶。安娜给的破毯子浸满脏水,沉得像裹尸布。她哆嗦着拧干,掌心突然硌到内衬硬物——撕开线头,半块长绿霉的黑面包从里面滚出。
出于好奇,艾莉诺拿起来检查了一下,质感坚硬,用来敲了敲旁边的石墙,好嘛,给墙砸出一个小坑来。
“看着好像和面包有些许的相识,至少理论上来讲,泡点水?他可能会变大变高?”
出于反正就算吃不了,也能留着防身的念头,艾莉诺将这几块黑色的东西塞进了裙子下面,管他呢,保不齐也能抗点风不是。
视野回到四周。
这里像是被巨兽啃噬过的工业残骸。扭曲断裂的蒸汽管道如同巨人的枯骨,裸露在冻土之上,锈迹斑斑。低矮歪斜的棚屋挤在一起,大多是用废弃铁皮、烂木板和破帆布勉强拼凑,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煤渣燃烧的刺鼻硫磺味、腐坏的污水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混合着铁锈的甜腥气。
几个裹得严严实实、身形佝偻的人影在废墟间蹒跚移动,像灰蒙蒙的幽灵。他们拖拽着破烂的麻袋,里面似乎装着沉重的矿石,在冻硬的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艾莉诺下意识地裹紧毯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棚屋区走去。饥饿感像冰冷的爪子攥紧了她的胃。到目前为止,不仅滴水未进,反倒是吐出来不少。
“我如此的慷慨,都饿成这熊样了,我还吐出来分享了一部分给那个二愣子女王,她非但不感激我,还要抓我!”
艾莉诺四下张望着,这时一阵高亢尖锐、却又断断续续的音乐声飘了过来,夹杂着模糊的哄笑。她循声望去,不远处一栋相对“体面”的石头建筑灯火通明,挂着褪色的招牌:“熔炉之心俱乐部”。暖黄的光晕从蒙尘的彩色玻璃窗透出,隐约可见里面晃动的人影和悬挂的水晶灯饰。
果然,封建社会的食人贵族老爷们的享乐窝与周遭的普通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艾莉诺撇撇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俱乐部厚重的橡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烤肉油脂和酒精的热浪扑面而来,与外面的严寒形成地狱般的对比。两个穿着厚实皮毛大衣、醉醺醺的年轻贵族勾肩搭背地走出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捏着半块淋着蜂蜜的精致糕点。
“哈!老巴顿这儿的‘冰晶蜜露’还是这么够劲!”一个金发贵族大着舌头嚷嚷,随手把咬了一口的糕点扔在地上,蜂蜜沾上肮脏的雪泥。
他的同伴,一个蒜头鼻格外眼熟,让艾莉诺瞳孔一缩,他剔着牙,用一根细长的、泛着微弱蓝紫色光芒的薄片,漫不经心地刮着齿缝:“矿都那帮贱骨头挖的货,杂质就是多,塞牙。回头跟我父亲说说,下次得让他们用舌头先舔干净再送上来。”
“噗…你太损了,维克多!”金发贵族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穿着破旧棉袄、骨瘦如柴的小身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从旁边的阴影里窜出,直扑地上那块沾满泥污的糕点!
“这是……”
“滚开!下贱的晶虱!”维克多嫌恶地皱眉,抬起锃亮的皮靴,狠狠踹在那身影的肋骨上!
“呃啊!”那道影子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踢飞出去,撞在冰冷的管道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蜷缩在地,痛苦地咳嗽,却任然死死攥着那块已经不成样子的糕点。
那个蜷缩在冰冷管道旁、痛苦咳嗽却死死攥着污秽糕点的孩子,艾莉诺认出来了——正是刚才在废墟阴影里,像被无形鞭子驱赶着、用瘦骨嶙峋的肩膀拖拽沉重矿石麻袋的其中一个!
他看起来顶多七八岁,却已被苦难压榨得只剩一把枯柴般的骨架。身上那件所谓的“衣服”,不过是用几块肮脏的、看不出原色的厚麻袋片和破帆布勉强拼凑缝合起来的褴褛布片,针脚粗糙歪斜,多处绽开线头,露出下面冻得发青发紫的皮肤。麻袋片太小,遮不住他细瘦的胳膊和小腿,裸露的肢体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淤青、冻疮和划痕,有些伤口还在渗着淡黄的组织液,在寒风中迅速结冰。
他的脚上没有鞋子,只用几圈发黑的、浸透了泥污的烂布条胡乱缠裹着,布条边缘磨损得厉害,露出冻得肿胀变形、裂开血口的脚趾。脚踝处更是被粗粝的矿石和冻土磨得血肉模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最刺眼的是他那张脸。本该属于孩童的圆润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像蒙着一层灰败的死气。嘴唇干裂起皮,渗着血丝,下巴上沾满了泥土和咳出的血沫。左脸颊靠近耳根的地方,有一道狰狞的、已经结痂的狭长伤疤,像是被什么锐器划伤,伤口边缘的皮肤扭曲着,让他的小脸更添几分凄苦。
而此刻,这双深陷在眼窝里、本该清澈懵懂的眼睛,却像受惊的小兽,充满了极度的恐惧、痛苦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他的视线死死锁在维克多丢弃糕点的那片雪地上,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瘦小的身躯,像风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当艾莉诺的目光落在他死死攥着糕点的脏污小手上时,心脏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那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嵌满了黑泥和晶屑,与他枯柴般的手臂形成骇人的对比。他抓得那么用力,指节都泛白了,仿佛那不是一块沾满泥泞、被咬过的点心,而是他在这绝望寒夜里唯一能抓住的、延续生命的微光。
艾莉诺的拳头瞬间握紧,指甲掐进掌心,压迫!赤裸裸的压迫!
这种人给他倒挂在耻辱柱上都是耻辱柱的耻辱!
维克多却不再看那孩子,随手将剔完牙的晶体薄片,像丢垃圾一样,精准地弹进了旁边一个巨大的、涂着“厨余”字样的铁桶里。薄片落入桶底,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艾莉诺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铁桶上。桶身上一行几乎被污垢覆盖的小字,在俱乐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刺痛了她的眼睛:“转贫民窟配给站”。
一股冰冷的怒火,远比这极寒的空气更刺骨,猛地从艾莉诺脚底窜上天灵盖!她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孩子,又看看铁桶里那刚刚被丢弃的、贵族眼中“塞牙的垃圾”,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又要吐出来。她强压住呕吐的欲望,幽红的灵魂在咆哮着:剩余价值!赤裸裸的剥削!
“艾莉诺小姐?”一个略带沙哑的、压抑着惊讶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艾莉诺猛地回头,心脏在肋骨下狂跳。风雪卷起的煤尘中,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几步之外。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深蓝色毛呢外套,面容清秀但难掩浓重的疲惫。最显眼的是她鼻梁上架着的精巧单边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正锐利地扫过艾莉诺——她赤着的冻得通红的双脚、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脏污睡裙、裹着散发机油味的破毯子、蹭着煤灰的脸颊和凌乱的银发。这审视的目光让艾莉诺瞬间绷紧了神经!通缉犯的身份让她对任何注视都高度警惕。
“艾莉诺·怀特洛克小姐。” 女子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
艾莉诺彻底懵了。怀特洛克? 这是谁?这具身体的名字?她完全不知道!更让她心惊的是对方精准的称呼——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您…您认错人了。”艾莉诺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干涩沙哑,裹紧破毯子就想往旁边的黑暗里钻。不管这人是谁,认出她就意味着危险!
“安娜描述过你的样子。”女子的语气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银发,灰眼,年纪,还有…”她的目光在艾莉诺左肩的位置若有若无地停留了一下,那里被毯子和破睡裙遮盖着,“而且,‘银发如新雪,灰瞳似冻雾。’”伊莎贝拉单边镜片闪过冷光,“那张通缉令就写在你曾救过的贫民墙上”
安娜!艾莉诺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但警惕未消:“她怎么样了?”
“暂时安全,但黯影局在搜查,对了,我叫伊莎贝拉·维勒斯,白峰学会成员。”
伊莎贝拉简洁地回答,目光转向俱乐部门口。维克多和他的同伴已经摇摇晃晃地走远了。那个被踢倒的孩子挣扎着爬起来,紧紧攥着脏污的糕点,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棚屋的阴影里。她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更冷了几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伊莎贝拉转身,步伐利落地走向一条更幽深、更狭窄的巷道。艾莉诺别无选择,咬咬牙跟了上去。脚下的雪混杂着煤渣和不知名的污物,冰冷刺骨。巷道两侧是高耸的、锈蚀严重的工厂外墙,几乎没有窗户,只有巨大的、早已停转的齿轮和管道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不知拐了多久,空气里的甜腥味越来越浓。伊莎贝拉在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低矮的铁皮门前停下。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用白色油漆粗糙画出的、像是抽象眼睛又像是某种齿轮的符号。
她敲了敲门,三长两短。铁皮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同样布满疲惫、但眼神警惕的中年男人的脸。他看了一眼伊莎贝拉,又扫了一眼她身后裹着破毯子、冻得脸色发青的艾莉诺,没说话,侧身让开。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陡峭的木质楼梯。浓烈的药味、消毒水味和一种…仿佛烧焦的甜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压过了外面的污浊空气。走下楼梯,空间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让艾莉诺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像是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仓库改造的场所。昏黄的煤气灯悬挂在裸露的管道上,提供着有限的光明。空气潮湿而沉重,药味和那股奇异的焦甜味更浓了。仓库被简陋的布帘和铁皮隔成许多小空间。最让艾莉诺心脏骤停的,是那些“病床”——或者说,是铺在地上的破旧毯子和草垫。
上面躺着、蜷缩着的,大多是孩子。
他们瘦骨嶙峋,脸颊凹陷,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颜色。最触目惊心的是,许多孩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手臂、脖颈、脸颊,甚至眼睛里——都生长着大小不一的、蓝紫色的结晶体!那些晶体像丑陋的矿石,有的尖锐如刺,有的簇拥成团,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蜷缩在离楼梯最近的草垫上,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嘴唇干裂出血,口腔内部,艾莉诺惊恐地看到,大片的蓝紫色晶体如同怪异的葡萄串,从牙龈、舌根甚至上颚野蛮地生长出来,几乎塞满了整个口腔!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嘶嘶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混合着血丝的粘稠唾液,滴落在胸前已经板结的破布上。
“饿…妈妈…饿…”男孩含糊地呓语着,干瘦的小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脖子上凸起的晶簇,刮下点点带着血丝的晶屑。
“小疤脸,别抓!”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沾着污渍的罩衣的年轻女孩急忙蹲下,试图抓住男孩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伊莎贝拉医生!小疤脸又烧起来了!他…他刚才想咬矿渣!”
伊莎贝拉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单膝跪在草垫旁,动作麻利地检查男孩的口腔和体温。她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得像化不开的寒冰。“高热,晶簇在口腔内急速增生,压迫气管和食道。注射镇痛剂,准备冰敷,不能再让他接触任何辉晶矿渣!”她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艾莉诺听出了一丝紧绷。
“可…可我们没有食物了,伊莎贝拉医生…”年轻助手的声音带着绝望,“他饿得受不了才…”
饿?
艾莉诺的胃猛地一抽。她想起了俱乐部门口那个被踢飞的孩子,想起了他死死攥住的、沾满泥污的糕点。想起了铁桶里贵族丢弃的、用来剔牙的薄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藏在破毯子下、紧贴着身体的坚硬凸起——那几块硬的和砖头似的,怀疑是‘面包’的东西!
虽然看起来不能吃,但是管他什么东西,先给他塞进嘴里再说吧!
在伊莎贝拉和助手惊愕的目光中,艾莉诺一把扯开裹着的破毯子,露出里面被撕扯得更不像样的白色睡裙。她完全无视了自己此刻的狼狈,双手摸索着,隔着裙子,粗暴地抠挖着,终于,几块长条状的黑褐色物体被她硬生生拽了出来!所谓的面包,不仅硬度超雄,表面还布满了可疑的霉点,散发着一股陈年谷仓的味道。
“给他!快!”艾莉诺把面包塞到愣住的年轻助手手里,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嘶哑,“掰碎了,用水泡软了喂他!”
年轻助手看着手里这几块散发着霉味的、丑陋无比的黑面包,又看看地上痛苦呻吟的小疤脸,眼圈瞬间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
伊莎贝拉猛地抬起头,单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审视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赤着双脚、头发凌乱沾着污雪的银发贵族少女。少女脸上蹭着煤灰,狼狈不堪,但那双灰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她从未在任何一个贵族眼中见过的火焰——愤怒、焦急,还有一种近乎莽撞的、不顾一切的光芒。
“这是…配给站的黑面包?”伊莎贝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这种最劣质、连牲口都不太愿意吃的口粮,是贫民窟底层最后的活命粮,绝不可能出现在贵族小姐的食谱上。
艾莉诺没空解释,她蹲下身,看着小疤脸口腔里狰狞的晶簇,胃里一阵翻腾,但更强烈的是一种窒息般的愤怒。这他妈是什么鬼病?!“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晶噬症。”伊莎贝拉的声音冰冷而沉重,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长期接触未提纯的辉晶矿尘,或者被其污染的食物水源,辉晶微粒侵入人体。初期只是皮肤出现晶纹,后期…”她指了指小疤脸的口腔,又指了指仓库深处几个全身覆盖着厚厚晶壳、如同怪异石雕般一动不动的人影,“晶簇会从内而外生长,最终…把人变成一尊活着的、痛苦的晶雕,或者…”她顿了顿,“在某个时刻,因为能量失衡而自燃,烧成一堆晶灰。”
艾莉诺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她看着小疤脸因剧痛而扭曲的小脸,看着周围草垫上那些在晶簇折磨下呻吟的孩子,看着远处那些无声无息的“晶雕”…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头顶,远比外面的风雪更刺骨。
“那些个贵族老爷们呢?”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们不也在用…”
艾莉诺想起了那个被当成牙签的薄薄的晶体。
“他们有净化过的辉晶使用,有昂贵的冰髓透析延缓晶化。”伊莎贝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充满讽刺的弧度,“甚至,有专门的‘晶奴’替他们承受高辐射的工作。代价?不过是几块发霉的黑面包罢了。”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艾莉诺带来的那几块面包上,意味不明。
年轻助手小心地喂小疤脸泡软的面包糊。男孩痛苦地吞咽着,脸上却浮现一丝虚幻的满足。
“姐…姐姐…”小疤脸涣散的目光突然聚焦在艾莉诺胸前。
艾莉诺下意识低头——在她破烂睡裙的左侧领口,一枚沾满污垢的金属徽章正微微起伏! 徽章只有纽扣大,却清晰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凶猛雪枭。枭眼嵌着微小的深蓝晶石。
此刻,那晶石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黯淡蓝光稍纵即逝。
“贵族老爷的鸟…”男孩咳出晶屑,“…也发光?”
这句话像冰锥刺穿艾莉诺的脊椎!她猛地扯下徽章,烙铁般烫手。
这肮脏徽章象征的原主家族“雪枭”,此刻竟成了垂死孩子眼中微弱的光! 这光像尖针,狠狠刺穿了她,带来灼心的羞耻。
她手指颤抖着伸向徽章,又在触碰前猛地缩回。那点微光,成了灵魂的烙印。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头顶的街道传来!紧接着是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的铿锵声!
“净炎骑士团!”一个在门口放哨的半大孩子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他们往这边来了!好多!带着记忆透镜!”
仓库里瞬间死寂!所有能动的孩子都惊恐地蜷缩起来,连痛苦的呻吟都死死憋住。伊莎贝拉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疏散!带重症孩子进暗室!快!”
年轻助手抱起小疤脸就往仓库深处跑。混乱中,艾莉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净炎骑士团?
“你!”伊莎贝拉一把抓住艾莉诺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眼神锐利如鹰,“跟我来!不能让他们看到你!”她不由分说地拉着艾莉诺冲向仓库一个堆满废弃药箱的角落。
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暴的砸门声和吼叫:“以圣教之名!开门搜查腐渊异端!”
*神秘的东方国粹*
在极度的紧张和愤怒之下,一句纯正的国骂不受控制地从艾莉诺牙缝里挤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地下诊所里却格外清晰!
嗡——!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艾莉诺左肩的齿轮刻印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刺目的湛蓝色光芒!无数细小的光齿轮疯狂旋转,将整个阴暗的角落映照得一片幽蓝!
“糟了!”伊莎贝拉脸色剧变。
“腐渊能量波动!就在下面!”头顶传来骑士兴奋而狂热的吼叫!砸门声变成了恐怖的撞击!
轰隆!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