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皎洁的月光如薄纱般洒落,将洛城的夜晚染上一片清冷的雪白。
小环呼吸均匀,一只手轻搭在枕边,宛如一幅静谧的“睡美人”画卷。
水雨却在这时睁开了眼——酒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悄然浮现。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谨慎地穿上鞋,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沙漠的夜晚凉意袭人,水雨却只着一件单衣,漫步于寂静无人的街道。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唯有她的脚步踏着月光,如灵猫般轻盈地穿梭于巷弄之间。
不多时,她已来到城墙之下。趁着巡逻卫兵一时疏忽,水雨如跨栏般轻巧翻越而出,身影一闪即逝。
而她身后,始终有一道黑影如影随形——水雨心知肚明。两人之间,似乎维系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行至近郊一处小树林外,水雨突然停步。
就在这一瞬,一道寒光闪过,尖锐的针刺直袭她的后颈!
“啊!”水雨佯装来不及反应,捂住伤处向前倒去。
见已得手,黑影终于自暗处缓缓现身——那是一名戴着假面、身披斗篷的女子。
“几天不见,博士居然让你跑出来了?既然你一心要回来,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吧。”女子步履优雅,缓缓走近。
她动用元素力将水雨翻过身来,端详片刻,轻叹:“多么标致的人儿……”目光随即落在水雨胸前——那是明楼所赠的护身符。女子伸手想要触摸它——
“轰——!”
一声巨响震彻天际,大地颤动,爆炸的火光将洛城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巨响惊醒了城中几乎所有人。
而在爆炸中心,女子勉强撑起身子,捂着伤处,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疑不定。水雨却自角落突然窜出,一记凌厉的旋风鞭腿直扫而来!女子抬臂格挡,却感觉手臂的骨头几乎要断开了。
水雨趁势再起一脚,破开防御,随即拽住对方双手,一记沉重的膝击狠狠撞上——女子被击飞出数米之远。
不待她反应,水雨如影随形,一记下劈腿重重砸在她胸口——“轰!”地面应声崩裂,陷出深坑。
女子“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才欲抬头,一柄跃动着电光的墨色雷剑已架在她颈边。
不知是雷剑散发的微电流,还是方才重击所致,她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水雨将指间夹着的毒针丢到一旁,手中雷剑握得更紧。
“看来明楼把你教坏了,变得这么不懂礼貌。”女子喘着气说道。
“少说废话,你来这里做什么?”水雨语气冰冷。
“看来……如今的你已挣脱了‘枷锁’。”女子低语。
“我现在是自由的。”水雨宣告。
“不尽然吧。每只翱翔天际的鸟儿都这么想,直到被猎人狠狠上一课。”女子嗤笑。
“希望你到了天堂也这么多话。”水雨的话语带杀意。雷剑缓缓逼近,如死神低语。
“是是是,我出差回来,顺路经过,行了吧?”女子似将生死置之度外。
“跟了我多久?”
“不过最近两天而已。”
“听好了。”水雨俯身逼近,酒红瞳中杀意凛然。
女子轻笑以对。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否则,我砍断你的腿。”水雨一字一顿。
“你若为这个揍我一顿,那可不必。”
“这只是警告,仅此而已。”
“话说完了吗?床榻上那位小朋友,该等急了吧。”
水雨又补上一脚,随即转身,隐没在回城的夜色中。
月光如水,洛城郊外的骚动仍未平息。水雨穿过渐喧的街道,回到住处时,小环房内已亮起灯火。
“剩下的交给你了。”梧桐佑轻声说完,将身体掌控权交还。水雨眼中流转的红色光芒,悄然转变回海蓝。
她小心地从门后探出半边脸,正对上小环凝视的目光——那一刻,水雨心头一沉。
“你过来!”小环罕见地怒气冲冲。水雨很少见她如此动怒。
她低着头,双手交叠,乖顺地走到小环面前。
“你去哪儿了?”小环紧握住她的手质问。
“嗯……我去上了个厕所。”
“别用这种蹩脚的借口骗我。老实说,城外的爆炸是不是跟你有关?”小环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谎言。
水雨心急如焚,情急之下,竟使出了孩子般的杀手锏——泪珠扑簌簌地滑落脸颊,她带着细软的哭腔说:“只是……有坏人想伤害小环,我偷偷把他赶走了。对不起,不小心弄出了爆炸。”
她一哭,小环顿时慌了神,心中的火气与焦虑消散大半。小环将水雨拉到身旁,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我不是怪你,是怕你出事,那样我会更难过。答应我,以后别乱跑了,好吗?”
“嗯!”逃过一劫的水雨,眼泪说停就停。
“不过……”水雨忽然想到什么,“既然如此,小环你为什么没有出去找我?你在这儿等我,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如果我真做了坏事,最不可能的就是回到这里。”她抬起头,直视小环。
“因为……”小环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因为你一直在监视我的动向。我逃,你会追;我回来,你就守株待兔,对不对?”水雨从小环身边跳开,从口袋中取出钟艺给她的胸牌,“你们给我的,只有这个。现在还给你。”她将胸牌抛向小环,对方下意识接住。
小环愣住了。而水雨脸上却是一片释然的轻松,她轻快地走向床铺,口中说道:“好了,事情就这样吧,我接下来要……”
“停!”小环上前一把抓住水雨的衣领,像拎小猫一样将她提起。
“哎哟,你还想怎样?”水雨无奈道。
“你一身都是泥和灰,立刻给我洗干净,否则别想上床!”小环语气严厉。
“知道啦。”任凭水雨在外如何神通广大,此刻也只能抱着衣服,无奈地走向浴室。
趁水雨洗澡,小环匆匆带着胸牌赶往钟艺的住处。
二人仔细查看其中的录像,确认是一场误会。
“不过这句‘我现在是自由的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水雨曾经被囚禁过?”小环疑惑地问。
“谁知道呢。但她那强大的力量和娴熟的战斗技巧……仍不能完全排除她是魔族奸细的嫌疑。”钟艺沉吟道。
小环闻言,不禁低下了头。
“先别难过,我这就打电话向蓝染首领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钟艺一边说,一边拨号。小环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钟艺简要汇报后,听筒那端先是片刻的静谧,随即传来一声极轻的、如同风拂过贝壳的低语:“……你们让那孩子,落泪了?”
蓝染原本正与明楼交谈,接起电话时本想问问水雨的近况,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抬眼,目光掠过坐在沙发上的明楼——后者面容静默,房间内的空气似乎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关于水雨的身份,”蓝染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空灵而清晰,仿佛回荡着潮汐的回响,“她如今第的确是人类无疑,如同退潮后显露的洁白沙滩,本质纯粹。”
她的话语稍作停顿,似在让聆听者感受这份重量。
“或许她的力量运用可能有些不合时宜,过于汹涌;或许她的食量略显丰盛……但这都只是承载灵魂之舟的独特形状,无关其内核的清朗。钟艺,以你的智慧,与她同行这些日夜,应当已窥见这个“小太阳”的真实与温暖。”
钟艺闻言,面上不禁浮现惭愧之色。
“其次,”蓝染的声音继续流淌,带着一丝呵护幼芽般的谨慎,“水雨的过去,是一片需要未知的海域,埋葬着许多你我无法知晓的秘密。她如今是世界联合协会珍视的客人,请让那些往事,如同沉入深海的珍珠,不必强行打捞。过度探照的光,有时会惊扰安息的魂灵。”
小环与钟艺心中凛然,他们未曾想到,水雨竟承载着如此分量。
“最后,”蓝染的语气依然平和,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如同海风抚过肌肤的清冷,“请现在就去到那孩子身边吧。用你们的诚意,抚平她眉间的委屈。泪水若在心底积存过久,会凝结成盐,磨损灵魂的光泽……若不能让她重现笑颜,我想,明楼女士的‘宁静’,恐怕连我也难以维系了。”
这平和的话语,却让电话这头的二人感到了无形的重压。
“是!”钟艺与小环齐声应道,声音不由得带上一丝郑重。
于此,小环不禁笑得合不扰嘴了,这下压力给到了钟艺身上,没想到钟艺也有今天。
“还笑?快走啦!”钟艺一把拉起小环往雨的房间赶去。
然而,当二人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水雨怀中紧搂着人偶,呼吸均匀悠长,嘴角还挂着一抹甜甜的弧度时,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在瞬间化为了相视一笑的释然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