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经过昨夜一整天的哭泣，进而带着沉重心情睡去的艾薇儿悠然地睁开了眼睛。
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睡过一次觉了。
尽管身上的伤势虽说仍在隐隐作痛，但是它们却已经趋于一个她能够适应的水平。
或许是昨天淡语精心挑选后所给出的魔物血液起到了作用，让艾薇儿对疼痛的忍耐度提高了不少。
“还有两天。。”
艾薇儿看着放在自己储物栏里的小药瓶，呢喃自语着。
“两天后再见吧，我亲爱的妹妹。”
淡语已经成为了艾薇儿认同的家人，即便互相之间的身份是绝无调和可能的死敌，但她依旧与对方互称姐妹。
随后，艾薇儿站起身，拍了拍衣物上沾染的尘土。
“需要活动一下身体了。”
她看向洞穴外略显阴暗的天空，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跳跃，只剩下沉静。
奥莉薇默默点头，没有多问。
两人来到洞外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来吧。”
艾薇儿对着前方待命的魔物低声说道，随即，她运用起恢复了些许的力量，与它们展开交锋。
魔物嘶吼着扑来。
艾薇儿侧身避过利爪，手中的短剑顺势划出弧光。
动作依旧流畅，带着战斗本能赋予的精准。
然而，就在魔物倒下的瞬间，那消散魔力的黑影边缘，仿佛勾勒出了另一张带着恶劣笑意的脸。
艾薇儿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
破空声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神，有些仓促地格挡住了另一只魔物的偷袭。
似乎是察觉到艾薇儿的状态不太对劲，这一只偷袭的魔物立刻将利爪收回，变成了自己的肉垫按在了她的身上。
“哈哈，是我输了。”
艾薇儿亲昵地抱着这两头最为强壮的魔物开始互动，可奥莉薇还是从刚刚的战斗里看出对方的心不在焉。
“艾薇儿殿下，还要再来一次么？”
“奥莉薇，你怎么又这么叫我了啦，不是告诉你不用这样子了嘛。”
说着，艾薇儿佯装出生气的模样，等待着奥莉薇讨好的安抚。
可她越是这样子表现，对方藏在最深处的心情就越是难受。
简短地互动过后，艾薇儿再次要求魔物们朝自己发起进攻，可接下来的对练，成了意志与恍惚的拉锯战。
每一次突刺，每一次闪避，力量的流转间，记忆总是不合时宜地窜出。
她想起淡语戏谑地模仿她战斗姿势的样子。
想起对方总在她修炼时，在一旁用言语干扰，说着“姿势错了哦，我亲爱的姐姐大人~”。
那些曾经让她气恼的恶劣，此刻却成了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刺。
“咳……！”
一次分神，魔物的爪风擦过了她的手臂，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艾薇儿殿下！”
那头魔物见状，立刻夹着尾巴等待责罚，可它等到的却是艾薇儿温柔地抚摸。
“嘿嘿，我又输给你了，算了，稍微休息一下吧，活动这么久，我已经没力气了。”
随后艾薇儿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任由奥莉薇拉着她坐到一旁的树根上。
奥莉薇熟练地检查她手臂上浅浅的划痕，取出药膏轻轻涂抹。
微凉的药膏触碰到皮肤，艾薇儿却仿佛感觉不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沉默许久，她缓缓开口。
“我又看到她了，奥莉薇，我还是能看到她在我身边。”
艾薇儿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每一次挥剑，好像都能看到她就在对面，笑着看我。”
奥莉薇涂抹药膏的动作未停，声音柔和地说。
“那是因为，她早已是您战斗的一部分了。”
艾薇儿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这几天里和淡语相处的画面。
“我，我真的要亲手，要亲手。。”
更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见此，奥莉薇放下药膏，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艾薇儿殿下，您此刻的犹豫，正是她存在于您心中的证明。”
温暖的触感从手背传来，稍稍驱散了那彻骨的寒意。
艾薇儿看向奥莉薇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照着自己的脆弱。
“奥莉薇。。”
她低唤一声，将额头抵在了对方的肩上，寻求着短暂的依靠。
奥莉薇没有动，任由她靠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嗯，在下在这里。”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要比任何承诺都更有力量。
片刻后，艾薇儿直起身。
“继续吧。”
接下来的对练，恍惚的次数似乎少了一些。
并非不再想起，而是那身影逐渐与手中的剑，与脚下的步伐融合。
她不再试图驱散那份记忆，而是带着它一同挥剑。
每当她因心神激荡而动作变形时，奥莉薇总会适时出现。
有时是恰到好处的一句提醒，有时是精准帮她挡开攻击。
以及，偶尔仅仅是一个平静而坚定的眼神交汇。
又一次击退数只魔物的围攻之后，艾薇儿喘息着再次停下，汗水沿着额角滑落。
奥莉薇走近之后，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拭去她颊边滑落的汗珠，这一个那动作自然而亲昵，带着无需言明的关怀。
艾薇儿没有躲闪，反而微微偏头，让自己的脸颊更贴合那微凉的指尖。
她看着奥莉薇，眼神复杂。
“真好，我还有你，奥莉薇。
“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可能已经。。”
奥莉薇摇了摇头。
“您会走过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
“而在下，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您，直到最后一刻。”
艾薇儿望着她，心中那如同被撕裂般的痛楚，似乎是在这无声的陪伴得到了些许的缓和。
她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奥莉薇的手，十指悄然交扣，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力量。
接着，艾薇儿望向森林的深处，那里是淡语消失的方向。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神之中不再只有悲伤和绝望，更多了一种背负着什么的决意。
“还有时间，我会去见你的，我亲爱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