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艾薇儿的伤势基本上已经恢复了，而且，目前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和安卡瑞斯分出最后的胜负时，她透支的魔力流动线路彻底堵死，她已经没有多少继续使用魔法的可能性了。
不过，这对于如今的艾薇儿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给这一个世界争取来了延续下去的机会，退休后可以陪伴在家人身边就是对她最大的奖赏。
“小艾，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而后，卧房门口外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它的主人是希尔莱雅，艾薇儿的便宜姐姐。
艾薇儿正靠坐在柔软的床头，望着窗外带着暖意的晨曦，闻言后，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门扉便被轻轻推开。
希尔莱雅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粥，旁边还配着一小碟晶莹的蜜饯。
“姐姐，我感觉比前阵子好多了。”
艾薇儿的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微哑，却透着一股难得的松弛，她已经不需要继续前进了。
稍后，希尔莱雅走近，将托盘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这才俯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开艾薇儿额前有些凌乱的银色发丝。
她的动作自然而温柔，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却让艾薇儿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希尔莱雅仔细端详着艾薇儿的气色，那双如同春日湖泊般的碧色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伤是好多了，可你的魔力回路。。。”
希尔莱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那是艾薇儿为了这个世界付出的代价，她还记得，对方从以前开始就很重视魔法这一个事物。
艾薇儿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希尔莱雅尚未收回的手腕，指尖在她温热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但起码我已经赢了，姐姐，魔法不魔法的，这些也都无所谓了啦。
“而且，这不是还有你们能陪着我嘛～。”
这话语里的依赖与亲昵毫不掩饰，让希尔莱雅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她反手握住对方略显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顺势在床沿坐下。
“就你会说话。”
希尔莱雅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但那眼神里漾开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纵容与宠溺。
她似乎已经完全抛却了过往病态的占有欲望，单纯地只是喜欢自己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希尔莱雅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拿汤勺，准备像前几天那样亲自喂她。
不过，艾薇儿却是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自己来。”
艾薇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持，继续说。
“我真的好多了。”
她不想永远被当作需要精心呵护的易碎品，尤其是在希尔莱雅面前，毕竟，这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希尔莱雅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思，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的微笑，松开了手，说。
“好好好，我们拯救世界的小丫头要自立咯。”
希尔莱雅一直都是个女强人的形象，可如今的她却能为了艾薇儿改变自己，此刻完全就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姐姐模样。
艾薇儿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温度恰到好处的药粥。
粥的味道微苦，但回味甘甜，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希尔莱雅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目光柔和，仿佛怎样也看不够。
阳光透过窗棂，为艾薇儿银白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她脸颊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小艾，你还是这么可爱。”
闻言，艾薇儿先是一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清晨掠过林梢的风铃，清脆又带着暖意。
接着，希尔莱雅倾身过去，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了艾薇儿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两人互相的呼吸清晰可闻。
希尔莱雅的气息拂在艾薇儿的脸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如同阳光与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她说。
“不过，这话已经不应该由我说了才对，毕竟，你还有其他人在等你呢。
“小艾，我爱你。”
希尔莱雅的目光细细描摹着艾薇儿精致的眉眼，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后者能清晰地从对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以及，在那倒影之后深沉如海的情感。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几拍，脸颊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在取回全部的记忆之后，艾薇儿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即便梦魇的身份特征仍然存在，但如今的她也不过十七八岁。
剔除身为神明，已经过去怀揣着复仇之魂作为行尸走肉的时间，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在感情相关的方面，也就几次情至深处的不由自主，面对这来自希尔莱雅的真情流露，她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艾薇儿放下空碗后鼓起勇气，抬起手臂环住了希尔莱雅的脖颈。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对方纤细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姐姐～。”
“嗯，我在。”
希尔莱雅依旧耐心地回应着此刻如同小猫的艾薇儿，即便她清楚对方不会在自己身边停留过久的时间，她也愿意继续等待，以及，期待那没有实现可能的期待。
不过，希尔莱雅已经释怀了，她说。
“小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还是要问一下，我们可以当一辈子姐妹么？”
希尔莱雅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她清楚自己不过是艾薇儿的生命之中的一位过客。
过去犯下的错误哪怕已经得到了原谅，但实打实的伤害却再也没有进行弥补的机会。
她伸出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艾薇儿背后顺滑的长发，如同安抚一只终于归家，收起所有利爪的小猫。
“不过，小艾，你的答案对我来说可能也不是很重要了，我只会是你的姐姐，以前是，一天是，就一辈子都会是你的姐姐。”
接着，希尔莱雅侧过头，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艾薇儿的耳廓，留下一个若有若无的吻，这是她最大也是最后的过分亲昵了。
“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归处，而我，希尔莱雅·夜莺，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无论你是那个过去光芒万丈的魔法天才，还是如今归于平凡的艾薇儿，你都是我的小艾，是我最重要的人。”
阳光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流淌，将影子拉长，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彼此。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声，奏响着独属于她们宁静而温馨的乐章。
“谢谢，对不起，姐姐。”
一是感谢希尔莱雅的主动放手，二是对自己的任性感到抱歉，第三则是艾薇儿的回答。
“嗯，要去散步么？泠和外来者们昨天就已经把庄园的花圃打理好了。”
“要！”
艾薇儿从她颈窝里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
在希尔莱雅的搀扶下，她缓缓起身，虽然自己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倚靠着身边人的力量，却觉得无比踏实。
随后，希尔莱雅细心地为她披上一件外袍，手指灵活地系好衣带，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
原本她有许多触碰艾薇儿的机会，但这种情况却一次都没有上演。
正如她先前的誓言，她，希尔莱雅只会是艾薇儿的姐姐。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某种超越姐妹，却又就此止步的亲密情愫在晨光中无声流淌，将两人紧紧缠绕。
“差不多可以了了，我们走吧，小艾。
“这一次，我会牵住你的手，姐姐我可不会再一次丢掉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