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与魔王就是如此。
互相对立，互相牵制。
勇者孤身一人对魔王进行斩首，在过往的历史之中并非没有发生过，但成功者少之又少，绝大部分人在魔族腹地，只会被无穷无尽的魔族用生命消耗完自己的精力，最终在全盛的魔王攻击之下败北。
生命，尤其是底层的生命，是最不值钱的存在。
倘若用十万魔族将士的生命换一位强大勇者，那么但凡是个魔王都会做。
反过来，如果用十万人类军人的性命去交换一位魔王，那么人类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在正常交战的过程之中，勇者与魔王就是互相牵制的存在，当然是否寻找对决的机会，也要取决于双方的战略意图。
面对永夜魔族不断的袭扰，盖伦也是愈发的确认了一点。
那就是薇薇安手底下的魔族的确很虚弱，甚至只能发动这种小偷小摸的战术进行袭扰，除了第一波受到袭击的确有些以外，导致了超出范围的混乱产生不必要的伤亡之外，后续的袭扰造成的人员伤亡，对于两万人的大军而言几乎忽略不计。
而这也愈发坚定了盖伦那认为只要自己抵达魔王城，就能强迫对方与自己决战，从而将永夜魔王薇薇安讨伐的想法。
不过，魔族的袭扰的确是个问题。
于是，盖伦唤来了新人勇者小队，令其分散在队伍中后段区域，以此进行策应。
“……露西亚，等着我。”
“那些欺骗你，蛊惑你，甚至杀害你的魔王，我一定会一个个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以此来祭奠你！”
盖伦望着手中项链里暗藏的露西亚画像，凝望一阵后，便将其合上重新收了起来。
中午，哪怕理应烈日当空的时候，在永夜领，这光线也显得有些阴郁。
疲惫的士兵们被允许短暂休整，许多人刚卸下沉重的装备，拿出干粮和水囊，而就在这个时候——
“呼——”
一阵诡异的寒风毫无征兆地吹过休整的队伍，带着刺骨的冰霜气息。
“不好！是那些冰霜女妖！”有经验的老兵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并且惊恐地喊道。
话音未落！
“咯咯咯……”伴随着冰霜女妖们标志性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轻笑，数十道冰蓝色的寒流如同灵活的毒蛇，从道路两侧的密林中激射而出！它们的目标并非密集的人群核心，而是那些刚刚坐下、最疲惫不堪的外围士兵，以及几辆装载着清水桶的辎重车！
“咔嚓！咔嚓！”
瞬间，十几个倒霉的士兵保持着坐姿被冻成了表情惊恐的冰雕！清水桶破裂，涌出的水流瞬间凝结成光滑的冰面，让另一侧猝不及防的士兵摔得人仰马翻！
“敌袭！是魔族！快起来！”
军官们声嘶力竭，士兵们慌乱地爬起来，抓起武器，阵型再次陷入混乱。
然而，寒流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当福音圣骑士和晨曦之刃勇者小队的成员带着怒火冲向寒流来源时，只看到几片飘落的冰晶，以及密林中迅速消失的幽蓝魅影。
魔王薇薇安站在远处，冷冷的注视着那远处的讨伐军。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十六字真言，果然好用。
专挑敌人最累、最松懈的时刻，在这种时候直接发起突袭！
虽然说一天一夜下来造成的伤亡有没有三四百都是个未知数，但薇薇安要的就是如此——而且这也是建立在自己手底下的魔族们普遍机动性比较高的前提之下，这才能执行如此的计划。
而且……她是真没想到，对方昨天晚上还敢排出一些夜战小队前出。
虽然说夜战小队都是人类之中擅长夜战的老兵，可这里是永夜领，面对的魔族也是永夜魔族，反而还被艾莉亚等人解决了不少，甚至还抓了不少俘虏回来。
对于俘虏的问题，薇薇安思索了一下，最终也是交给艾莉亚他们自行处置拷问。
不管如何，自己现在的身份终究还是魔王，是魔族，已经是与人类对立的存在了。
对于人类白安而言，她是不想残害自己原本属于的种族，但她现在是魔王，那就要做魔王该做的事情。
换个角度，她身为永夜魔王，总不可能说“我拥有一颗身为人类的心！”，对方就能接纳自己。
“这都是为了……生存。”
“可别怪我。”
薇薇安自言自语道。
……
下午。
被彻底激怒的讨伐军加快了行军速度，盖伦甚至亲自带领一队精锐骑士作为先锋，试图咬住魔族的尾巴——因为他们发现了魔族小股部队撤退时留下的痕迹。
而那也正是魔王气息所在的位置，所以盖伦也可以大胆的进行追击。
“追！追上这群卑鄙的老鼠！碾碎他们！”
盖伦怒吼，银白的战气勃发，而身旁的骑士们策马狂奔，沉重的马蹄踏碎地面，沿着痕迹冲进一片相对稀疏的林地。
“轰隆！咔嚓！”
忽然之间！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突然马失前蹄！地面诡异地塌陷下去，露出布满尖锐木刺的深坑！
瞬间，重装的骑士们便连人带马惨叫着摔落！
“有陷阱！小心！”后面的骑士急忙勒马。
“嗖嗖嗖！”
两侧的树冠上，影魔们如同鬼魅般现身，手中的淬毒短弩发射出致命的箭雨！目标直指那些因躲避陷阱而挤成一团的骑士！
“举盾！”骑士队长怒吼。
“噗噗噗！”箭矢大部分被厚重的塔盾挡住，但也有几支刁钻地射中了马匹或盾牌缝隙后的骑士，惨叫声便接连响起。
“他们在树上！干掉他们！”骑士们愤怒地用骑枪捅刺，或用圣光法术轰击树冠——甚至勇者盖伦也斩出一道斩击，瞬间便将一名动作稍慢的影魔切成了两半！
但影魔们一击得手，毫不恋战！他们如同灵活的魔猴，在树枝间几个纵跃，瞬间消失在更茂密的森林深处。
留下陷阱坑里哀嚎的人马，和一群对着空气无能狂怒的骑士。
冈格罗的身影在更远处一棵大树的阴影中浮现，他舔了舔自己的双唇，脸上露出残忍而满足的笑容，对着远处愤怒的骑士们比了个割喉的手势，然后才彻底隐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