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而充满意外的一天,最终在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虽然这欢声笑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围绕着真飞羽在女仆咖啡厅里各种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窘态进行善意的打趣就是了。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真飞羽刚整理好临时客房的床铺,就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她打开门,发现是去而复返的面包。
小丫头穿着可爱的睡衣,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的枕头,正站在门口,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板,一副欲言又止的扭捏模样。
“飞羽姐姐……那个……你睡着还习惯吗?会不会认床?”面包仰起小脸,海蓝色的眼眸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看着这可爱又贴心的举动,真飞羽心头一暖,不由揉揉小丫头的小脑袋,微笑着点点头:“嗯,很舒服,谢谢面包关心。”
“那就好!晚安,飞羽姐姐!”得到肯定的答复,面包像是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脸上绽放出安心的笑容,朝她挥了挥小手,这才抱着枕头,踢踢踏踏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真飞羽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轻轻舒了口气。
她现在暂时借住在茉莉莱德事务所的空房间里。
对于这个和平得近乎诡异的世界,她确实感到迷茫,不知该从何着手调查所谓的“腐败”。
既然毫无头绪,索性……就先享受一下这截然不同的、宁静的异世界日常生活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重新躺回柔软舒适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白天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迅速涌来,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
脑海中,经历了一天的种种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现:热闹的餐厅、温馨的甜点屋、古怪的委托、还有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女仆咖啡厅……意识在纷乱的回忆中逐渐模糊、下沉,仿佛坠入了一片温暖而深邃的海洋。
然后……
“飞羽……”
一个细若蚊吟、仿佛隔着重重水幕传来的呼唤,轻轻敲击着她的耳膜。
睡梦中的真飞羽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飞羽!!”
这次的呼唤清晰了不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迫感,而且……声音异常熟悉。
是谁?那模糊的身影在意识的深海中渐渐凝聚,变得明晰……那片熟悉的湛蓝,那抹耀眼的金色……
是她认识的人!
“飞羽!!!”
第三声呼唤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带着撕心裂肺的焦虑和恐惧!
“哈啊——!”
真飞羽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如同溺水之人获救般,心脏狂跳着从床榻上惊坐而起!
她惊恐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僵住。
那间温馨舒适充满生活气息的客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一片空洞、死寂、没有任何星辰的漆黑天穹。
身下是冰冷粗糙的碎石,四周是断裂的墙壁和倾颓的梁柱,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带着铁锈般的腐朽气味。
这里是一片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
“飞羽!你终于醒了!”
不等她理清思绪,两具带着体温和熟悉香气的躯体就猛地扑了过来,紧紧地、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搂住了她,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
那温暖的触感和令人安心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她初醒时的茫然与寒意。
是库库尔和氿露娜。
库库尔把泛红的小脸深深埋在她颈窝里,小声地啜泣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氿露娜则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碧蓝的眼眸中盈满了后怕与失而复得的喜悦。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氿露娜的声音带着哽咽。
这真实的拥抱和情感流露,让真飞羽头脑发懵。
“露娜……库库尔……”她下意识地回抱住她们,声音还有些沙哑,“你们……怎么在这?”
闻言。
氿露娜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站起身,焦急地朝着废墟的某个方向跑去:“艾尔莎学姐!飞羽醒了!她醒了!”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艾尔莎神色凝重地和氿露娜一起快步返回。这位一向冷静高傲的白发学姐,此刻发丝凌乱,精致的脸蛋上沾着灰尘,制服上也有多处破损和污渍,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看到真飞羽呆呆地望着自己,那双总是带着锐气的暗红色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紧绷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了些许。
而真飞羽看着艾尔莎这一身狼狈和掩饰不住的疲惫,心中的疑惑更甚:“艾尔莎学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应该是在……”
“在一座繁华、和平、看不到一丝腐败痕迹的异世界都市里,对吧?”艾尔莎直接接过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一种早已料到的疲惫。
“哎?”真飞羽愣住了,对方怎么会知道?
没等她发问,艾尔莎便继续解释道,声音低沉而严肃:“因为,我们所有人——我、库库尔、氿露娜,其他学生们在踏入传送阵后,都经历了和你一模一样的情况。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美的和平城市,但无一例外,在那个世界里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十分钟,就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请’出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这片破旧的废墟隐蔽处,继续说道:“而当我们重新恢复意识,就全都出现在了这里——这个被称为‘白纸世界’的鬼地方。可唯独你,真飞羽。原因不明,只有你迟迟没有醒来,你的意识似乎被那个幻梦困住了。我们不得不死守在你身边,一边抵抗着这个世界里不断涌来的、形态诡异的怪物,一边保护昏迷不醒的你。长时间的消耗战,大家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梦?白纸世界?怪物?”真飞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信息量过大让她根本无法立刻消化,只能茫然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
艾尔莎看着她这副模样,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光靠说看来你是无法理解了。”她摇了摇头,随即眼神一凛,“还是让你亲眼看看吧。跟我来!”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拉起真飞羽的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带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破碎建筑物内部形成的狭窄通道,朝外面走去。
“等等,艾尔莎学姐?我们要去哪里?”真飞羽还有些腿软,被动地跟着她。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片被残垣遮蔽的出口。
艾尔莎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拉着她,一步踏出了阴影。
刹那间——一片无比刺眼、纯粹到极致的白光涌入了真飞羽的视线!
她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以为会感受到阳光的灼热。
然而……没有。
预料中的炙烤感并未传来,只有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光感笼罩了她。
“哎?”真飞羽疑惑地、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当她适应了那光芒,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那一片白光……并非来自想象中的烈日。
而是……
一个无边无际、仿佛被最纯粹的“白色”所吞噬的世界!
天空是白的,大地是白的,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那种令人心悸的、毫无杂质的苍白。
光线从四面八方均匀地洒下,没有影子,没有层次,只有一片死寂的、反射着孤寂光辉的虚无。
“这是……什么啊?”
真飞羽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喃喃地问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