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宋楠素和宋枫溪同时闷哼一声,她们胸前的青玉吊坠同时变得滚烫,一股奇异的共鸣在姐妹俩之间产生。她们仿佛“看”到了,在无尽的黑暗与翻滚的灰雾深处,两个微弱的光点正在挣扎。一个闪烁着不屈的青玉光泽(钟璃),另一个则如同即将爆裂的赤金火星(蒲封)。
“找到了!”宋楠素失声叫道,“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在那怪物的噩梦深处!”
“这本书!这本书能感应到他们的灵魂位置!”宋枫溪也激动起来,独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它真的是‘钥匙’!是连接羽魇内部噩梦的‘魂桥’!”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把,瞬间点燃了众人疲惫的心。
“但是……怎么用?”陆和急切地问,“我们怎么通过这本书进去?进去之后又怎么对抗那鬼东西的精神攻击?”
“需要媒介……需要能抵御精神冲击,或者能引导我们找到他们的东西!”姜愿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宋楠素,宋枫溪,你们体内的青丘狐火与这吊坠同源,或许能作为指引。陆和,你的魔气对精神侵蚀有一定抗性。银萝莉,你的符箓或许能构筑临时的精神屏障。而我……”
她顿了顿,龙威隐隐散发:“我的龙魂威压,对邪祟精神体有天然的震慑。我们可以尝试将力量注入这本书,以它为舟,以羽毛为引,强行搭建一条通往他们所在噩梦的‘桥梁’!”
“风险很大!”银萝莉立刻指出,“如果失败,或者被羽魇发现,我们的意识可能也会被拖入噩梦,万劫不复!”
“难道看着他们死在里面吗?!”宋楠素厉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图鉴和吊坠,“我们没有选择!林栖雨用命换来的线索,不能浪费!”
宋枫溪也站起身,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独眼中的决绝不容置疑:“干!老娘倒要看看,那吃梦的怪物,能不能消化得了青丘的狐火!”
“那开始吧!”银萝莉抹了把脸,掏出仅剩的几张护身符箓,“龙魂随时待命。”姜愿(姜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陆和看着众人,魔纹在左臂微微闪烁,最终也点了点头:“那就...拼了!”
计划迅速敲定。五人围坐一圈,将翻到“梦魇鸟”和“魂桥”字迹的那页图鉴放在中央。宋楠素和宋枫溪将各自的青玉吊坠取下,一左一右按在血羽涂鸦的两侧。银萝莉将护身符箓贴在书页边缘,口中念念有词。陆和将魔气缓缓注入书页,黑色的气息缠绕着青玉吊坠的光芒。姜愿则闭上双眼,一股古老而威严的龙魂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图鉴之中。
五股不同的力量——青丘狐火(通过吊坠)、符箓灵力、魔气、龙魂之力——开始缓缓注入那本看似普通的《稀有动植物图鉴》。书页上的血羽涂鸦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越来越亮的血色光芒,与青玉吊坠的光辉交织在一起。图鉴本身开始微微震动,书页上的羽毛图案仿佛要挣脱纸面,一股奇异的、通往噩梦深处的波动,正在缓缓形成……
光柱越来越亮,将五人的身影笼罩其中。他们感到意识一阵恍惚,仿佛灵魂被轻柔地抽离了身体,被那光柱牵引着,投向一个未知的、充满呓语与黑暗的深渊。
意识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和尖锐的、仿佛亿万只蚊蝇同时振翅的呓语声,五人猛地“脚踏实地”。眼前并非羽魇巢穴那布满灰羽和血管墙壁的溶洞,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幻的诡异空间。
天空是翻滚的、如同油污般的暗红色浓云,时而凝聚成狰狞的鬼脸,时而散开露出后面无数只窥视的眼睛。脚下并非实地,而是粘稠的、深不见底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那是凝固的血海,却又在缓慢地蠕动,仿佛有无数生命在下面挣扎。
四周漂浮着破碎的景象:燃烧的村庄、崩塌的钟楼碎片、扭曲尖叫的人影、还有……无数飘散的、灰黑色的羽毛。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羽毛的腐腥气。无处不在的呓语声比在现实中更加清晰、更加具有穿透力,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精神防线。
“这里……就是羽魇的噩梦领域?”银萝莉脸色发白,手中的铜钱剑发出微弱的嗡鸣,勉强驱散着靠近的几片灰羽。他感觉自己的符箓灵力在这里被严重压制。“小心些各位!全力应对精神冲击!”姜茜低喝一声,龙魂威压如同无形的屏障展开,将最尖锐的呓语声挡在外面,但她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了几分。这里的压力远超想象。
宋楠素胸前的青玉吊坠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指引着一个方向。“这边!钟璃的气息在那边!”她指向血海深处,那里翻滚的暗红中,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青玉光泽。
宋枫溪的独眼警惕地扫视四周,靛青狐火在掌心跳跃,驱散着试图缠绕过来的灰雾。“蒲封的气息……很乱,很狂暴……在那个方向!”她指向另一个方位,那里充斥着一种暴戾、绝望、仿佛要毁灭一切的能量波动。
“分头行动?”陆和提议,魔气在左臂翻涌,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我和银萝莉、姜茜去找钟璃。宋楠素,宋枫溪,你们去找蒲封。他对你们的气息更熟悉,而且……”他看了一眼宋枫溪,“你们姐妹配合或许能更快唤醒他。”
“不行!”宋楠素立刻否决,“这里太危险了!羽魇随时可能发现我们。集中力量,先找到钟璃!她的气息更稳定,或许能给我们更多信息!”她担心分散后力量不足,更容易被各个击破。宋枫溪也点头:“蒲封那家伙现在的气息就像个疯子一样,完全就是个不知何时爆炸的炸弹。先找到能沟通的钟璃更稳妥。”
众人达成一致,循着宋楠素吊坠的指引,小心翼翼地踏着粘稠的“血海”,朝着那点青玉光泽的方向前进。脚下的“血海”并非完全液体,踩上去有种踩在腐烂肉块上的恶心触感,偶尔还会“咕嘟”冒出一个气泡,破裂后散发出更浓的腥臭。
四周漂浮的噩梦碎片不断冲击着他们的视觉和心神。他们看到青崖子村血战的片段,看到山神残魂的哀嚎,甚至看到了林栖雨在钟楼基座下孤独守护魂火的模糊影像……这些都是羽魇吞噬的、属于他们或他人的记忆碎片。
“稳住心神!别被这些幻象干扰!”姜茜的声音带着龙吟般的威严,帮助众人抵抗着精神侵蚀。
突然,前方的“血海”剧烈翻涌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无尽痛苦与疯狂的咆哮:
“吼——!!!”
那咆哮声中,带着虎啸的威严,却又混杂着一种非人的、歇斯底里的绝望。
“是蒲封!”宋枫溪独眼一凝。然而,当漩涡平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蒲封那熟悉的、带着跳脱气息的身影。那是一个身披残破玄色重甲的高大身影。甲胄上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和碎肉渣,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
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古朴、刃口却崩裂卷曲的长刀,刀柄上缠绕的皮革已被血浸透,变得滑腻粘手。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并非蒲封的面容。而是一张陌生的、布满风霜与疯狂的脸。他的双眼赤红如血,瞳孔深处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额间一道狰狞的疤痕仿佛要裂开,从中透出骇人的凶光。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恐怖杀气,如同实质的浪潮,狠狠拍向众人。
“不对,那不是蒲封!”宋楠素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招呼众人后退,和前方出现的存在火速拉开距离。“好癫狂的气息...那到底...是何人?!”银萝莉后怕的说着,正认为没有人能回答自己之际,姜愿的声音突然插嘴,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是...刘忤倾!我就是死在他手上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莫非是我的噩梦?我们被发现了吗?”姜愿惊恐的说着,姜茜的身体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灵魂在恐惧的震颤。
刘忤倾缓缓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宋楠素和宋枫溪身上,仿佛嗅到了某种有趣的气息。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回响:“呵……新鲜的……血食?还是……来打扰阿冬的……蝼蚁?”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刀锋指向众人,那崩裂的刃口上,仿佛有无数亡魂在哀嚎。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血海仿佛受到召唤,剧烈翻腾起来,化作滔天血浪,在他身后凝聚成一片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无数扭曲的、残缺的尸骸在血浪中沉浮,发出无声的尖啸。
“此路……不通!”刘忤倾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擅闯者……死!”
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比羽魇的精神冲击更加直接、更加暴戾!这是纯粹的、源自屠戮万千生灵积累的杀意与疯狂!
“这梦魇……竟然孕育出了这种鬼东西!”姜愿咬牙切齿着,左臂龙纹闪耀,龙力喷涌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面扭曲的盾牌,勉强抵挡着那恐怖的杀气冲击,盾牌表面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银萝莉的符箓瞬间自燃,化作灰烬,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姜茜的龙魂威压也被这实质性的杀气冲击得剧烈波动。宋楠素和宋枫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她们体内的青丘狐血在沸腾,骨刃与狐火同时亮起,珍珠母贝的光泽与靛青火焰交相辉映,对抗着那滔天的血煞之气。
“都给我小心些!我活着的时候,都栽在他手上了!”姜愿低喝,金翅步摇滑出袖口,发出清越的嗡鸣,“这家伙...是活了上千年的活死人...甚至吞噬了数名自己的转世神魂!”
宋枫溪的独眼死死盯着刘忤倾,靛青狐火在掌心凝聚成炽热的火球,声音冰冷:“啧!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疯子……也敢挡路?!”刘忤倾似乎被宋枫溪的话语激怒,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手中长刀猛地劈下!
“轰——!!!”
一道由纯粹杀意和粘稠血浪凝聚而成的巨大血色刀罡,撕裂了噩梦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五人当头斩落。刀罡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在哀鸣、扭曲!
血色刀罡撕裂空间,裹挟着尸山血海的怨念轰然斩落!宋楠素厉啸一声,双臂交叉,骨刃暴涨延伸,在身前交织成一面巨大的、泛着珍珠母贝光泽的骨盾。宋枫溪的靛青狐火如同熔岩般注入骨盾,瞬间燃起熊熊烈焰。刀罡与骨火盾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血浪与青火四溅,恐怖的气浪将众人狠狠掀飞!骨盾剧烈震颤,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宋楠素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血海天倾!杀意如狱!
救援之路的第一道关卡,便是蒲封轮回百世中,最深的罪孽与疯狂所化的——血海孽影,刘忤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