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杉却正独自在诊所处理着药品,为临姜第二天的工作备药,将一些常用的药品放到显眼的位置。
就在杉却忙里偷闲的抿了一口红茶的时候,禁闭的诊所门突然被人敲响,杉却不明所以的警惕直起身,“是谁?!”杉却高声问道,生怕是半夜发病或受伤的病人,急匆匆的跑到诊所门口,准备开门查看。
杉却还没从里面解锁,大门就吱啦一声自己闪开一条缝,杉却震惊的连忙后撤,大门缓缓推开,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啧啧啧~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师兄!”
“怎么是你?!你来我这干什么?!”杉却大惊出声,凶狠的出声质问。“哎呀~你的好师弟得罪了些人……来你这避避风头。”来人流里流气的笑道,抬脚就往里走,熟练的坐到诊所一角的沙发上。
“你应该……知道吧?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你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引到我身上!”杉却阴狠着脸说到,“从我这里——滚出去!陆屿风!”
陆屿风神色不变,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往沙发上一瘫就翘起二郎腿。“我别介意把你打出去,陆屿风。”杉却面色越加阴沉,冷着脸握紧了拳头。
“师傅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师兄弟的?”陆屿风出声质问,杉却的火气瞬间被其点燃,面色赤红似是即将爆炸的炮仗。“我去你妈的,陆屿风!师傅早他娘的死了!师兄弟早他娘的死光了!青门早他娘的灭门了!老子可没你这么个师兄弟!”杉却大骂着,陆屿风却还是神色未变,玩味的看着他轻笑。
杉却的吼声震得诊室的白炽灯忽明忽暗。陆屿风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屁股扭动着换个舒服的姿势,仿佛这里是他的老巢。“啧啧啧,师兄这脾气,还是这么暴躁。”他掏了掏耳朵,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十年不见,你就不能对我这个落难的师弟好点?”
“落难?”杉却冷笑一声,将手中药杵重重砸在药柜上,玻璃药瓶叮当作响,“陆屿风,你真以为我这里会是你的避风港?很抱歉,我这里可不收杀人犯!”
“杀人犯?”陆屿风嗤笑出声,目光落在杉却握紧的拳头上,那手背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经络纹路,“师兄连自己徒弟都保护不了,还好意思教训我?”
此话一出,杉却眼神骤然凌厉。他猛地转身,眼神如刀般刺向正倚在门口的临姜。少女依旧一身白大褂,神情淡漠,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曾存在。“师父...”临姜怯怯的轻声唤了一句,声线依旧冷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空气猛的凝固了一瞬。杉却盯着茶几上自己喝到一半的红茶,茶水表面已经浮起了一层诡异的油膜。那是陆屿风进来前他亲手泡的,掺了安神草的配方。此刻那层油膜却像极了某种恶心的尸油。
“临姜,去给我重新泡一壶茶。”杉却严肃的指使道,想要支开临姜。少女微微颔首,快步走向杉却。“先别忙了,这茶不错,我喜欢。”陆屿风突然开口打断了临姜的动作,神情玩味的盯着她的手腕。杉却脸色一沉,阴狠的质问:“你对我的徒弟做了什么?”
“没什么。”陆屿风无辜地摊手,“只是用了一点点...特别的配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茶杯,“比如她的血。”杉却猛地从袖口甩出银针,直指陆屿风眉心:“你最好别耍花样!”
“别紧张嘛。这不过是借宿的条件…”陆屿风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走到药架前随手拿起一瓶药,“我只是来借住几天,等那些道门修士找不到我时,就走。”
“做梦!”杉却一把打开他的手,药瓶“砰”地摔落在地上。药瓶的玻璃碎片迸溅的到处都是,瓶中白色的药片滚落一地,在阴暗的灯光照射下,竟闪着点点诡异的幽光。
“师兄连自己都保不住,还冲我发什么火?”陆屿风好奇的蹲下身子,用指尖捏起一片药片嗅了嗅,“吼?这可是上好的尸苔粉,师兄从哪弄来的?”
“闭嘴!”杉却暴喝一声,抓起案上的手术刀指向陆屿风,“我再说最后一遍,从我这里滚出去!”,杉却烦恼的咆哮,吓得一旁的临姜猛的一颤,连忙躲到其身后。
“呵~师兄觉得我……难道是那种,取了血就不做小手段了的人嘛?”陆屿风轻笑道,抬眼撇了撇临姜,杉却刚到嘴边的叫骂瞬间被堵了一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姓陆,你他妈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我徒弟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活剐了你!”杉却继续放着狠话,极度不情愿的坐回椅子上,全当陆屿风不存在。
“哦?师兄这是打算收留我了?”陆屿风追问道,“不愿意就滚出去!”杉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是是是~等风头过去,我自然会走!她身上的小手段,也自然会消失……”陆屿风笑着,轻浮的摇晃着脚步,走到诊所二楼的休息间。
“呼~给!自己拿钱出去住酒店,没我信息不许回来!”杉却甩出几张钞票递给临姜,极度不自在的咬着牙,临姜只得接过来,自己一个人,大半夜躲去外面住酒店。
几小时后,杉却忙完手中工作,蹑手蹑脚的走到二楼休息间,虚掩着门向里面观察,发现陆屿风已经睡着了,只得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在门框上扎了跟细针,然后悻悻的去到隔壁间休息。
临姜裹紧了白大褂,孤身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诊所所在的小巷早已陷入沉寂,两侧的路灯投下忽明忽暗的幽光,恰如她此刻的心情。就在半小时前,她的师父,那位一向严厉却将她视如己出的杉却,竟将她赶出了诊所。
“呵~真是的!明明是自己惹来的麻烦,凭什么要我们帮着承担?”临姜在心中愤愤不平,小声嘟囔的暗骂着陆屿风,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里,陆屿风留下的细小伤口依然隐隐作痛,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体内游走,“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老师都没看出来?”
转过第七个街角,临姜猛然停住脚步。不远处,两条人影正在一栋早已停工的工地废楼前徘徊。青色的鬼火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有生命般在古宅四周流动。
“那两个人是……”临姜眯起眼睛,远远往着,下意识的向前靠近几步。“有人靠过来了!”钟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临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站在废楼前,两手捧着一把符纸,正冷冷地盯着她。
“哦?是你们两个啊!”临姜认出二人,但并不打算上去搭讪,于是准备转身离开。“喂!那家伙好像是那个青门的人!”蒲封大惊道,赶忙带着钟璃追过去,临姜见二人来势汹汹,抬脚便逃。
“别跑!我们有问题要问你!”蒲封大喊着,这才把临姜喊停下,疑惑不解的看着大步追来的二人。“上次…上次让你莫名其妙的跑了…这次我们一定要问问你!你对三尸了解多少?!”钟璃喘着粗气忙问,临姜听到三尸二字,身体不由得猛颤一下,面色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和恐惧。
见临姜反应异常,二人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的等待着她的回答。“你们从那里听来的?!”临姜阴冷着脸质问,完全顾不得社恐的紧张,抬手便一把抓住钟璃的衣领,将其猛的拉到自己眼前,强行让她和自己对视,仿佛一但她的回答自己不满意,自己便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仙家!仙家预警!”蒲封赶忙回答,从临姜手里抢回钟璃,二人不了解临姜的真正实力,所以只得先顺着她,回答她的一切问题。“仙家?原来如此,仙家竟然还有这种能力…”临姜小声嘀咕着,用手**着下巴,一副高人思考模样,实则是对仙家充满了好奇,满脑子都是对仙家的幻想。
“而且,青城山的一个修士也被鬼物附身,向其师傅告知了三尸一事。”钟璃说道,“嗯嗯!所以我们在调查关于三尸的事情。”蒲封点点头,二人紧张的观察着临姜的面部表情,即便她不愿回答,二人也没有任何办法。
“三尸…青门就是因为三尸才…灭门的……”临姜神情落寞,用着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嘟囔着。蒲封和钟璃察觉到临姜嘴唇微动,似是回答了什么,但二人却没能听清言语,于是更加焦躁难忍。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钟璃急切的质问着,两只手挥来挥去。临姜长吸一口气,似是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二位能离我远些吗?靠的太近,我回答不出来……”临姜颤抖着说到,想后撤几步但又不敢,生怕让别人觉得自己没礼貌。
蒲封像是察觉到了临姜的不自在,于是赶忙拉着钟璃给她腾出一段距离。“呼~谢谢!我没跟老师之外的人多说过话……所以面对陌生人靠自己这么近……会觉得有些紧张……”临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人瞬间察觉这个高冷的家伙,原来是个社恐。
“青门,是因为三尸灭门的……”临姜放松着身体说道,一直大喘气,好久才得以平复下来,正常的与人对话,“不!准确来说,是因为三尸的炼制者……而灭门的!”
“三尸的炼制者?!”钟璃大惊道,“几千年前吗?!几千年前就毁灭的门派,我说怎么没听说过……”蒲封小声说着,但还是被临姜听了个清楚,她无奈的摇摇头,“青门……是十几年被灭门的……”
“哈?怎么可能?!陆君锦明明说三尸是千年前的一个鬼修炼制的。”蒲封反驳道,“也就是说…千年后又有人重新炼制了个三尸?”钟璃猜测道,“不知道。”临姜摇摇头,继续讲述青门的灭门经过。
“青门灭门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那天,青门来了一个陌生人,他请求青门为他去除自己身上的诅咒。”临姜一边回忆,一边具体的讲述着。“诅咒?!”钟璃好奇的问,“是的,诅咒。降头也好,下蛊也罢,乃至是命格数理……青门都有办法去除甚至是改变它!”临姜回答着,“青门…不!药修最引以为豪的,便是药人。而它的最主要用途就是,替人承接诅咒,和承接命格。”
听到承接命格几字,身为命格师的蒲封不禁猛颤一下,心中名了此法的恐怖与困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