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巷陌。陈雨鸢后退半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把古朴长剑,剑身铭文流转着青色光晕。她心头微动,此剑便自行飘到手上,剑刃赤红闪着幽幽寒光。
雾气骤然凝结成厉鬼形态,却被剑气斩成两半。“李峰!回答我,你是不是在和黑无常谋划什么?!”清冷男声自身后传来。陈雨鸢转身,见谢必安持剑而立,月光照亮他半张面具,阴影里的嘴角微微颤抖。
李峰趁机遁入雾气,却在触到地面时僵住——整条巷子的砖石齐齐渗出鲜血,组成巨大符咒将他困在其中。范无咎踩着雾气飘然现身,手中勾魂锁还泛着暗红血渍。
“无咎?!你为何会在此处?!”谢必安出声质问,范无咎无奈的撇了一眼,并未直面回答,“好奇。过来看看。”范无咎简短的说着,手中动作加重,控制地面喷涌出鲜血,死死李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谢必安和陈雨鸢还想追问,就被范无咎抬手打断了,“等下。我自会解释。你们想知道的。”范无咎面无表情的说着,甩出勾魂锁直直刺穿李峰的琵琶骨,“说吧。是谁派你潜入地府的?”范无咎冷着脸质问,“什么?难道…你和他不是一伙的?!”谢必安惊讶的询问,“呵~你难道连我都信不过了吗!”范无咎轻哼一声。
“我独自进入卷宗室。为的就是。翻看他的卷宗。结果发现他并没有任何记录。他的身份是伪造的。”范无咎解释着,突然间,惊见李峰竟在自己的血河下,化作一团烟雾升入空中,消散不见。
“跑了?!”陈雨鸢大惊,谢必安匆忙朝空中斩出一剑,空间都被其剑压扭曲,但还是未能伤到遁逃的李峰。“云遁术吗?!该死!”谢必安大骂一声,范无咎板着脸,抬手将一旁的祭坛打得粉碎。
“你都调查到什么了?李峰到底是什么人?”谢必安忙问,“我也不清楚他是被谁派进地府的。但知道他的任务。寻找一个人的生平记录。”范无咎回答着,陈雨鸢不禁拧起眉头,“我质问他的时候,他说了也……他也是冲姜茜来的!可他对于姜茜卷宗被改一事,表现的很是惊讶!似是不知道此事一样。”陈雨鸢搓着下巴。
“此人卷宗。是我改的。为的就是打断他们的调查。”范无咎插嘴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偷改的!”谢必安大叫道,狠狠踢了范无咎一脚,“事出有因。我也是被逼无奈。”范无咎无辜的说着,满脸都是委屈。
“罢了罢了!反正你也是出于好意……你是怎么发觉他的?”谢必安好奇的问,“他一直像我打听有的没的。似是对地府和阴间很是好奇。对于地府的基础却也是一问三不知。所以我对他起了疑心。”范无咎回答着。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调查姜茜,并且还去改了姜茜的卷宗?!”陈雨鸢严肃的问道,“因为。姜茜此人就在地府。”范无咎脱口而出,惊的陈雨鸢和谢必安瞪大了眼,“你认真的?!”谢必安大惊,就见范无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此人正在自己家中。
“在你家中?!怎么说的话……蒲封他们或许已经……”陈雨鸢拧着眉头道,“嗯?”范无咎不解的歪歪头,“其实……我们怀疑你和李峰是一伙的,偷改了卷宗……于是派了另一方人去你家中调查……”谢必安尴尬的笑笑,“原来如此。那事不宜迟。去我家找他们吧。”范无咎无奈的说着,走在前面带路。
另一边,蒲封、钟璃和徐梦雪悄悄潜入了范无咎等我府邸。蒲封一行三人潜入范无咎府邸已有半个时辰。府中寂静异常,连风过树梢的声音都没有。钟璃紧握着手中的罗盘,指针正对着主屋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
“这里不对劲。”徐梦雪低声说道,她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主屋方向传来,“像是有人被关在冰窖里,但又夹杂着腐肉的气息。”蒲封做了个噤声手势:“范无咎不是普通阴差,他毕竟是大无常。你们感觉到那股阴气了吗?很纯粹,像是直接从黄泉彼岸吹来的。”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滴答”声从主屋屋顶传来,像是水龙头漏水,却又带着粘稠感。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轻手轻脚爬到屋顶,徐梦雪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处瓦片,抬手燃气一道火焰照射进去。
三人头挤着头,好奇的从上至下查看着,屋内景象不禁让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道若隐若现的范无咎虚影,正盘坐于正堂中央,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青铜古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三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赫然是同行的三人!蒲封、钟璃和徐梦雪面面相觑,震惊不已。更诡异的是,镜中影像竟似是对镜外的他们做出了求救的手势!
“这是...镜中界?”蒲封震惊的喃喃道,“嘘——”钟璃突然按住他的嘴,指向屋内另一侧。只见又一道范无咎虚影,身前跪着一具穿着道士服饰的尸体,面容腐烂,眼珠却诡异地转动着,直勾勾盯着什么,仿佛能是在查看着此处的一切。
正当此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青铜镜发出刺耳的尖啸,镜面泛起波纹扭曲起来。被锁的三具身影发出凄厉尖叫,镜面上浮现出一道道血痕!地面震动剧烈,竟直接将屋顶震出一个大洞,致使几人摔落进屋里。
“怎么回事?!”蒲封急忙起身,抽出短剑护在身前,却发现掌心突然不受控制地伸向那面镜子,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镜面,一股刺骨寒意顺着血管直冲天灵盖。
“别碰那镜面!”一道冰冷男声突然响起,范无咎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手中的判官笔轻轻一挥,三人如遭冻结般定在原地。与此同时,他手中判官笔在虚空一划,镜面扭曲加重,隐约可见镜中世界开始崩塌。
“你们不该直接来这里。”范无咎冷冷道,“那三人已沦为镜中世界的囚徒。很危险。”说着范无咎收起判官笔,将施展的定身咒收回。“到底怎么回事?!那镜子里为什么会有我们的样子?!”钟璃气愤的质问。
“那是镜中狱!算是地府的一种监狱,里面等我囚徒最喜变化成镜外人的模样,勾引他们靠近,然后将其替换进去。”谢必安火急火燎的追来,像三人解释清楚一切。“我们冤枉黑无常了?!”徐梦雪惊讶的问,“看样子是我们先入为主了。”钟璃嘀咕着。
范无咎不气也不恼,转身带着众人像府邸后面走去,后院中竟还藏有一间隐蔽内阁。范无咎推开那扇腐朽的木门,一股阴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内阁内狭小昏暗,仅靠一盏摇曳的油灯照明。昏暗中,一排排书架矗立,上面摆满了泛黄的卷宗和瓶瓶罐罐,仿佛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蒲封和钟璃二人警惕地跟在范无咎身后,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不安。姜茜,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宛如一道曙光,是他们追寻真相的唯一线索。
范无咎缓步走到书架的尽头,轻轻拂去一层浮灰,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他伸手入内,取出一本古旧的竹简。竹简上赫然写着“姜茜”二字,蒲封一行人的心跳瞬间加速。“这就是你们的目标,姜茜的卷宗。”范无咎将卷宗递给蒲封,神情上毫无情绪波动。
蒲封小心翼翼地翻开卷宗,里面记录着关于姜茜的详细信息,从祖籍十八代,到详细的家庭住址,乃至是人生劫数,无比细致,仿佛一瞬间就能将其的一切秘密知晓。但蒲封也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比较有用的后,就归还给了范无咎
范无咎重新将竹简放回,抬手在一旁的墙壁拍了一下,瞬间墙壁开裂,寸寸震颤显露出另一扇木门。“地府阴气太重,普通人难以忍受。于是我出此下策。一直将其藏于此处。”范无咎解释道,在蒲封和钟璃不解的情况下,缓缓推开了木门。
木门被推动吱呀作响,缓缓闪出一道缝隙,陈腐的霉味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扑面而来。待木门大开,众人得以一观其内,屋内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众人缓步踏入,眼前景象令人震惊——中央的丝绸床上,赫然坐着一个少女。她便是姜茜。
木门半掩,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映出姜茜的身影。她身形单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瑟缩在房间角落,恐惧的警惕着四周的一切。
少女一头红色长卷发,如同深秋的枫叶,肆意却又带着点凌乱,发尾有些毛躁,许是她常紧张地揪扯所致。脸上点缀着数颗明显的雀斑,像是星星点点洒落在白皙面庞上的褐色颜料,如同是命运故意在她身上刻下的瑕疵。
她的眼睛很大,眸色是碧翠色的,如同被雾气笼罩的绿林,透着怯懦与不安,眼神总是躲闪,不敢与他人对视。她的鼻梁小巧,却因长期的自卑,习惯性地微微低头,使得这小巧的鼻子更不引人注目。嘴唇微薄,颜色浅淡,时常抿着,像是害怕说错话,偶尔开合,声音也是怯生生的,小得如同蚊蚋。
她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淡蓝色连衣裙,裙摆处有几处缝补的痕迹,却针脚细密。领口是简单的圆领,衬得她脖颈愈发纤细。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小臂,皮肤白皙却带着些营养不良的苍白。裙子的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棕色皮带,有些磨损,却系得一丝不苟。
看着门口陌生的蒲封等人,姜茜不知所措的用手指绕着头发。蒲封和钟璃迫不及待的先一步闯进来,但进来后却呆愣当场,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你……你们……好!你们是……黑无常大哥的朋友吗?”最终是姜茜怯生生的率先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尴尬。
“他们是为你而来的。”范无咎无奈的走进来,待见到范无咎,姜茜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一些,似是安心的叹出一口气。“范大哥有何吩咐?”姜茜乖巧的问,范无咎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徐梦雪,示意让她来转达。
“她怎么会——在地府里面?!”徐梦雪见范无咎看着自己,立马出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