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封的剑刃再次劈砍在血色结界上,却只激起一阵扭曲的涟漪,剑锋尚未触及“姜愿”的身躯,便已再次崩裂。他咬牙后退,嘴角溢血,眼中却燃起不屈的怒火。
“铛——!”
陈雨鸢残留的妖力在蒲封掌心炸开,裹挟着断柄,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直刺“姜愿”的眉心。却只看她微微侧首,暗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黑芒暴涨,二指合拢,生生将那道青光捏碎。
“区区妖术,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卖弄。”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锁链拖曳在地,摩擦出点点火光。
姜茜被她掐在手中,龙鳞铠甲已布满裂痕,鲜血从鳞片缝隙间渗出,滴落在地,与淡蓝色的液体交融,发出细微的腐蚀声。姜茜的意识在崩溃边缘挣扎,姜愿残存的神魂仍在她体内嘶吼,可力量却愈发微弱。
“你…不过是个毫无人性可言的…残躯意识罢了!”姜愿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姜愿”闻言,瞳孔骤然收缩,嘴角的笑意愈发扭曲,她猛地将指甲刺入姜茜的脖颈,暗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火焰跳动,声音低沉而疯狂:“只要这具身体还在,只要我的意识还在——‘姜愿’就永远只能是我!”
“姜愿”目光不屑的,扫过挣扎的众人,发出癫狂的轻笑,那声音在墓室中不断回荡,犹如恶鬼哭嚎。她周身的暗金色光芒愈发浓郁,仿佛实质化的黑暗将众人笼罩,那股强大的威压让众人几乎无法呼吸,痛苦的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时,姜茜体内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那是姜愿最后的反扑。姜茜的身体猛地一震,龙鳞光芒大盛,竟暂时压制住了“姜愿”的侵蚀。姜茜趁机凝聚全身的力量,抬手召回唐刀,瞬间砍在“姜愿”手腕上。
“姜愿”吃痛,下意识松开钳制着姜茜的手,然后又被其狠狠砍了一刀,自左肩一路砍到右腰,迸溅出大量如血液般的湛蓝色液体。
“姜愿”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不屑的神情。她轻蔑地冷笑一声,抬手轻松挡下姜茜的追击,并反手一挥,强大的力量将姜茜击飞出去。姜茜重重地撞在墓室的石壁上,口中鲜血狂喷。
然而,身受这一击也让“姜愿”微微有些狼狈,她身上的血色结界出现了丝丝裂痕,胸口的伤痕也很是骇人,竟蠕动出密密麻麻细小丝线,将伤口包裹缝补起来。
张天元等人见状,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蒲封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再次凝聚力量,凭空化出数道狐火,直朝着“姜愿”砸去。
与此同时,钟璃也将自己所有的符纸抛出,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恶鬼,与蒲封的狐火一同冲“姜愿”,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趁着“姜愿”被攻击的瞬间,银萝莉即刻发动攻击。她手中的铜钱如流星般射向“姜愿”,每一枚铜钱都在半空幻化成一枚龙鳞,而后又幻化成一道龙爪。“姜愿”稳住双脚,微微颔首,身形闪动,躲避着攻击,但还是有几枚铜钱击中了她的身体,让她的神情微微一滞。
姜茜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冲向“姜愿”。她的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唐刀带着凛冽的龙息,直逼“姜愿”的要害。“姜愿”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猛的抬手,一道黑色的光幕出现在身前。姜茜的唐刀砍在光幕上,溅起一片火花,却无法突破。
“姜愿”冷冷地侧视姜茜,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她猛地抬起手,一道黑色的光芒从她手中射出,朝着众人射去。众人连忙躲避,但还是有不少人被光芒击中,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咔嚓——”
龙甲被刺碎的声响在墓室里格外清晰,姜茜的身体像破败的布娃娃般摔倒在地,龙鳞铠甲寸寸崩裂,心口出现一道骇人的血洞,赤红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淡蓝色的液体中晕开诡异的涟漪。
“姜愿”捏着那颗还在抽搐的心脏,暗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她将心脏凑到鼻尖轻嗅,突然可惜的撇撇嘴:这就是…你引以为豪的东西…一颗泛着微微龙息的人心?”她随手将心脏捏碎,然后将碎肉甩向石壁,黏稠的肉块粘黏在墙壁上,迸溅出朵朵血花。
张天元见状,狠狠咬牙,眼神决绝,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结印,周身光芒大盛,隐隐有雷光闪烁。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急急如律令!”随着咒语念出,墓室外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道粗壮的紫色雷电如蛟龙般,在云雾中盘旋,顷刻朝着地下墓室中的“姜愿”劈去。
“姜愿”顿时察觉到这股强大的力量,暗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与疯狂。她双手轻挥,周身血色结界光芒大盛,如同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雷电刺穿层层石壁,狠狠撞击在“姜愿”结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个墓室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摇晃,石块纷纷从头顶掉落。
尽管雷电的威力惊人,但也只是堪堪减缓了一丝,“姜愿”身上的伤势恢复速度。张天元深知,若不使出这同归于尽的法子,众人皆要命丧于此。
他目光坚定,周身气息紊乱却浑然不顾,口中再次念念有词,声音愈发高亢:“弟子张天元,身请祖师爷,借法相助,以诛恶邪!”随着咒语念出,张天元双目圆睁如血,额间三道金纹骤然亮起,那是道家天师引动本源的征兆。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珠在空中化作北斗七星的虚影,与墓室穹顶垂落的雷光遥相呼应。十二根镇尸龙钉突然发出悲鸣,原本缠绕“姜愿”周身的铁链竟开始疯狂晃动,似是在提醒她有危险降临。
“五雷正法·天殛!”
随着这声厉喝,九霄云外炸开七色雷光。第一道紫雷如蛟龙破空,刺穿大地,将整座墓室照得亮如白昼,而那些飞溅的雷光碎片竟在半空凝成符咒,密密麻麻如暴雨倾盆而下。
“姜愿”见状终于变了脸色。她周身的血色结界泛起涟漪,那些被雷光击中的地方,竟浮现出焦黑的北斗七星印记。张天元道袍下的皮肤开始龟裂,每一道裂纹都迸射着金色雷光,显然在以肉身承受天雷反噬。
第二道青雷接踵而至时,墓室地砖突然化作流沙。钟璃的符纸在雷光中自燃成灰,她突然抓住蒲封的手腕:“快看她的影子!”,只见“姜愿”投在石壁上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原本的人形拉长成一条条扭曲的恶龙轮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张天元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金色符印。那是他三十年前在山门受箓时,道门散仙亲手烙下的守魂印。符印亮起的刹那,第三道金雷裹挟着龙吟之声劈落,直接将“姜愿”狠狠钉死在地面上,迸溅起无数碎石。直直击穿地面,将墓室暴露在苍穹之下,在校园地面上,形成一道难以置信的深坑。
众人来不及惊呼,被钉住的“姜愿”躯体突然裂开无数细缝,那些湛蓝色液体如同活物般蠕动,转眼间又重塑出完整身躯。张天元喉间涌出黑血,七窍开始渗出金色雷光,强行催动本命雷符的反噬,比想象中来得更凶猛。
“姜愿”染血的指尖抚过心口,那里赫然浮现出与张天元相同的北斗七星印记:“原来如此...道门雷法需借天地之力,你竟用本命魂灯做引...”正说着,她突然嗤笑起来,惋惜而又悲哀的,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张天元,轻语道:“可惜…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话音未落,第四道雷光轰然炸裂。这次天雷没有劈向“姜愿”,而是直贯张天元天灵。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的身躯如同琉璃般炸开,无数金色符箓碎片悬浮空中,结成巨大的雷部真言,护住除“姜愿”外的所有人,甚至是姜茜的尸身都没有放过。
“轰——!”
最后一道雷劫将整座墓穴轰成齑粉。当烟尘散去,只见“姜愿”半边身体焦黑如炭,而张天元破碎的元神正蜷缩在雷纹中央。他残破的右手仍保持着结印姿势,左手腕却死死缠着半截狐尾,那是蒲封强行使出的护身法咒,但最终还是毫无用处。
“愿...尸...”张天元元神发出气音,指尖雷光突然暴涨。在彻底消散前,他竟将毕生雷力凝成细丝,顺着“姜愿”心口的北斗印记钻入其神魂,惊觉她竟毫无神魂所言,她有着意识,却毫无魂魄。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只见张天元残存的神魂化作金色锁链,正一寸寸捆缚住“姜愿”体内躁动的龙力。那些被雷法激活的北斗印记,此刻竟在恶尸体内组成微型雷阵。
林清越见状,和苏轻瑶对视一眼,随之便不约而同的,将配剑刺入心口,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血符。“天师,接着!”血符裹挟着护体雷光,径直没入张天元涣散的元神。在漫天飘落的金色雷尘中,众人看见张天元残破的虚影缓缓抬头,嘴角扬起释然的笑意。
“不必白费功夫了各位……”张天元释怀的轻语道,打断了众人想要救治自己的法咒,然后朝天仰起头。“与天同寿…可是恐怖的东西……”他的声音逐渐与雷霆共鸣,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消散在风中。
而那具被雷法重创的“姜愿”躯体,此刻身上正剥离着片片焦壳,带焦壳完全褪去,她平静的拍拍肩头灰尘,可笑的轻嗤出声。张天元以身死道消为代价的雷法,竟也只是让她染了一身灰,仅此而已……
墓穴崩塌的轰鸣声渐渐平息,烟尘弥漫中,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伫立着。
“姜愿”——或者说,那具被雷法重创却依然完好的躯体——此刻正缓缓抬起头,暗金色的瞳孔在废墟中闪烁着妖异的光。她的发丝间夹杂着灰烬,暗红的裙摆被碎石划破,却依旧挺直脊背,仿佛从未受伤。
此时小雨已经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姜愿”仰头感受着重见天日的美好,然后瞬间被另一群修士团团包围。“真是……令人失望啊~好无趣的雷法。”她轻笑着,声音沙哑却带着惊天动地的威压,侧眼幻视四周的修士,“既然怕得要死,那就去找地方躲起来嘛~”
张天元的元神早已消散,雷法的余威也彻底熄灭。蒲封等人瘫坐在地,或重伤,或昏迷,唯有姜茜——那具被掏离心脏的躯壳,还躺在碎石堆中,胸口破开的血洞缓缓涌出龙息,却再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