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她死！”
第三道意识冰冷无情，话音未落的瞬间，宋枫溪只觉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天塌地陷般碾压而来，她的意识骤然模糊，仿佛灵魂都要被碾碎。
然而——
噗嗤！噗嗤！噗嗤！
数以万计的黑色甲虫从她七窍中疯狂涌出，转眼间便将她的血肉啃噬殆尽，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倒在地上。
“嗯？！”
那生物猛地僵住，血月般的眼睛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地上那具被啃食干净的尸体。
“老三？！”二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你竟然敢——？！”
“呵。”三爷意识轻笑一声，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让她逃了，你们杀不了她。”
话音未落，那生物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下一秒——
砰！
它的胸口猛地炸开，无数甲虫如黑潮般喷涌而出，眨眼间便遮天蔽日，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护送着宋枫溪的甲虫消失在深山深处。
“该死！！！”二爷暴怒咆哮，血肉般的利爪猛地撕碎自己的胸膛，试图抓住那些逃逸的虫群，可却只抓到一片空荡荡的血雾。
大哥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老三，你找死？！”虫群在夜空中盘旋了一瞬，随后迅速散去，化作无数黑点消失在深山之中。
宋枫溪蜷缩在一处隐蔽的树洞里，浑身颤抖，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构，黑色甲虫密密麻麻地覆盖她的每一寸血肉，将她重新拼凑完整。
“咳……咳咳……”她吐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眼神阴郁而怨毒，“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三爷…”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蠕动着黑色的虫卵，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那生物的身体已经彻底崩溃，血肉模糊地瘫倒在地，彩色的血肉如融化的果冻般，在地面浸湿成一滩，只剩下一双血月般的眼睛依旧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大哥的声音低沉如雷：“老三……你竟敢背叛我？”二爷的声音暴怒如狂：“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老三！”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寂静。
虫群早已散尽，夜风卷起地上的血雾，仿佛在嘲笑它们的无力。
“抱歉了，二哥。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她对我而言，还有用处。即便是跟你的计划冲突！”良久，三爷的声音才幽幽传来，二爷虽咬牙切齿，但并没有发作，只是同大哥一起，没了声音和动作。
工厂内，死寂如墨。
钟璃的脑袋悬在半空，腐烂的绳索无力地垂落，黑雾翻涌，却再无动静，脖颈下鬼气弥漫，其中隐隐浮现出躯体与四肢。
蒲封瘫坐在地，双手无力地耷拉着，妖力几近枯竭。宋楠素倚靠在锈蚀的钢架上，暗金色的瞳孔微微颤动，将自己兵器化的四肢恢复如初，然后插回自己的皮肉里。
“跑了？”蒲封嘶哑地开口，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他们怎么就跑了？！”
宋楠素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宋枫溪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刃的残骸。她的脑海中，那把刀的画面再次浮现——宋枫溪站在血泊中，手持利刃，而她自己……是否也曾握过那把刀？
钟璃的鬼头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呵，我怎么知道？！喂，宋楠素！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宋楠素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有人给我发了消息。”蒲封接过手机，那个空中的钟璃脑袋看。
“嘶~原来是陷阱吗？！宋枫溪是想引你来这里，然后把你杀死？！那他们为什么突然就跑了？！”钟璃疑惑不解的歪着头，搞得脑袋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
“不知道。”宋楠素面无表情的脱口而出，“莫非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她只想杀宋枫溪一人，但却冒出来我们两个搅局的家伙？”蒲封猜测道。
蒲封猛地抬头：“钟璃，你觉得那个怪物，是不是所谓的三狐仙之一？！”
空中的脑袋缓缓转动，腐烂的眼眶里黑雾翻涌：“我也这么觉得！”她顿了顿，语气突然低沉，“不过…那东西，你们真的没看出来吗？”宋楠素和蒲封同时看向她。
“它不是‘妖’。”钟璃的声音压得极低，“也不是‘鬼’。”
“妖精里的鬼修嘛？”蒲封跟钟璃开始机密谈话，宋楠素一脸懵逼的听着他俩谈论，疑惑不解的愣了好久。
灵异局的黑轿车划破夜空。
市立第三分局的法医室内，李茯苓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眉头紧锁。吴衡秋站在一旁，手中捏着一份刚送来的报告。
“DNA比对出来了，并非是宋楠素。而是，宋枫溪……”吴衡秋低声道。“宋枫溪？宋楠素的那个妹妹吗？”李茯苓的手指微微收紧。
“嗯。询问过局里的［怪］派后，得知这是宋枫溪异化后，丢弃的多余存在。”吴衡秋沉吟道，李茯苓沉思着转起头发。
“异化会替换掉人体的器官，而被替换下的东西…就是多余的，只有被舍弃的份。”姜愿继续解释道，指使姜茜赶紧控制身体，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窗外，雨声淅沥。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废弃工厂的阴影中，一只黑色的甲虫悄然爬过地面，钻入地缝，消失不见。似是宋枫溪、或者是三爷，还在暗中关注着蒲封几人。
深山老林，血雾弥漫。
宋枫溪蜷缩在树洞里，身体仍在蠕动重组。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胸口，那里，一道细小的疤痕若隐若现，那是她亲手，为自己留下的刀伤。
“姐姐……宋楠素！”她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不管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一定会，先杀了你！”
树影摇曳，一只黑色的甲虫从她发梢爬过，瞬息间，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事件平息后，蒲封、钟璃和宋楠素三人，跟姜茜等人会合。
解剖台的冷光灯下，宋楠素的指尖在尸体残留的皮肤上颤抖。脑袋下本该是森白骨头的断面，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某种胶质物包裹的菌丝在皮下蠕动。
“这......这是……”她突然抓住蒲封的衣领，暗金瞳孔缩成针尖，“啊…啊…这是宋枫溪的皮肉？！”
宋楠素的手指死死扣住解剖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暗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什么恐怖的记忆刺穿。她的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仿佛眼前的尸体不是宋枫溪的残骸，而是某种足以摧毁她理智的存在。
“这…这是…你们从哪里找到它的？！”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回答我！除了这个以外，还有没有一具完整的骨架？！”
蒲封皱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宋楠素，你先别激动——”
“不！你不明白！”宋楠素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近乎崩溃的颤抖，“我和宋枫溪…我们根本不是异化！我们是被替换了！我们是被替换了怪物的器官！”
钟璃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但眼眶里黑雾还在翻涌，她语气低沉：“你是说……你们的身体，被什么玩意儿……换掉了？”
宋楠素缓缓点头，眼神空洞地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声音像是梦呓：“我的骨架……是异怪的。宋枫溪的血肉……也是。”
解剖室的空气仿佛凝固，吴衡秋和李茯苓对视一眼，神情凝重，证实了［怪］派队员，和姜愿所言不假。姜茜站在一旁，指尖微微发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宋楠素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黑暗的房间、冰冷的手术台、某种非人的存在将她的骨骼一点点剥离，再换上某种冰冷、坚硬的东西……而宋枫溪，则是在血泊中，被剥下血肉，换上某种蠕动的、鲜活的皮膜……
“不是异化……”她喃喃道，“是替换……我们是被改造……成了异怪……”
蒲封的脸色阴沉下来：“所以，是那个似人似狐的怪物…做的？”
钟璃脑袋微微侧歪，紧要着嘴唇，语气阴森：“但陆和不是说，她们的异化…跟她们的父母有关嘛？”
宋楠素猛地睁开眼，暗金色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有人死了，有人活着……有人又活了，有人又死了……”宋楠素念叨着，顿觉脑袋一阵头大，眩晕感难以压制的袭来，让她眼前飘散出点点星光。
其余众人一片沉默，想要安慰几近崩溃的宋楠素，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茯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出言打断宋楠素的思绪，转移她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那宋家姐妹，还有那个怪物的出现，都指向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有人在用活人做实验。”吴衡秋低声接话，眼神锐利，“而宋家姐妹，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恶寒。“用活人做实验，制造异怪嘛？！”蒲封大惊道，冷汗不禁流了下来。“比某些鬼修刨尸、炼尸还恶心啊……”钟璃一阵恶寒，突然觉得自己正义感开始爆棚，可怜起宋家两姐妹。
蒲封的妖力微微波动，蛇鳞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不管是谁干的，都得付出代价。”
宋楠素沉默片刻，随后缓缓抬眸，暗金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冷意：“宋枫溪……我一定会找到你。”
“然后呢？”钟璃试探着询问，“然后……”宋楠素的声音冰冷而坚定，“我会杀了她！”
解剖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在众人脸上，像是某种无形的阴影，正在悄然蔓延。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自己的妹妹？！”银萝莉不解的问道，死死盯着宋楠素的眼睛，似是想要从中看出来什么。
“不知道。只是脑海中，一直有着这种想法……告诉我，我必须杀了她！不择手段！”宋楠素冷冷的回答，面无表情，板着一张铁青的脸。
宋楠素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暗金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恨意。她想起记忆中那个站在宋枫溪身后的“它”，想起宋枫溪扭曲的笑容，想起自己骨骼撕裂重组时的剧痛。
“因为……她不再是她？”宋楠素声音沙哑，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她被替换了，就像我一样……早已不是，最初的自己。”
钟璃双手抱臂，黑雾翻涌的眼眶，也恢复正常，眼球在其中快速旋转，直到正常，“所以你要替‘原来的宋枫溪’报仇？”
宋楠素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眸，目光穿透解剖室的墙壁，仿佛望向更深的黑暗。
窗外，雨停了。
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洒落，映在解剖台那具残缺的尸体上，宋枫溪的皮肉依旧保持着诡异的鲜活，特别是那一颗脑袋，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
而某处深山里，一只黑色甲虫悄然爬过血迹斑斑的地面，钻入地缝，消失无踪。
三只狐狸盘窝在一个似人非人，似狐非狐，似鬼非鬼，似怪非怪的生物怀中，狺狺轻吠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