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破地方。”她轻笑一声,指尖拂过被星尘染脏的袖口,藤萝上的蓝花便簌簌抖落,在半空凝成细小的漩涡,“小苏子,你又挑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打架?”
有苏氏正用金血裹着断裂的狐尾,闻言抬眼,两双同样惊艳的眼睛隔着漫天星屑对上。她哼了声:“你倒是先说上风凉话了!你以为我是被谁忽悠来的?!”
“诶嘿~明明是涂山劝都劝不住你~”青丘氏说着,忽然转身看向徐月梨,眼尾的狐纹随着笑意漾开,“小丫头,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把那破竹简捡起来?你家老祖,可等不及要看那怪物被抽筋扒皮的模样了。”
话音未落,她腕间红绳突然绷直,藤萝上的蓝花“啪”地炸开,每片花瓣都化作淬了青芒的狐火,朝着星河裂缝里的怪物呼啸而去。
月光落在她发间的藤萝上,竟映出十二道淡青色的狐尾虚影,每根尾尖都垂着串会唱歌的星子,叮咚声里,连破碎的星河都跟着轻轻摇晃。
“啊?!十二尾羽衣狐?!早知道我就不管你了!”青丘氏大惊失色,立马就迎上有苏氏审视的小眼神,“小蒲封啊~要不,你喊涂山的出来?”
青丘氏话虽如此,但却丝毫没有怯场,她的轻笑在星尘漩涡中炸开,她腕间红绳骤然绷直,藤萝蓝花轰然炸裂的瞬间,整片星空突然静止。
怪物吞噬星尘的靛青色火焰在虚空中凝成实质,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般僵在原地。
“小苏子,你可看好了——”她指尖轻点眉心,额间朱砂痣骤然绽开九瓣昙花,花蕊中囚着的星子化作万道青芒。那些青芒穿透星河裂缝,竟在怪物体内凝出九座青丘山峰虚影,山峰轰然倒塌的巨响中,怪物发出三重声线的哀嚎。
“尔等的星河...不过是老娘裙裾上的流苏!”青丘氏足尖轻点,云纹锦履踏碎虚空。
怪物三头十二尾的躯体在青芒中崩裂,靛青色血肉如琉璃般碎裂,露出内部流转的星河虚影。有苏氏趁机甩出狐尾,金血凝成的锁链穿透怪物眉心,将其钉死在坍缩的星核之上。
“你们这群老东西!”怪物左侧头颅发出白狐的尖啸,右侧却传出灰狐的阴笑,中央火狐的呓语突然化作龙吟,“尔等可知...这星河本就是我等躯体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碎裂的靛青色血肉突然蠕动,化作无数星尘漩涡。青丘氏的青芒山峰在漩涡中崩塌,有苏氏的金血锁链寸寸断裂。
怪物周身腾起靛青色光晕,吞噬白狐魂魄后诞生的十二枚黑色齿轮高速旋转,竟将星核化作黑洞。
“不好!”蒲封的竹简突然震动,青光暴涨间化作九柄狐刀,刀刃上流转着有苏氏的狐火。刀刃飘入有苏氏手中,横刀斩出,刀气却如泥牛入海,反被黑洞吞噬。
“蝼蚁!”怪物发出震碎星核的狂笑,三头十二尾同时发动攻击。千钧一发之际,蒲封手中的竹简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九道青丘古篆自简身浮起,在虚空中凝结成巨大的星图。
星图中央,一枚青铜古印缓缓浮现,印纽雕刻着有苏与青丘交颈的图腾,印文竟是蒲封从未见过的上古神文——“镇星”。
“去!”青丘氏指尖轻弹,青铜古印化作万丈金光直扑怪物眉心。有苏氏趁机甩出狐尾,金血凝成的锁链穿透怪物后颈,将其死死钉在坍缩的星核之上。
怪物发出震碎扭曲的狰笑,三头十二尾同时发动攻击。左侧白狐头颅喷出靛青色火焰,右侧灰狐头颅甩出星河锁链,中央火狐头颅则化作龙形扑向青丘氏。
“小苏子,撑住!”青丘氏娇叱一声,周身腾起万道青芒。她足尖轻点,云纹锦履踏碎虚空,瞬息间闪现至怪物左侧,化出长刀横斩,劈开靛青色火焰。有苏氏则甩出狐尾缠住星河锁链,金血如瀑倾泻,硬生生将锁链拽回数丈。
“老小孩,你倒是会偷懒!”有苏氏啐了一口,狐尾尖端的星芒骤然暴涨。她周身金血凝成的锁链突然暴涨千丈,缠住怪物右侧头颅,猛地一拽将其甩向青丘氏。
青丘氏横刀格挡,狐刀与怪物扭曲躯体相撞的瞬间,刀身迸裂出万千青芒。怪物吃痛,虚尾横扫,青丘氏身形踉跄,云纹锦履在星尘中划出流星轨迹。
“你们几个,还不快给老娘补刀!”有苏氏厉喝,狐尾尖端的星芒骤然凝成利刃。徐月梨闻言反应迅捷,抄起竹简化作长剑,刺入怪物后颈。怪物吃痛,扭曲躯体轰然崩裂,化作漫天靛青色星尘。
“好机会!”青丘氏娇喝,九条尾巴化作狐刀齐出,将怪物剩余躯体斩成碎片。有苏氏甩出狐尾缠住星尘,金血如网笼罩,欲将其彻底封印。
然而,怪物残魂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靛青色星尘骤然凝聚,重新化作三头十二尾的虚影。怪物尖啸着扑向青丘氏,虚尾横扫间,云纹锦履被击碎,青丘氏跌坐在地。
“小苏子!”青丘氏惊呼,有苏氏周身金血突然沸腾,化作遮天蔽日的狐火屏障。青丘氏踉跄起身,狐尾尖端的星芒骤然暴涨,斩碎怪物残魂。
“老娘不行了,灵力枯竭了...”有苏氏喘着粗气,狐尾虚影逐渐消散,“接下来,靠你了...”她说着扶起青丘氏,“拿去,就当我玩坏你青丘法器的补偿.....”
有苏氏将自己的天狐签扔给她,青丘氏接过后,赶忙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竹签上。竹签迸发出万丈青光,九道狐刀虚影凝成实体,将怪物残魂斩成齑粉。星尘散尽,怪物终于化为点点荧光消散于虚空。
“终于搞定了……”有苏氏虚脱跪地,金血染红衣袍。青丘氏踉跄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身躯:“小苏子,你撑住了...”
青丘氏扶起有苏氏靠在星核碎片上,转身时发现怪物残魂竟未完全消散。靛青色星尘再一次在虚空中重组,化作三头十二尾的虚影,中央火狐头颅竟睁开了第三只竖瞳。
“娘嘞?开什么玩笑!”青丘氏轻笑,周身青芒骤然暴涨。她足尖轻点,脚下化出九柄青色飞剑,将残魂斩成三段。残魂却如活物般蠕动,重新凝聚成狐形。
“蝼蚁还挺顽强...”青丘氏指尖轻弹,九柄飞剑突然化作青色狐火。狐火将残魂包裹的瞬间,残魂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竟将狐火反噬。
青丘氏倒退数步,嘴角溢出金血。她擦了擦嘴角,轻笑:“吓我一跳,还以为多厉害...”突然甩出竹签,竹签化作遮天蔽日的狐火屏障,将残魂困在中央。
“小苏子,接着!”青丘氏将青铜古印抛给有苏氏,有苏氏勉强接住,却因灵力枯竭跌坐在地。青丘氏周身腾起万丈青芒,化作九尾天狐虚影。
“去!”青丘氏娇叱,九尾虚影扑向残魂。残魂发出刺耳尖啸,却被九尾虚影撕成碎片。星尘散尽,怪物终于彻底湮灭。
有苏氏虚脱跪地,金血染红衣袍。青丘氏踉跄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身躯:“小苏子,你撑住了...”
蒲封看着两大天狐的战斗,突然感到丹田传来灼痛。竹简迸发出刺目青光,九道狐纹在他皮肤上游走。他踉跄跪地,周身腾起万丈青芒。
“一次召唤我们两个,命格反噬这么严重啊?”青丘氏虚弱的笑道,将指尖按在他眉心。蒲封丹田处突然浮现出九尾天狐虚影,与青丘氏的虚影重叠。
“回去了。”青丘氏的声音逐渐消散,身形融入蒲封眉心。蒲封周身腾起遮天蔽日的青芒,化作九尾天狐虚影。
“这就回去了?”蒲封轻声呢喃,九尾虚影消散,他缓缓站起身。有苏氏虚脱靠在徐月梨肩头,金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蒲封扶着有苏氏走出星河裂缝,身后是正在复原的山川废墟。“受不了,咱家也回去了。你下次还是喊涂山好了……”有苏氏嘀咕着,身形消散,重新变回天狐签。
蒲封的右眼还在跳动,那抹妖冶的赤金之色在虹膜上流转,像有团熔化的岩浆在里面翻滚。他盯着不远处正在恢复身体的宋楠素,对方后背狰狞的骨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总觉得…还是不太不对劲。”他把玩着腰间竹简,竹片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刚才战斗时,山神残魂明明已经被青丘氏的镇星印打散...”
话音未落,徐月梨突然从他背后窜出,化作狐型,赤红身形在月光下拉出残影,她利爪扒开灌木丛,嘴里叼着的物事让所有人倒抽冷气,那是一截染血的桃木钉,尖端还刻着扭曲的古法纹路。
徐月梨轻轻嗅着木钉,狐尾猛的在身后炸开,全身炸毛间,她拨开一人高的野芒草,山壁间狰狞的裂痕里,半具尸体正死死悬挂在岩壁上。
徐月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赤红狐尾炸成蓬松的毛球。她叼着桃木钉的利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尾巴尖无意识地在地面划出焦黑痕迹。
蒲封的竹简突然震动着浮上半空,青光流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砂符纹,那些扭曲的纹路竟与桃木钉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这符纹...是山神庙里的东西。”宋楠素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她的骨刃还插在岩壁缝隙里,后背狰狞的骨刺正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我们当初在杨承的密室见过,他说这是山神赐予的‘护身符’。”
蒲封的右眼泛起妖冶赤金,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徐月梨,正卖力的用嘴巴咬着什么,艰难的将它拉扯到众人身边。
“你拖什么玩意呢?”蒲封好奇的问道,缓步上前查看,而后猛的身体震颤,就连跟在其身后的宋楠素也同样如此。
“宋枫溪!”宋楠素大惊道,徐月梨的尖牙咬断最后一缕藤蔓时,那截被野芒草半掩的“断肢”突然动了动。众人屏息望去,阳光正顺着她沾血的下颌淌下来,在她胸前碎成一片银渣。
那是具被烧得蜷曲的女尸,或者说,曾经是。焦黑的皮肤像裂开的树皮般翻卷,从脖颈蔓延至小腿,每道裂纹里都渗出琥珀色的黏液,混着焦糊的肉香在山风里打旋。
她的左臂齐肘而断,断面还挂着几丝扯不断的肌腱,右腿从膝盖往下只剩白森森的骨茬,其中一截胫骨上还串着半枚烧变形的铜铃铛,类似某种常用的驱邪物。
最骇人的是胸腔,肋骨根根分明地支棱着,像被抽走了骨架的鸟笼,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却空着,能看见暗红的筋络在胸骨间纠缠,偶尔抽搐着渗出几滴半凝固的血珠。
可她分明还活着,塌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正缓缓转动,沾着黑灰的嘴唇咧开一道缝,露出半截焦黑的舌尖,发出含糊其辞的气音。
宋楠素手中的骨刃,紧了又松,而后“当啷”坠地。她踉跄着走过去,指尖刚碰到那具躯体,就被烫得缩回手,她的皮肤表面竟还残留着余温,像块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炭。
“宋枫溪…”她颤抖着捧起那张被烧得五官模糊的脸,想要嘲讽她,但却根本开不了口,不知为何她突然顿觉心口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