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梨的狐尾轻轻扫过宋枫溪的断腿,焦土上立刻绽开几簇蓝焰。她突然僵住,鼻尖动了动:“我们要救她嘛?”
说着,她张开嘴,将那截染血的桃木钉轻轻搁在宋枫溪心口,符纹竟像活了似的,顺着焦黑的皮肤爬进她体内。
宋枫溪突然剧烈抽搐。她仰起头,喉咙里发出类似兽类的呜咽,焦黑的指甲深深抠进泥土,在野芒草上划出几道血痕。
最恐怖的是她的胸腔,原本空洞的地方,竟缓缓鼓起一团暗紫色的阴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血肉里往外钻,带着腐肉与焦苦混合的腥气。
山风裹挟着焦糊味掠过山巅,宋枫溪蜷缩在岩壁缝隙里的躯体正在发生诡异变化。原本焦黑的皮肤表面泛起珍珠母贝光泽,断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胸腔破洞中渗出的琥珀色黏液在地上蜿蜒出蛛网状纹路。
“这不可能...”钟璃的斩鬼刀插在焦土中,刀刃泛起涟漪般的波纹,“被青丘天狐镇星印击碎的肉身,都变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活着吗...”
话音未落,宋枫溪焦黑的右手突然蜷曲成爪,五指间迸出黑色电弧。她仰起头发出嘶哑的咆哮,脊椎处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三根骨刺状触手破体而出,末端闪烁着靛青色幽光。
“啊…啊…唔…噜……”宋枫溪的声带尚未完全恢复,但却还是竭力叫喊着,话语中已带着令人心悸的阴冷。
焦黑的皮肤在月光下泛起鳞片般的质感,宋枫溪的胸腔像破败的木偶戏台般突然塌陷。那些焦糊的血肉如同活物般蠕动,露出里面森森白骨,而每根肋骨间隙都钻出细密的银白色菌丝。
“好烫...”她喉咙突然发出非人嘶鸣,焦黑的指甲在岩壁上抠出火星。随着胸腔里菌丝疯狂生长,那些断裂的肋骨竟开始重组,每根骨头上都生出倒刺,表面浮现出诡异的青铜色符文。
“姐姐...”她双眼无神的喊着,猛的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突然涌出粘稠的琥珀色汁液,死死盯着宋楠素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她眼瞳里看清什么。
宋楠素顿觉恶寒,踉跄着后退,脚下不知为何一软,猛的摔倒在地。她看着妹妹焦黑的面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狰狞的烧伤如同退潮般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只是右眼的眼球已干瘪的掉出眼眶。
“宋枫溪……”宋楠素强忍着越加激动的情绪,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后腰骨刺无意识地伸缩。
“我…为什么…没…没能…杀了你啊……”宋枫溪双眼绝望的说着,声带逐渐恢复,发出齿轮转动般的摩擦声,“我为什么…没能杀了你啊!”她癫狂的咆哮着,涕泪横流。
宋楠素心口一紧,猛地转身,只见整片山林正在崩塌。那些被两位天狐净化过的山峦重新腐化,青翠草木化作漆黑荆棘,山涧清泉变成粘稠的血浆。
更可怕的是那些正在崩塌的山石,每块碎石表面都浮现出青铜纹路,隐约组成一个倒悬的巨大狐头虚影。
山巅的青铜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三道黑影被无形丝线牵引着拖入阵眼。陆和的魔瞳骤然收缩,看见那些本该消散的狐魂正在被扭曲成符咒碎片,融入山体深处不断震颤的青铜纹路。
“怎么回事?!”钟璃的斩鬼刀迸发出青色鬼气,正欲前往探查。却被银萝莉一把拉住:“别过去!那是引魂法…有人将那三妖狐的神魂,收去了!如果你们现在过去的话,神魂也会一并被收去的!”
宋枫溪焦黑的躯体在蓝焰中重组,断裂的脊椎骨刺破皮肤生长出青铜色骨刺。当她重新睁开双眼时,左眼瞳孔已完好如初,右眼眼球却已脱落,只留空空如也的眼眶。
“去死啊!”她发出非人的嘶吼,骨刺穿透宋楠素肩膀时,断裂肋骨间的浮现出青丘印记,猛然迸发出冲天狐火。
“该死!到底怎么回事?!事情还没有结束吗?!”钟璃突然捂住胸口,斩鬼刀铿然坠地。她看见无数怨魂正在苏醒,那些被三狐献祭的村民、被宋家父母杀害的仙缘者……都在青铜光芒中化为黑影。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无数苍白手臂从血池中伸出,将挣扎的怨魂通通拖入深渊。陆和的魔气在接触血池的瞬间沸腾,却见那些怨魂竟在魔气中消散,化作点点星芒。
“结束了...”段宁玉的投影躲藏在山风中,若隐若现的轻笑着,血池中的怨魂突然转头,无数双空洞眼眶看向天空。
在那里,三头十二尾的妖狐虚影正在重组,而它的神魂,正在被一道通天巨手死死攥在手中,缓缓拉入血池消失不见。
“这便是…这一次与我对弈之人吗?还算有趣……”段宁玉轻语着,同血池消散与山巅。
“收走了…好惊人的…手段……”钟璃震惊的嘀咕着,冷汗浸湿了后背。
蓝焰在宋枫溪周身最后一簇熄灭时,焦土上腾起的青烟裹着腐叶香散了。她仰面躺在碎岩间,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小臂,那里本该是焦黑的灼痕,此刻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连被菌丝啃噬过的骨茬都完整如初,连道细疤都没剩。
“这不可能......莫非是刚刚的…火焰?”她哑着嗓子呢喃,喉结动了动,忽然撑地坐起。阳光漫过她重新长出的眼尾绒毛,右眼球的位置却空着,血痂凝成暗红的月牙,随着她剧烈的心跳微微颤动。
她突然笑了,笑声像幼狐在舔爪子,可下一秒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指甲陷进皮肉里,渗出的血珠落在手背,竟滋滋冒着青烟。
“看来…老天都希望我…杀了你!”她踉跄着站起来,染血的手指向宋楠素,“去死吧!你这恶心的东西!”
“去死!!!”宋枫溪尖叫着扑过来,风掀起她额前新长的碎发,露出眉心那枚淡青色的狐纹,正是青丘嫡系的本命印记。她的指甲尖凝聚起幽蓝鬼火,眼看就要刺穿宋楠素的咽喉。
“够了。”
冷冽的声音裹着松木香劈开夜雾。蒲封不知何时立在两人中间,玄色广袖翻卷,掌心扣着半块青铜镇魂铃。他反手扣住宋枫溪手腕的刹那,铃身发出清响,宋枫溪腕间立刻浮出暗红咒印,疼得她蜷缩起手指。
“你......”宋枫溪瞪圆了独眼,狐火在指缝间明灭,“草你妈!别多管闲事!让我杀了她!让我杀了她!”
“冷静点!”蒲封的拇指按在她腕间咒印上,力度拿捏得精准,既让她疼得发抖,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你体内的狐火,可不是让你现在…冲着宋楠素狺狺狂吠的!”他扫过宋枫溪胸腔,那里还残留着几缕靛青色的皮毛。
宋枫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被按住的手腕爆出青筋。她仰头发出类似幼兽的哀鸣,空荡的眼窝里渗出血泪状黏液:“我要杀她!我要杀她!!!她才不是我姐姐!!!”
宋楠素在她的叫骂声中,逐渐也来了火气,手臂皮肉骤然炸开,撕扯下手臂化作斩马刀,珍珠色刀刃在月光下凝出寒芒。
她脖颈青筋暴起,泪水混着血珠砸在刀面上:“你根本不是我妹妹!这具腐烂的躯体里住着害死父母的恶灵!”
“拦住她!”蒲封低喝一声,青铜铃铛在掌心炸开千道虚影。宋楠素手腕骤然被藤蔓状符文缠绕,整个人被定格在挥刀的姿势。她额间同样浮现出发烫的青丘铭文,九道银芒从背后浮现成剑形光纹。
宋枫溪趁机挣脱蒲封,猛的扑向地面,焦黑指甲深深抠进宋楠素脚踝。腐肉与血珠混着咒文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青玉色骨茬:“狗东西!老子死也要,断你一条腿!!!”她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一口死死要上宋楠素的小腿。
蒲封一手扣住宋枫溪的命门,另一手稳稳压制住她的狐火,可那幽蓝火焰却仿佛活物般缠绕在他的手腕上,灼得皮肤滋滋作响。他眉头紧皱,冷声道:“娘的!这就会用狐火烧我了?!”
宋枫溪被他钳制得动弹不得,独眼里血泪滚落,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她拼命挣扎,指甲在蒲封掌心划出一道道血痕,可那股压制她的力量却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另一边,宋楠素也被藤蔓符文定在原地,手臂化作的斩马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她额间的青丘铭文闪烁不定,九道银芒在背后震颤,似是在挣扎着挣脱束缚。她死死盯着宋枫溪,眼中恨意未减:“你根本不是她!!!你这恶魔,我一定要杀了你!”
“闭嘴!”宋枫溪嘶吼着,空荡的眼窝里血泪滚落,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你才是恶灵!是你害死了父母!是你……”
“够了!”蒲封猛地一震手腕,青铜镇魂铃再次发出清脆的嗡鸣,宋枫溪浑身一颤,狐火骤然熄灭。他冷冷道:“现在可不是你们算旧账的时候!”
徐月梨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宋楠素,可对方手臂上的斩马刀却突然“嗡”地一声颤动,刀刃上浮现出诡异的血纹。她脸色一变:“糟了,她体内的青丘妖力在暴走!”
果然,宋楠素额间的铭文骤然亮起,九道银芒如剑般破体而出,将藤蔓符文瞬间斩断。她猛地挣脱束缚,斩马刀横扫而出,刀锋带起凛冽的寒风,直逼宋枫溪咽喉。
“枫溪!”蒲封低喝一声,身形一闪,玄色广袖翻卷,硬生生挡下这一刀。刀锋砍在他的袖口上,竟迸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宋枫溪趁机挣脱束缚,踉跄着后退几步,独眼死死盯着宋楠素,嘴角扯出一抹疯狂的笑:“来啊!杀了我啊!反正……我也不早就不是自己了!”
“你个疯子!”宋楠素声音嘶哑,斩马刀再度举起。蒲封眉头紧锁,一把扣住宋楠素的手腕,冷声道:“她体内还有青丘狐火,若你真杀了她,这股力量暴走,整座山都会被夷为平地!”
宋楠素浑身一震,眼中恨意稍稍收敛,可刀锋仍颤抖着指向宋枫溪:“关我屁事?!”
蒲封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宋枫溪身上,宋枫溪与宋楠素同时暴起,竟齐齐绕过蒲封。
独眼中血泪未干的宋枫溪率先扑来,焦黑指甲化作利爪直取咽喉;宋楠素则反手挥刀,珍珠色刀刃劈开山雾,刀锋擦着对方耳际掠过时带起一串青色狐火。
“锵——”
金属碰撞声炸响,宋枫溪的骨刺与宋楠素的斩马刀绞在一起。青丘妖力在碰撞处迸发,两人脚下的焦土瞬间化作熔岩池,沸腾的火焰里浮出无数青丘符文。
宋枫溪突然仰头长啸,空荡的眼窝喷出粘稠琥珀色汁液,那些汁液落地即成骨刺,将宋楠素右腿钉在地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宋楠素额间铭文大亮,九道银芒撕开伤口,竟从血肉里抽出三根狐尾虚影。
尾尖幽蓝鬼火与宋枫溪的靛青色狐火撞在一起,整片山巅顿时陷入刺目强光。蒲封扶额后退,一脸无奈:“算了,反正有青丘狐祖的妖力,一时半会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