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鸢尾在昏暗的地下通道中行走着。
鸢尾在一旁断断续续的继续说着话,似乎还有很多没说完的内容:
“在禁魔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被拉回了最初的人数与体格差距——而这些,在这个地方,莱茵并不占多数。”
两人身旁是巡逻的卫兵,是站岗的哨兵,但鸢尾似乎都把他们无视掉了。
“更何况——”
鸢尾张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然而远远行来的一个军官,把她要说的话语止住
那是一名女性,一身军官制服干洁而简练,看上去二三十岁的样子,但是少校的军衔与衣服上的勋章在诉说着她的故事。
“她醒了?然后,你直接带她回去?”那身影伴随着清冷的声音挡在了两人面前。
“是的,殿下既然苏醒了,那么,人我们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少师灼。”鸢尾的语气毫不相让。
“你执意要这么做?”灼审视地望着她们两个人——
鸢尾目光灼灼,而一旁的少女倚在墙边,在昏暗的灯火下,看不清表情。
“你要阻拦吗?”鸢尾语气毫不相让,“更何况,我们要做什么事情也不需要跟你说吧?”
少师灼摇了摇头,她打了个哈欠:“确实,零区的事情不由我负责——更何况与她相关的事情。但是,这事情我看见了,就得上报。”
“那就把事情算我头上好了——鸢尾强行带王女铃兰离开地下。”鸢尾轻轻冷哼了一声。
“这不应该由我和你来决定。”灼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一边,“不管怎么说,如果你们执意要离开,那么我也不会阻拦。”
鸢尾没有直接离开,反而走了两步后回过头,打量了两眼,凝视着少师灼开口:
“也难怪艾茵会和你矛盾越来越大——如果你还想和他恢复关系,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和剑兰聊聊。”
而少师灼皱起眉来:“我不需要你来指点我。”
“那么,你刚刚又到底是在怎么想的——你的期待又是在期待什么?”鸢尾回问她。
“我是怎么想的,也不需要跟你说吧?”那是鸢尾刚刚说过的话,被灼回敬了回来。
少女听得出来,少师灼的语气很不善,就像是被触碰了伤口。
“不要寄希望于其他人身上。”
“说到底,自那天起,我就和他没有关系了。”灼冷哼一声。
“如果你真的决定与艾茵决裂,那你又为何是如今的样子?我还是建议你好好想想。”鸢尾摇了摇头,带着少女从灼身边行过。
少女在路过灼的身前时听到了“啧”的一声。
鸢尾则轻轻的叹了口气。
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踉踉跄跄的女孩的脚步都稳了不少后,鸢尾才再次开口:
“地下是关押被莱茵审判有罪者的地方——至少现在为止,你没被宣判,自然也不应该停留在那里。”
“那么——”她当初又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呢?
“当初只不过是拿着萨兰科病作为借口罢了。”看穿了她在想什么,鸢尾轻呵了一声。
“如果说外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的话,那在这里,便是几倍的复杂。”鸢尾接着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们和莱茵的关系,莱茵高层和这里的领导者的关系以及和士兵们的关系等等,这里和外界各种各样的关系交织成了目前现在这种复杂的平衡局面——哪怕是领导者做出的政策,也无法违背这里的人的想法相矛盾。”
少女眨了眨眼。
她并不是特别明白,但是却莫名想起了曾经和历史老师洛安讨论的内容。
随着元素学让人们对于彼此的需求仅剩余了情感需求与理念共鸣。
理论上,人与人的交际,每个人都做自己认为正确、正义且善意的事情——大家认同相同的准则,世界简洁而明快。
各种组织因相同理想的人的聚合而建立,因人们的理想渐行渐远而终结。
理论上是这样的,当初是这样的。历史老师曾经感叹着。
那么现实又是什么样的呢?
总感觉两个人是在表述相同的东西。
“少师灼曾经是艾茵的师妹。是某位著名历史学家最小的两个学生。”鸢尾带着她停了下来,不远处就是地上,刺眼的光芒让这一截的回廊都显得尤为明亮。
“两个人算得上青梅竹马,直到莱茵军队席卷了他们住的地方。”
缓了一小会,鸢尾突然拉住女孩的手,无视了士兵们试图的阻拦,径直带着女孩朝着门口走去。
但似乎卫兵也只是象征性的进行了阻拦,在鸢尾态度强硬下,最终也只是目送着鸢尾带着她离开了地下。
而这个地上,所谓的零区,仿佛一个不大的小镇,只不过被围墙围了起来,在围墙内,整齐的砖石路如网格围起了无数块整齐的草地,伫立起样式不一的房屋。
鸢尾叹了口气,接着说:
“发生了很多事,艾茵很少说,但大体上应该是为了保护艾茵,艾茵的师兄死了,而其他学生们也被战乱分散。艾茵认为自己对这些事负有责任,所以自从被捕,关到这里后,他一直精神颓废。”
“期间,灼不知何时加入了莱茵,并来到了这里,与艾茵见面后,两个人发生了数次争吵。”
“直到王族被捕,或者更进一步的说,直到‘你’的出现——”
“‘你’是他的拯救者——他这么说过。”
“……所以,如果零区中,谁最不能接受现在的你,那就是艾茵了。”
就像是憧憬的偶像被替代了,那是什么心情呢?微微想了想,她敛起眸子。
紧接着,她又望向身旁的人。
“那你呢?”
如果说和“她”的关系紧密,鸢尾也不遑多让。
鸢尾的身形顿了顿,她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情。我只知道我必须要带你回去——但是我带你回去后,我必须单独冷静一会。”
那副表情带着明显的不愿多谈的神色。
“而且,与其谈我,不如谈谈那些人们。”鸢尾指着不远处的卫兵。
“那些同情者、反对者、异议者他们在怎么看你,之所以这里保持现在这样,除了这里的‘异族’与反对者,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们。”
说话间,一扇木石制的大门越来越近,随着鸢尾将门打开,屋内两个坐在桌前的人抬起头来。
女孩认识其中一个,那是剑兰。
“我把她带回来了,剑兰、白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