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类文明诞生伊始,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便伴随着这支注定伟大的文明一同成长。
波澜壮阔的神话时代,由神治转向人治的封建时代,再到传说走向台前,以绝对的力量推倒一切规则,纯粹以力治世的近现代。
终于,伴随着超凡力量在普通人之间再度井喷式增长,数场席卷世界的战争过后,人类的历法正式迈入了新的篇章。
超凡的归于超凡,平凡的归于平凡,两边互相承认血脉的联系,但需要划分各自的规则和领域,且有限而克制地进行互相干涉。
这场神圣约定的落实,将由既是超凡者,又是普通人的魔法少女来监督。
这一年,被称为晨曦一年,即为晨曦历的第一年,亦称新历一年。
新历三年,无尽海,琉璃域。
王座级魔法少女·琉璃的领域将这里完全笼罩,而在领域的正中,漂浮着一座通体仿佛由水晶铸成的巨大城邦——琉璃城。
这座浮空城平时谢绝任何外客,包括绝大多数魔法少女的来访。
只有在审判超凡者,且案件涉及巨大时,才会对案件有关的普通人以及超凡者敞开大门。因此,虽然这座城邦数年也未必开放一次,但还是被许多人视为司法的象征。
甚至许多凡人国家的司法机构所设计的司法徽章,背景用的也是这座琉璃城的样式,只在其他细节处作修改。
对此,一些人感到滑稽可笑,一些人觉得理所应当,至于魔法少女·琉璃本人则从未对此发表任何看法,仿佛并不在意此事。
此时,这座琉璃城正中的大法庭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审判,一场对于魔法少女的审判。
“被审查人魔法少女·黄昏,针对控诉方向你指控的包括故意伤害罪、金融诈骗罪、侵犯知识产权罪、侵犯人身权利罪、侵犯财产罪、扰乱公共秩序罪、妨害国境管理罪、危害公共卫生罪、破坏环境资源保护罪、走私,运输,制造违禁品罪、滥用超凡能力罪、贪污贿赂罪、渎职罪、魔法少女违反职责罪......在内的总共六十三项指控,你是否承认?”
“除了破坏环境外我均拒绝承认,并且认为指控方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浪费我宝贵的休息时间。”被告席上,一头橙金色长发有些蓬乱,穿着熊猫连体睡衣的少女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宽大的兜帽盖住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的怀里甚至还抱着一只虎鲸抱枕,仿佛是因为刚刚被某人强行从床上拽起,娇俏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微小的起床气:“况且绝大多数破坏都是他老娘开着拖拉机到处乱撞导致的吧?再怎么想都该是他老娘来坐我这个位置上,怎么现在反倒是我成被告了?”
“什么拖拉机,那可是我引以为豪的泛用最终决战兵器——超限装甲·风神号!”原告席上,自称诡奇博士的威尔·格林猛拍桌子,怒指少女:“而且你怎么还敢如此调侃我的母亲?!你可是杀了我的母亲维丝·格林!你这个怪物!”
“哈?你妈死了?!”少女大吃一惊,随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死得好啊!那贵物终于死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哎!你妈的席办了没,什么时候能开吃?到时候记得带我一个!”
听到少女毫不掩饰的发言,身后陪审团有的眉头紧锁面色不虞,有的却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有起哄的拉响了随身带着的彩带礼花,不过马上就被担当法警的魔法少女请出去了。
同样端坐在陪审席的魔法少女·琉璃一脸无奈而宠溺,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神色凝肃起来。
男人闻言差点没当场抽过去,捂住胸口大口喘气起来,一旁的助手连忙递来药和水,男人一阵吞服,折腾许久方才冷静下来。
“好吧,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幻想着能从你这没血没泪的怪物脸上看到属于人类的情感。”他松了松端正地系在领口的领带:“但我还是不禁要问,杀死了一位母亲,你难道就不会感到愧疚吗?”
“难道不该杀?”
“你可是夺走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无辜?谁?你那恐怖分子妈?”
“放尊重点魔法少女黄昏!你怎么敢这样诬赖一位为国为民的无辜企业家?!”
“......哈?为国为民?”饶是鑢士织见多识广,见多了无耻之徒,此时也不由得嗤笑出声。接着少女怒目圆睁,目光似剑直指对方:“无辜你妈了个老屎忽!你管卷走政府发给缉毒伤残老兵的抚恤金,去境外走私毒品卖回国内的贱婢叫无辜!?
你管打着国家名义,实则充当买办幕后操纵金融市场,榨干千千万万打工人血汗钱,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空中飞人的吸血鬼叫无辜!?
还是说,以接纳难民为名,实则囚禁对方成为实验动物,连幼童都不放过,试验病毒武器的这点无辜?!
我在街边不小心踩扁一颗蟑螂屎都比你那杀千刀的老母要更加无辜,更加纯洁呀!”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大法官可就在这,就在这看着呢!”似乎是没想到素来对凡人的事漠不关心,一心只盯着超凡犯罪的少女,会对发生在一个岌岌无名的边陲小国的事情都知道得这样清楚,威尔·格林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赶忙伸手指向陪审席上的魔法少女·琉璃,嚷嚷道:
“你有种当着琉璃大法官的面再说一遍!详细说说你一个超凡者,一个作为中立调停者的魔法少女,是怎样用你那残暴的魔法杀死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魔法少女·琉璃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考虑到今天这场审判的敏感之处,还是开口道:“这场审理的法官不由我担任,请指控方尊重法庭,客观陈述......”
“耳朵不好,听不清楚,那我就不停讲,讲到你听到为止!吔屎啦,威尔·格林!你那漏屎石斛长在左右脑之间的死鬼老母更是该天天吔屎吔到饱,我在街边不小心踩爆一颗蟑螂屎都比你还有你那杀千刀的老母要更加无辜!至少屎不是故意想在街上从蟑螂的腚眼里钻出来,而你们是故意从粪坑爬出来,嘴里还故意含着一泡稀的恶心人啊!”
骂到兴起处,鑢士织不由得单手叉腰,一只脚直接抬起踏在被告席的桌子上:
“我杀你的马!杀的就是你那天阉的表字马!开个破拖拉机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我在天上飞着还以为是减速带呢!要是早知道那破东西里塞的是你马我高低得把它点了玩二踢脚,让你妈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你妈有意见叫她自己和我的职工保险说去吧渣滓!我呸!”
少女一脸正气,神色肃穆而庄严,背后的天窗恰好打下一道天光,打在少女背后让她整个人圣洁如正义女神的塑像,但她说出的话却比贫民窟的蛇头还要肮脏下流,端的是正得发邪。
“你你——你——!”出生优渥,素来被人敬畏,视贫弱者为一串冰冷数字的威尔·格林何曾遇到过这种祖安高手?换个场合他已经直接出手了,但这里偏偏是琉璃城,在琉璃城对一位执法者动手,哪怕目前是停职查办状态的执法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颤抖地指着少女,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打又打不得,骂又不会骂,此刻不由得血气上头,感觉太阳穴附近都在突突地跳着,长年浸在实验室中,健康状况本就堪忧的男人不由得一口老血喷出:“噗——”
太气人了,这几把橙毛怎么这么能气人。后悔了,早知道这橙毛的小嘴抹了蜜,这次的事件自己就不该来当这个出头鸟,让联盟里的其他成员来算了。
而见此情景,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魔法少女·琉璃也不由得捂住小脸,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她也觉得骂得好啦,但这种暴躁老姐的形象显然对魔法少女的大众形象相当不利。
激将法,苦肉计?针对小织的心直口快编造的陷阱?
看着威尔·格林实打实断崖式下跌的生息,她不由得暗自咂舌。
这不像演的啊。
“鑢士织,你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一旁的白发助手看到自己敬爱的教授的惨状,忍不住怒声喝道。
“我承认自己的种族并非人类。”鑢士织摊了摊手,表情平淡,仿佛刚刚破口大骂的不是自己:“但我否认你对我怪物的指控。作为参与人类社会运作的亿万智慧生命之一,我恪守道德、尊重法律、按时缴纳税金,甚至长年奔走在维护和平,打击超能力犯罪,退治危险怪人怪物的第一线.....不客气地说,我比你们,甚至在场的,不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更加尊重这些人类社会的规则。如果我这样都能算怪物的话,你又算什么东西?”
助手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偏偏哑口无言。
“肃静!”
此时,从宣读指控后就一言不发的法官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