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吓的无法动弹。她试了试挪动自己的双腿,不过毫无作用,在一阵白费力气之后,她突然明白了,现在跑是没有意义的。
人是跑不过狼,何况面前的也不是纯粹的野兽,而是一只传说中的怪物,一只八英尺高,能直立行走和奔跑的狼人。
奇怪的是这头狼人没有立即攻击她。它只是用它粗糙、沾着血迹肉屑的巨爪,揪住特蕾西亚后颈的衣领,将她拖出车厢,甩在已经昏倒的艾尔旁边。
它低头扫视两个无法反抗的雌性人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暂时失去了兴趣。
狼人的注意力转向遍地尸骸。山贼和护卫的残肢断臂,在初升的月光下构成一幅血腥的屠宰场景,浓烈的血腥味让特蕾西亚这位从没见过血腥场景的贵族胃部翻涌。
狼人低吼一声,俯身啃咬一具尸体,撕扯出温热的肠子咀嚼,人类肉体被咀嚼的声音无比清晰。在进食了一会儿后,这只狼人突然向着月光发出了嚎叫。
“嗷呜!”
随着那只狼人的嚎叫,又有几头狼人从阴影中现身,它们加入了这场盛宴,撕咬、吞咽、骨头被啃碎的声响混合着低吼,特蕾西亚紧闭双眼,将头埋在艾尔怀中。
…………
同一片月光下,几英里外的教堂内。
迪兰特斜靠在冰冷的讲台边,手里捏着啃剩的小半块面包,傍晚的钟声早已经响过了,那价值两金币的麻烦小姐依然不见踪影,月光开始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在他脚边投下古怪的菱形光斑,他掂了掂剩下的面包块,考虑着是现在溜走,还是再等十分钟,就锁门下班。
就在他做出决定前,一声悠长、狂暴、饱含原始血性的嚎叫,撕裂了宁静夜晚的寂静,从城池外,平原方向遥遥传来,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耳膜。
狼嚎?不对,那种穿透力,那种充斥着疯狂和本能的嚎叫,那不是野兽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
魔物。
迪兰特动作停滞,面包从他的手上滑落,跌在布满灰尘的石砖地上,他眉间皱起一道刻痕,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打扰的极度不爽,脸色也不甚好看,想见到讨厌之物的愤恶。
他终于知道两金币麻烦小姐怎么这个点都没到了,也明白了最近闹得沸洋洋的杀人案件是谁干的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野兽什么的,迪兰特不回去干扰 那不是他的责任,而是卫兵的,但如果是魔物,那他就得去凑凑热闹了。
没有再关心下不下班的事,迪兰特脱离了地面,朝声音的发出地飞去。
…………
月光下,平原上,狼人们的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饱食后的狼人们围着蜷缩的猎物,喉咙里响着满足的呜咽,首领狼人站起,巨大的阴影笼罩住特蕾西亚和艾尔,它就是刚才杀死山贼头目的狼人。
它幽绿的眼睛掠过残忍的戏谑光芒,它仰头对着那轮冰冷浑圆的月亮,胸腔鼓起,发出了召集与游戏宣告的嚎叫,其他狼人纷纷回应,嚎叫在这片平原构成歌曲的前奏,不过歌曲代表的含义是死亡就是了。
狼嚎过后是压抑的死寂,首领低头看着艾尔和她怀里已经抖的不成样子的少女,抬起它那沾满污血的巨大爪子,随意地向远处的黑暗挥了挥。
跑吧。
意义相当明确。
艾尔身体爆发出剩下的最后一点力量,猛地将特蕾西亚扯向身后,将自己挡在少女的身前,嘶声吼道:“小姐,跑!千万别回头!”
声音刚落。
冰冷、纯粹、不容置疑的银色月华,骤然压倒了地面残存的火星和流淌的污血光泽。
一个身影悬停在数英尺高的半空中,他挡住了月光的芳华,他的影子遮盖着所有人和狼的身姿,再加上那身神父专属一屋和胸前倒映着光芒的银十字架,无比的神圣。
而且还长着极为好看的脸,完美的符合了童话中王子般的角色,虽然是神父就是了。
死寂笼罩现场。
人与狼都沉默了,两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呦,晚餐吃得很开心吗。”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刺入每个生物的耳中,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不悦。
“但晚餐的噪音却打扰了他人的安眠,着实失礼啊。”
话音落下,悬停的身影骤然消失。
下一瞬间,一只呆愣着原地的狼人,脑袋像是被无形的铁锤砸中了一般。
“砰……咔嚓。”
碎裂声沉闷而清晰,狼头及其下的颈骨瞬间炸开,红白的脑浆呈放射状喷溅,无头的巨大身躯向后倒飞数米,砸在一旁的马车上,马车的马早就死于狼人的爪下了,现在就连车也得崩塌于狼人身躯上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头狼人只觉黑影一晃,一人类手掌按上了它的胸口。
“噗。”
沉闷的爆裂声,狼人的胸腔内部仿佛被巨力碾过,后背瞬间凸起、破裂,它脊椎的骨刺穿皮肉,混着内脏的粘稠物质喷涌而出,它跪倒在地,再起不能。
“吼!”
首领狼人惊怒咆哮,身躯膨胀,化作腥风扑杀向迪兰特而来,利爪撕裂空气,发出了空气被击打的声音。
不过它连迪兰特的残影都没抓着。
迪兰特的身影出现在它扑击轨迹的侧后方,姿态显得很随意,他的右腿以极快的速度抽中狼人首领的腰肋。
“咚!”
沉闷巨响,坚韧的皮毛肌肉如同朽木般向内坍陷,肋骨断裂刺穿内脏的声音密集地响了一下。
“呜……”
狼人首领发出绝望的呜咽,庞大的身体打着旋横飞出去,狠狠撞碎了一块路边巨石,瘫软其中不再动弹,像一块破布。
最后两头狼人转身就逃,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逃命时什么生物都能爆发出极限的力量。
可惜还是太慢了,迪兰特的身影在原地轻轻一晃,连灰尘都没杨飞几粒。
刹那间,两头朝相反方向逃窜的狼人,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定格。
一只狼人的头颅被按进坚硬冻土,地面像遭遇炮击般向下炸开深坑,狼头连带半截脖子在坑底化为肉酱。
另一只狼人的上半身带着肩膀,被某种锋利的力量齐整地斜切开来,平滑的断口处,内脏骨骼层次分明,停顿一瞬后,鲜血才如瀑布喷涌,两截残躯先后倒下,尘土扬起。
深坑边缘与喷溅的污血旁,迪兰特站在那片狼藉的中心,脚下是一片血泊和碎骨肉块,他现在的表情无比飒爽,果然虐杀魔物是一件无比放松的事情,一天的压力也得以缓解。
他抬起右手,手掌上沾满了狼人浓稠的且散发异味的血液和血肉残渣,他盯着手掌上的污秽,眉间紧锁,疯狂甩动试图去除,但效果甚微。
最后迪兰特随意的在地上死尸的身上找到一块残布,擦干净了右手上的污秽。
“所以我讨厌加班。”
迪兰特的声音不高,在血腥弥漫的寂静平原上显得清晰,带着真切无比的厌倦,以及一丝被腥臭气息熏到后的生理性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