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不，不是····。”
听到这一句话，柳莺莺脸上那生动的表情，好像一下就被按下了暂停键，小嘴巴就这样张着，就连那圆溜溜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完蛋了三个大字。
“方便我进来吗？”
莫非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话音未落，修长的腿已经迈过门槛，极其自然地走进了柳莺莺这间小屋，顺手“咔哒”一声，将房门在身后轻轻关上了。
柳莺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就像只被捏住后颈的小猫样。
“要、要喝水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手忙脚乱地端起桌上唯一一个的杯子，倒了点凉白开，颤巍巍地递到莫非面前，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谢谢。”莫非接过来，却没有喝。
她目光随意却迅速的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陈设和自己那间几乎一样，只是更显破旧，目光最后落在被匆忙掀开的床铺上。
‘难道……真不是她？
莫非心中闪过一丝疑虑，除了床铺，其他地方确实没有明显的破绽，倒真像刚被惊醒的模样。
只是这丫头紧张得过头了。
“别这么紧张，”莫非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目光落在身体依旧微微发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柳莺莺身上，却是主动递了个台阶，“想来是刚才窗户被打破的动静太大，把你惊醒了吧？”
“啊！对对对！就是就是！”柳莺莺如蒙大赦，小鸡啄米样拼命点头，脸上努力挤出“就是这样没错”的表情。
‘这要是刺客未免也太……傻了点？’
莫非心底忍不住吐槽，面色却依旧温和，这念头可不能让柳莺莺知道。
“那……姐姐你房间窗户破了，灯也坏了，黑灯瞎火的，晚上肯定很冷还有虫子……。”柳莺莺见莫非似乎不再追究，胆子又大了点，眼神也亮了起来。
说出的话里还带着一丝期待和羞怯，她小声提议，“要不……今晚就先住我这儿？我、我的床还蛮大的！” 她说完，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绯色。
“呵，不用麻烦了。”莫非轻笑一声，婉拒了柳莺莺这显得有些天真的邀请。
不过她的目光被柳莺莺床上那与整个破旧房间都格格不入的东西吸引——一床印满卡通小兔子图案、毛茸茸的嫩粉色被子。
“不过……”莫非的唇角着一抹弧度，意有所指地朝那被子抬了抬下巴，“这被子倒是挺可爱的。”
“是吧是吧！”
一提到心爱的被子，柳莺莺瞬间就来劲了，眼睛也瞬间亮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紧张，对着莫非张嘴滔滔不绝起来。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决胜被子’呢！每次出重要任务的时候我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突然掐住了脖子。
她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大眼睛里再次溢满了“糟糕又说漏嘴了”的绝望。
空气再次安静。
嗯？” 莫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缓步上前，走到僵在原地的柳莺莺面前。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莫非甚至伸出手，很是温柔的、轻轻的替柳莺莺整理了一下她显得有些凌乱的衣领。
‘美人计’或许莫非不屑用，但奈何对柳莺莺这小妮子十分有用。
“告诉姐姐，”莫非将声音压低，循循善诱的开口说着，目光则专注地锁住柳莺莺那双写满慌乱的眼睛，
“你会出什么‘任务’呢？”
柳莺莺的心疯狂跳，内心早已泪流成河。
‘柳莺莺你个大笨蛋！看到漂亮姐姐就飘了！信使大人要是知道了我就这样暴露了····啊啊啊！’
但面对莫非近在咫尺的温柔笑容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竟还真想到了什么，不过不一定是往正确的方向。
“啊！我、我是琳琅商会的！”她终于是急中生智，脸涨得通红，语速飞快地解释，“出任务……出任务就是我们商会内部的说法啦！其实就是就是出差！对！出差！”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噔噔噔跑到床边，翻出一个挂着商会Logo的工作证，献宝似的双手捧到莫非眼前，眼神充满期待，“姐姐你看！我有证件的！真的！”
莫非接过证件，装模作样地看了看。
证件很新，照片上扎着小辫的女孩笑得灿烂，琳琅商会的钢印也清晰可见——确实像真的。
这家经营上下城区物流贸易的公司，莫非也有所耳闻。
“哦，原来是真的呀，”莫非将证件递还回去，脸上露出一个带着赞赏意味的笑容，“没想到小妹妹你年纪轻轻就是琳琅商会的员工了，还能独自来这种地方办事，真是了不起呢。”
“嘿嘿……。”柳莺莺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小辫子都得意地翘了翘，完全没注意到莫非笑容后的深意。
她甚至还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姐姐不用这么夸我啦，琳琅商会其实也不算很大啦……就是福利还行，五险一金和补贴都挺到位的。”
“那就好，”莫非顺势点头，语气自然的开口叮嘱，“今晚你一个人在这边也要多加小心，万一遇到什么麻烦……。”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柳莺莺一眼，“记得一定要来找姐姐我。”
“嘿嘿，当然啦姐姐！”柳莺莺拍着胸脯保证，“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琳琅商会的人！一般的小毛贼……哼哼！” 她努力做出一个自认为很凶狠的表情。
“哦？这么厉害？”莫非挑眉，眼里的笑意快止不住了。
“嘻嘻，当然没有姐姐你厉害啦！”柳莺莺还是在傻笑着，“姐姐你刚才可是把那么凶的贼都打跑啦！真是超——厉害的！”
看着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哄得晕头转向的柳莺莺，莫非觉得今晚的“审问”可以结束了，她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离开。
“那么，晚安了。”她回头，对还沉浸在“姐姐”氛围中的柳莺莺温柔一笑，“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可不要熬夜熬太晚哦。”
就在柳莺莺下意识地扬起笑脸，准备回应“姐姐晚安”时——
莫非微微倾身，凑近柳莺莺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两句话。
“还有……”
“帮我……”
“向西尔维亚……”
“带一声‘谢谢’……”
“告诉她……”
“其实不用……”
“给我这么多‘生活费’的。”
说完，莫非拉开门，身影优雅地消失在门外，并体贴地带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