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尔是希望之光学校校长之子,学生会主席,校内最有权势的学生。
但他从不骄纵。女生们总窃窃私语:他风度翩翩,善解人意,从不强人所难。这不是人设,是他的本性。
即使他还有另一重身份:秘密组织“抑制部”的队长,他也未曾改变。
“队长,那个……”
暑假刚开始,抑制部某次例会后,一名成员磨蹭到最后,低声对莫扎尔说话。他的手指绞着衣角,声音黏糊糊的。
“没关系,你说。”莫扎尔语气依然温和。
“就算是尤安娜,也输成那样……”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渐低,“我这种水平,根本是去送死。况且现在放暑假了……”
“你想暂时退出关于阿铁克的行动,是吗?”
“……是。”
“可以。”莫扎尔答应得干脆,脸上绽开爽朗的笑,“暑假好好放松吧。”
“哈哈,果然队长最通情达理!”对方肩膀一下子松下来,语调轻快,“您也别太累啊!”
他几乎是跳着离开的。莫扎尔注视那道背影,心里明镜似的。
尤安娜惨败的消息刚传回时,抑制部还没人当真。
直到他们挤进病房,看见她一动不动躺在那儿——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同情底下,压不住的是恐惧。
一人向莫扎尔提出请假,获准后,接二连三的申请如雪片般飞来。不过两天,抑制部只剩下他一个。
其实,最受震撼的是莫扎尔自己。尤安娜的实力在抑制部里众所周知,而莫扎尔是其中最清楚的人。
半年前,她从砂璃辖区转学而来,实则是他父亲一手安排。
“她是我在砂璃发现的人才,现在来到我们学校,你带她熟悉一下。”
当时,父亲在办公室召见他,尤安娜静立一旁。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她像一尊瓷娃娃,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清丽得让他心头一跳。
他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接近她,带她适应新环境,最后自然地将她吸纳进抑制部。
相处越久,他越觉得她完美——贤淑时如春风拂面,活泼时似春霖洒落,战斗时又强悍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他好奇父亲从哪找来这样的人才,更好奇她为何对“抑制部”的存在毫无异议,甚至全力以赴。
他也问过父亲,只得到一句“别多管闲事”。于是,他也就不再深究。
长时间相处后,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并非同学情或手足之情,却也同样不是男女之情——他在多次审视自己后,觉得这接近“兄妹情”。他只是单方面地希望这个“义妹”能健康成长。
让他清楚排除男女之情的一个铁证,是阿铁克——莫扎尔发现,自己对尤安娜与阿铁克的关系毫不介意。
说到阿铁克,这又是一个让人费解的谜题。得益于“反抑制力探测仪”,莫扎尔从他入学就注意到了,但从未认为他会成为真正的威胁——毕竟召唤魔法本来就难于登天,通过召唤造成大骚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尤安娜入学第一天就迷上了那个男生。她后来被莫扎尔告知抑制部的存在时,满脸惊讶,也就是她当时并没有任何监视他的打算——显而易见,那份感情是纯粹的迷恋。
在她进入抑制部后,她马上作出了惊人的宣言:她要活用自己最接近阿铁克的位置,将抑制部内和他有关的事都揽到自己头上。
在阿铁克面前时,她穷极了一个倒追女生能摆出的所有姿态,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可是当她以抑制部成员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却依然是莫扎尔熟悉的那个她——端庄高贵,强悍凌厉。
部里的人都猜,她积极工作只是为了更靠近阿铁克。可她内心到底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她从不透露半分,像一口封死的井。
也许正是这份捉摸不透,让莫扎尔始终觉得自己无法触及她的内心。她的种种谜团,包括出身来历,在哪里学来的“光魔法”,又是怎样锻炼出如此高强的魔法实战力,还有她对阿铁克的感情……等等,他都没有过问。
只能像一个“兄长”,远远守候。
……
“莫扎尔先生,检查结果出来了。”
护士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正站在医院走廊。窗外雨刚停,水痕蜿蜒如泪。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雨后的潮湿,钻进鼻腔。
“这真是……太惊人了。”护士递来报告单,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
莫扎道谢接过,纸页在指尖微凉。阳光忽然穿透云层,照亮浮动的尘埃,也照亮报告上那一行结论:
“患者拥有远超常人的恢复能力,预计三天后可出院,一周后可进行剧烈运动。”
他轻声读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
并不意外。他早知道她身体素质强悍,恢复力当然可以是超常水平。
“只是,竟然达到这种程度......”
这已经远超“不普通”的范畴。若非相识已久,他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人类。
父亲一定知道内情,但他不能问。如今父子关系已如绷紧的弦,再经不起一丝拨动。
怀疑归怀疑,他还是感到由衷的喜悦。除了对“妹妹”的关心,更重要的是,他很快又将重新获得一名得力的部下。
“可光有她,还不够。”他合上报告,迈出医院大门,自言自语道,“是时候……考虑吸纳那个人了。”
云缝中漏下一缕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他抬起头,看见一道彩虹悄无声息地架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