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被关在大钟楼最上层的储藏室里。)
阿铁克望着花焰走进礼拜堂已经过了十分钟,却迟迟收不到想要的消息,急得直跺脚。直到总算收到了花焰的脑内传音,知道他准备的计划正顺利进行,他才松了口气。
“花焰那家伙靠谱吗……”
阿铁克担心的不是她的实力,而是她的态度:是认真还是玩闹。这样一场被敌人指定场地的魔法战斗,即使自身如何实力过硬,都需要一定注意,别在阴沟里翻船。
他边往大钟楼走,边回想昨天的事:
“米柯蕾在我手上,要想救她,明天下午4时你和龙女一起来学校的礼拜堂。——尤安娜”
传真只这一句,却在阿铁克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把他平静的生活搅得粉碎。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第一个念头是,对尤安娜在短时间内康复感到欣慰。
那天晚上防空洞的战斗,按花焰的描述,她是一击制胜。阿铁克虽初步检查过尤安娜的伤势,但被追捕的压力所迫,只能弃她而去。从那以后,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除了对她的伤势感到担忧以外,对于自己的行为,他一直感到非常内疚。
现在她能搞出这幺蛾子,说明她伤得不重,阿铁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第二个触动是由米柯蕾这个名字带来的。
事实上,在这个暑假之前,阿铁克与她交谈极少,几无交集。但这个暑假,她好心告知偷听到的情报,还在机关房挺身而出,帮他脱险,实在是雪中送炭。因此,阿铁克十分希望今后不再将她牵扯进来。可是转念一想,她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早已陷入泥潭中,被尤安娜选作人质是毫不意外的。对于这第三次牵连,他认为自己必须当面道歉。
最后,总结全文,尤安娜目的明确:引他和花焰出来一网打尽。不知她有什么底牌,还是请了能抗衡花焰的帮手?在揭开面具后,阿铁克明白到自己对她其实知之甚少,而现在更是摸不透她的想法。
到了第二天早上,阿铁克带着花焰来到学校后山小屋,和库德罗碰面,并告诉了他尤安娜的事。本来这件事与库德罗并无关系,但阿铁克将计就计,希望将这两件事合并为一件事。
“你是想顺便把结晶楼毁掉?”库德罗听到来龙去脉后,对他的这个想法表示惊奇。
“没错,毕竟它就在礼拜堂旁边,花焰在打斗的时候顺便轰掉它就可以了。”阿铁克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看来,抑制部并没有放弃抓捕我,我的家也可能会被随时包围起来,我完成这件事之后大概需要马上回‘老家’。”
他轻描淡写地说,并没有过多解释“老家”——其实是指将他养育起来的孤儿院。这个地方并不在他提供给学校的信息名录内,他赌抑制部不可能找到。
“因此我没多少机会去执行你的任务了,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这么重视我们的交易,我是很感激。但我认为,咱们还是先集中精力把那位小姑娘救出来吧,毕竟人命关天。”
库德罗的回答让阿铁克有点意外:这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腹黑。尽管他提出了要破坏公众建筑物这种危害社会秩序的要求,却不但没有阻止阿铁克去营救人质,反而鼓励他提高这事的优先级。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可以一并解决。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然后,阿铁克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
首先,他最终决定不对尤安娜的想法作太深的猜测,还是以最简单的动机来描述她的行动方针:她主要是因为不服输而再来找花焰挑战。
叫他同去的原因有很多:重申立场,与自己撇清关系;代表抑制部抓他;甚至,当她和花焰的战斗落入下风时,可以随时挟持自己,从而使战况变得有利。
对此阿铁克的计划是:为花焰准备一套自己不适宜在场的说辞,并引诱尤安娜在开战前告知米柯蕾的所在地,再让花焰通过脑内传音把地点告诉阿铁克,最后由后者去把米柯蕾救出。
“然后,就是你和尤安娜的单打独斗了,假设你能轻松获胜——”
“假设是多余的啦。”花焰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她刚听到自己能参与战斗,早已跃跃欲试了。
“……那么,你只需要在礼拜堂内,破坏东边的墙壁,就能将结晶教学楼毁坏了。最后变透明逃离现场,再回到我身边,带我和米柯蕾离开即可。”
阿铁克看向库德罗,征求意见。后者回望他,一言不发,只是点头表示赞同。阿铁克感觉他这个反应有点平淡,也许与他的设想有点差距?阿铁克实在捉摸不透。
“阿铁,需要留下那个女生的性命吗?”
“……说得也是。那我命令你,只要她认输,或者没有了能妨碍我的能力,你就收手,别取她性命。”阿铁克果断地说道。
“‘命令’我可不会听哦。不过如果阿铁你这么说的话,遵守一下倒是无妨。”
“魔神小姐也懂得做事的分寸的吧。”库德罗插话进来,他面朝花焰,露出神秘的笑容。他继续说道:“只要是好事,无论是命令还是什么,都会去做,不是吗。”
“……对,没错。”花焰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她随后点头回答道。
对于她的这次迟疑,阿铁克并没有察觉到。
……
(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有哪些可能失败的地方呢?)
时间回到现在,阿铁克已经进入了钟楼,正在沿着楼梯往顶层跑去。不止双脚在使力,他的头脑也在高速运算着。
(最大的不确定点,还是花焰和尤安娜的战斗。)
虽说花焰实力毋庸置疑,但阿铁克也清楚尤安娜不简单。平时的她可能会让给人活泼开朗、自由随性的印象。但事实上,遇到真正重要的必须要全力以赴的事情,她的表现能远超所有人的预料,无论是纸面考试还是实战测验,她往往会提早作好各种准备,以防不测,并且在过程中完美地将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从来不出纰漏。
阿铁克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在设计揭穿她身份的那次事件中,自己和对方都互相准备了多个保险,这也是最后事情的发展会变得如此奇妙的原因。
在上次对阵时,她应该知道花焰的实力是什么程度,依然敢发出挑战,想必是有能取胜的自信,或者是有着能确定自己不会输的做法。
阿铁克不敢小看她,但花焰会轻敌吗?——他实在捏一把汗,只希望她能通过实力来碾压其他可能性。
另一个问题是:莫扎尔知道尤安娜的绑架计划吗?如果是他知情甚至主导,那变数可就多了。这也是阿铁克最不放心的一环。
还有苏诺德呢?他在尤安娜这个行动里是什么立场?——阿铁克倒是比较确定,要么他毫不知情,要么他会站到阻止尤安娜的那边,然后被她轻易地突破。
(不管怎样,一切取决于花焰和尤安娜的战斗结果……若凭实力说话,尤安娜再深藏不露,也绝不可能战胜我召唤的破坏神,这是肯定的。)
当他推演结束时,刚好到达了顶楼的大门前。
阿铁克勾起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后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