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波单“海龙”号的生活,对旭日台的四人而言,如同踏入了另一个维度。宽敞明亮的四人宿舍(带独立卫浴!)让她们恍如隔世;巨大的自助食堂里琳琅满目的食物(尤其是无限量供应的炸猪排!)让千鸟难得地睁大了淡青色的眼睛;而最让星羽和七咲着迷的,则是那庞大高效、设备精良的战车整备库。由纪藤原安排得很周到,不仅给了她们自由使用三式中战车“チヌ”进行适应性训练的时间,还指派了一名基础整备员协助。
训练在“海龙”号尾部一块相对独立的装甲甲板上进行。这块甲板经过特殊加固,周围布设了缓冲设施,模拟出起伏不大的简单地形,算是知波单的“战车训练后院”。
“チヌ”庞大的身躯在千鸟的操控下显得有些……笨拙。习惯了“闪电”那德系精密扭杆悬挂带来的灵活(尽管随时会散架),三式中战车那相对原始的重型弹簧悬挂和巨大的负重轮,在转向和通过模拟小土坡时,总给人一种“慢半拍”的沉重感。
“呜…这家伙…好沉…”千鸟的声音透过车内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她需要更用力地扳动操纵杆,才能让这头“钢铁犀牛”按照星羽的指令移动。
星羽作为车长,努力适应着更宽敞的炮塔空间和不同的观瞄设备。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快速下达指令:“千鸟,左转15度,目标前方模拟碉堡!七咲,准备试射!装填穿甲弹!”
“明白!星羽大人!”五十铃在装填手位置应道,动作麻利地将一枚沉重的57mm穿甲弹推入炮膛。虽然空间比她们的小破车宽敞多了,但炮弹的重量也翻了几番。
“チヌ”的57mm炮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后坐力让整个炮塔都微微一震。炮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数百米外的模拟混凝土块,炸起一片烟尘。
“命中!”星羽透过瞄准镜确认。
七咲推了推眼镜,淡红色的眼眸盯着弹着点,冷静评价:“炮口初速稳定,弹道平直。比我们那门75mm的废铁强多了。不过…”她顿了顿,“炮镜的放大倍率偏低,远距离精确射击需要更依赖经验。另外,炮塔旋转速度…慢得像老牛拉车。”她的语气带着一贯的挑剔,但也承认了基本性能的优势。
星羽点头:“火力足够,装甲比我们之前的强太多,就是机动和炮塔转速是短板。得想想怎么扬长避短……”她脑中已经开始勾勒战术草图。
就在她们进行第二轮低速机动训练时,一阵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涂装更加华丽、炮塔上竖着显眼通讯天线的九七式中战车(指挥型)驶入了训练场,径直停在了“チヌ”旁边。
舱盖“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利落地钻了出来。白色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色泽,束成一个高马尾,显得英姿飒爽。她身上穿着与由纪款式相似但细节更繁复、肩章更醒目的知波单战车道部长制服,腰杆挺得笔直。正是雪晴奈。
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炮塔边缘,微微扬起下巴,淡金色的眼眸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刚从“チヌ”舱盖探出头的星羽四人。那神态,活像一位检阅部队的女王。
“你们,就是由纪副部长找来的……‘外援’?”雪晴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疏离感,目光尤其在星羽那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旧大衣和“野鸡”气质上多停留了几秒,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星羽也钻出半个身子,月光银的长发在风中微扬,毫不退缩地迎上雪晴的目光:“是的,部长。旭日台高校战车部,车长星羽·芙蕾雅。”她介绍道,“驾驶员千鸟·凛,炮手七咲·赤城,装填手五十铃·焰。”
“旭日台?”雪晴似乎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轻轻哼了一声,“算了,名字无所谓。既然由纪相信你们,我也姑且……观察一下。”她话锋一转,带着点指点江山的意味,“刚才看你们慢吞吞地挪动,简直是在浪费‘チヌ’的性能!我们知波单的战车道,讲究的是勇往直前的‘气魄’!要像武士冲锋一样,用气势压倒对手!明白吗?”她握紧了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带头冲锋。
七咲在炮塔里推了推眼镜,冷淡的声音透过舱盖飘出来:“勇往直前?是指无视装甲薄弱区,正面冲击敌方主炮火力范围吗?这种‘气魄’,通常被称为‘自杀式冲锋’。”
“你……!”雪晴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红,淡金色的眼睛瞪向七咲的位置。她显然没料到这个“外援”炮手如此直接(且毒舌)地顶撞她。“你懂什么!那是我们知波单引以为傲的‘玉碎’精神!是荣誉的象征!”
“玉碎?”七咲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在战场上,玉碎的只有己方成员和无谓损失的装备。真正的骑士精神,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保护同伴和装备的完整。”
“你!你这是懦夫言论!”雪晴气得直跺脚,大小姐的架子有点端不住了。她看向星羽,“喂!你的车组都这么……这么没大没小吗?”
星羽赶紧打圆场(主要是怕失去比赛资格):“部长息怒!七咲她说话比较直,但炮术绝对一流!我们初来乍到,还在努力适应‘チヌ’的性能。您说的‘勇猛’精神,我们一定会认真领会!”她暗中给七咲使了个眼色。
五十铃也探出头,露出灿烂的、毫无心机的笑容:“是呀是呀,雪晴部长!您穿这身制服真好看!特别有气势!像大将军一样!”她真诚的夸奖倒是让雪晴的怒火消下去一点点,脸色稍微缓和。
“哼!”雪晴抱着手臂,把头扭向一边,但耳朵尖还有点红,“算了!看在由纪的面子上……你们继续训练吧!记住!明天比赛,别给我……别给知波单丢脸!”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狠话,但看到五十铃那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又憋了回去,最后只是有些别扭地补充了一句,“……场地就在舰岛后方的‘樱庭’训练区,晚上可以去熟悉一下地形。”说完,她似乎觉得有点尴尬,迅速钻回了自己的指挥车,“轰隆隆”地开走了,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五十铃眨眨眼:“雪晴部长……好像也没那么凶嘛?”
七咲冷哼一声:“外强中干,容易冲动,战术思想落后。典型的…麻烦人物。”
星羽扶额:“好了好了,至少没把我们赶出去……继续训练吧,重点练练转向配合和短停射击。还有,七咲,明天对这位部长大人的‘玉碎’指令,我们得……灵活理解。”
训练在相对平静中结束。夕阳西下,将“海龙”号巨大的身影和远处的海面染成一片金红。
晚餐后,由纪藤原“临时有事”不能陪同。星羽四人按照雪晴的提示,自行前往位于舰岛后方的“樱庭”训练区。
这里与其说是训练场,不如说是一个被巧妙改造过的、带有浓厚日式庭院风格的微型战场。场地确实不大,大概只有几个足球场大小。中央是一个人工挖掘的不规则小池塘,上面架设着几座小巧的木桥。池塘边点缀着几座仿古的凉亭和几块形态奇异的假山石。地面并非平整的装甲板,而是铺设了沙土和碎石,模拟出起伏的坡地和小径。四周用低矮的灌木和装饰性的石灯笼作为边界。整个环境在暮色下显得静谧而……怪异。将传统庭院的雅致与战车道的铁血粗暴地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比赛场地?”五十铃看着池塘上的小桥,“战车……能开上去吗?不会塌吧?”
“场地狭窄,障碍物多,尤其是水体和桥梁,对机动性差的战车是巨大考验。”七咲立刻进入分析模式,淡红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处地形,“那些凉亭和假山是绝佳的埋伏点。池塘……是天然的陷阱和分割线。”
千鸟难得地认真观察了一下地形,打了个哈欠:“路…好窄…转弯…麻烦…”
星羽则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月光银的长发在晚风中轻拂。她俯瞰着这片融合了风雅与硝烟的奇异战场,浅棕色的眼眸在暮色中熠熠生辉。池塘反射着天空最后的光芒,凉亭在阴影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樱庭”上,凉亭、小桥、假山的轮廓被勾勒得清晰又神秘。钢铁的冰冷与庭院的柔美在此刻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也预示着明日这里将爆发的激烈碰撞。星羽四人静静地站在坡顶,将这片战场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深深印入脑海。明天的战斗,就在这片知波单的“后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