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楚熙推开沉重的青铜门,踏入烛光摇曳的昏暗走廊。冰冷空气似乎也无法驱散指尖残留的、属于另一具躯体的滚烫温度与那甜腻的、混合情欲与绝望的气息。她优雅活动手腕,仿佛刚完成一场精密实验。
走廊深处,倚着冰冷石壁的黑衣少女闻声抬头。她有着洋娃娃般精致的稚气脸庞,手中却握着一柄造型妖异、几乎与她等高的狭长血刃——“猩红之吻”。刀身流转不祥暗红微光,如同凝固血液,与她甜美外表形成诡异致命的反差,宛如哥特恐怖画作。
“完事啦?”鬼刀十三(千面)笑嘻嘻地凑近,丹凤眼里闪烁病态好奇与毫不掩饰的嗜血光芒,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我们可爱的‘小羊羔’……滋味如何?还活着吧?声音叫得可真是……嗯,令人心潮澎湃呢。”她舔了舔粉嫩的嘴唇,仿佛回味美味。
楚熙脚步未停,甚至未侧目,径直向前,冰冷声线在石廊切割出清晰轨迹:“契约已成,烙下印记。” 话语简洁如任务报告。
“哇哦!”鬼刀十三发出夸张的、舞台剧般的赞叹,小跑跟上,血刃刀尖在石地上拖曳出细微刺耳的声响。“不愧是‘十二门徒’中唯一的咒术大师!连‘缚神之茧’这种能把灵魂捆成蝴蝶结的古老禁术都能玩转!厉害厉害!”她拍着手,语气真诚得近乎浮夸,眼中却闪烁对强大力量的纯粹欣赏——或曰觊觎。
随即,她笑容垮下,带着孩子气的、毫不掩饰的遗憾,撅起嘴,声音黏腻:“不过——真的好可惜啊!那可是人家盯上好久、品质超棒的‘收藏品’胚子呢!”她伸出舌尖,缓慢而色情地舔过“猩红之吻”冰冷刃口,眼中红芒危险闪烁。“真的……不能把她让给我‘保管’几天吗?就几天!我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连一点‘零件’都不会浪费!我会把她最美丽的瞬间……永恒地凝固下来……” 语气充满对“艺术创作”的狂热憧憬。
楚熙的脚步倏然停住。
她没有回头。但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森然杀气,如同西伯利亚永冻寒风瞬间弥漫狭窄走廊!空气骤然粘稠沉重,烛火疯狂摇曳明灭,将两人影子拉扯成张牙舞爪的妖魔。温度骤降,石壁凝结出细密霜花。
“可以。”楚熙的声音平静如冰封万年的湖面,却蕴含碾碎钻石的冷酷。她微侧脸,冰冷的余光如同淬毒冰锥,精准锁定鬼刀十三纤细脖颈,仿佛丈量下刀处。“用你的命来换。挑战我,赢了你随意处置她。”话语不带情绪,陈述冰冷事实。“记住,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想清楚……再来送死。”最后三字,轻如叹息,重若千钧。
空气凝固数秒,只有烛火在杀气压迫下发出濒死般的噼啪声。鬼刀十三脸上的遗憾瞬间一扫而空,如同变脸般绽放出元气满满、露出可爱虎牙的灿烂笑容,仿佛刚才的致命威胁只是个有趣游戏。她俏皮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屈膝礼,血刃挽出华丽刀花。
“Yes, my lord!(遵命,我的君主!)”声音清脆甜美,带着孩童般的雀跃。“一言为定哦!”然而,那双眯起的丹凤眼里,却燃烧着更加兴奋、更加扭曲的战意火焰,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充满毁灭性的期待。
楚熙不再言语,黑色身影如同融入墨汁,悄无声息地融入前方更深阴影,只留下冰冷刺骨的余威在走廊弥漫。
鬼刀十三原地伫立,脸上笑容愈发甜美,也愈发危险。纤细手指如情人般温柔抚过“猩红之吻”冰冷刀身,感受其中蛰伏的凶戾。“真是期待啊……”她对着楚熙消失的方向低语,声音轻如情人呢喃,却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总有一天……要把你……也做成最完美的收藏品呢……”走廊里,只剩烛火不安的噼啪声,以及妖刀在黑暗中无声流转的、嗜血暗红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