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苏泠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砂锅。橘红色的火苗温柔地舔舐着锅底,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空间。
“啧,真是活久见……”她一边用勺子小心撇去汤面的浮沫,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人生第一次(以男性身份)招待年轻女孩子回家,居然是为了应付那个麻烦精金毛……这剧本走向也太诡异了吧?”想到自己此刻的“兄长”身份和外面那个随时可能化身痴女的伯爵小姐,苏泠就感觉一阵胃痛。要是自己还是男儿身,这或许还能算个值得纪念的里程碑?可惜……(她低头瞥了眼自己平坦的胸口,虽然现在是男装,但里面……)啧,硬件条件不允许,想太多只会显得自己像个笨蛋。
“时间差不多了……”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精准得像个人形计时器。陕菜虽然不像川湘粤那么声名远播,学院里卧虎藏龙的料理高手也不少,但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信心的——这可是老妈亲传,连那个味觉挑剔的妹妹都难得夸过几句的“家传绝学”!
母亲想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子女,可惜妹妹怎么也做不好菜。到了最后就只能一心一意教给自己了。
那时候,因为得到了家人的夸奖而非常高兴,结果就变成了自己业余时间的爱好。后来进入了南湘学院以后变得有些荒废了,也许是因为一直是一个人吃饭,再加上这里的学园生活非常便利,所以很多时候都懒得自己动手。
蛋饼金黄焦香,金边白菜爽脆鲜亮,蔬菜汤清甜可口,重头戏生煨鱿鱼丝在砂锅里煨得酥烂入味,香气霸道地宣告着它的存在。最后淋上红亮滚烫、点缀着翠绿葱花和酥香肉末的麻婆豆腐……完美!
“搞定!”苏泠满意地关火,成就感油然而生。只是……看着这一桌耗费心血的成果,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悄然爬上心头。自打七年以前来到学院之后,多久没这样认真地给家人做饭了?那些记忆中温暖的笑脸和夸奖……她甩甩头,把不合时宜的感伤压下去。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走到楼梯口,朝着二楼扬声喊道:“喂!克莉丝汀小姐!晚饭做好了——!”
话音刚落——
“哐当!咚!哎哟——!”
楼上瞬间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夹杂着某位大小姐明显带着慌乱和……一丝可疑喘息(?)的回应:“哥、哥哥!请……请稍等一下!马、马上就来!”
苏泠:“???”这动静……是在她房间里拆家吗?还是说……(一个极其不妙的联想闪过脑海)该不会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人体实验吧?!联想到对方Gospel领袖的身份和某些不为人知的科技树,苏泠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房门“咔哒”一声打开,克莉丝汀走了出来。她脸颊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如同涂抹了最上等的胭脂,金色的发丝略显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鬓角,眼神躲闪,呼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运动过后(或者说,刚干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的慵懒餍足气息。
“怎么了?房间里很热?”苏泠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眉头微蹙。今天的室温明明很舒适。“还是……身体不舒服?”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货真价实的担忧。虽然这金毛麻烦了点,但真要在自己家出点什么事,那乐子可就大了。
“没、没什么!真的!”克莉丝汀连忙摆手,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打到旁边的门框,脸上挤出略显僵硬的笑容,还欲盖弥彰地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金发,试图维持贵族仪态。“我们快下去吧!让哥哥精心准备的饭菜变凉了,那才是最大的罪过呢!”她几乎是半推半就地催促着苏泠下楼,生怕对方多停留一秒就发现房间里那滩可疑的湿痕和她身上未散尽的旖旎气息。
“……行吧。”苏泠虽然满腹疑问(主要是担心自己的房间),但看对方除了脸红心跳外加疑似干了坏事之外确实活蹦乱跳,也就按下不表。算了,只要不是在她房间搞爆炸实验就行。
————
片刻后,两人隔着餐桌相对而坐。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橘色滤镜,也给苏泠那张此刻显得格外“俊朗”的侧脸轮廓镶上了一道柔和的金边。
克莉丝汀偷偷抬眼打量着“兄长大人”。沐浴在暖光中的“他”,面容沉静,眼神专注地摆放着碗筷,那种带着点中性美的清俊和认真劲儿……啧,基因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兄妹俩在某些角度上还真是该死的相似!难怪自己对“他”也生不出多少排斥感……当然,这想法绝对不能让小泠知道!
“那个,会用筷子吗?”苏泠的声音打断了克莉丝汀的偷瞄。她指了指桌上备用的刀叉,“用不惯的话,这边有备用的。”
“Of course!”克莉丝汀瞬间挺直腰板,饱满的胸脯在轻薄的毛衣下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小得意的招牌甜美笑容,熔金的眼眸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为了能完美融入这个家庭,怎么能不好好学习这个国家的文化呢?我可是进行了地狱特训哦!连最难夹的滑溜蚕豆都不在话下!”她优雅地执起象牙白的筷子,动作流畅而精准地夹起一片煨得晶莹剔透的鱿鱼丝,姿态完美得可以去拍广告。
苏泠内心OS:“……融入家庭?喂喂,我可没答应过这种事啊!这金毛的脑补能力绝对是EX级别的!”不过省去教她用筷子的麻烦倒是真的,苏泠默默把吐槽咽了回去。
鱿鱼丝入口的瞬间,克莉丝汀的熔金美眸骤然睁大,流露出货真价实的惊艳。
“Jösses…!这口感……太不可思议了!”她忍不住用母语惊叹,随即切换回中文,语气充满了赞叹,“明明用的是干鱿鱼丝,竟然能煨得如此酥软入味,仿佛重新焕发了海洋的生命力!这醇厚鲜美的层次感……”她回味般地舔了舔红润的唇瓣,一个微妙的、带着狡黠的念头闪过脑海,“……简直比我在Noma品尝过的、用顶级北冰洋鱿鱼做的意大利风情慢炖鱿鱼还要让人……心潮澎湃呢。”最后几个字,她的尾音微微上扬,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苏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挑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