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林斯基学院穿着白色的制服;埃尔维斯学院是深蓝与银灰的搭配;北都兰学院是深紫与香槟金的组合优雅精致;施韦因富特学院是红色的制服;第七学院则是深橄榄绿。
埃尔维斯学院那边,站在最前列,金发耀眼如阳光的高个子男生——莱昂·艾略特,他站姿挺拔如标枪,下巴微抬,带着一种美国式的自信张扬。当苏泠出现时,他湛蓝色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随即微微眯起,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北都兰学院的方向,那位有着火焰般浓密红发的少女伊莎贝尔·德·拉瓦尔,姿态优雅从容,手中小巧的蕾丝折扇微微停顿,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苏泠礼服的欣赏与玩味,空气中似乎还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玫瑰香。
苏泠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客人”,内心评估着这些潜在的竞争对手,表面却波澜不惊,甚至有点走神地想那个德国代表手里的平板是不是该更新换代了。她走到发言台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好了,表演(受刑)时间到。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师长,亲爱的同学们……”
清冽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带着一种天生的冷感和穿透力,稍稍压下了场下的嘈杂。
然而,就在第一个词落下的瞬间,一股极其强烈、极其熟悉的、带着某种病态粘稠感的视线,如同烧红的铁丝,狠狠烫在她的感知神经上!
苏泠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目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精准地投向贵宾席前排正中央。
克莉丝汀·埃利诺拉端坐在那里。
象牙白的女士西服套装剪裁完美,衬得她身形优雅。金色的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平添慵懒。她坐姿无可挑剔,像一尊精心摆放的瓷器。
然而,那双熔金的眼眸,此刻却像两潭沸腾的熔岩!那眼神毫不掩饰地、贪婪地、死死地黏在苏泠身上,仿佛要穿透那层月白色的丝绸,将每一寸肌肤都烙印下来!
当苏泠的目光与她撞上时,克莉丝汀的红唇缓缓勾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眼神里的热度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薄而出!她甚至极其隐蔽地、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那动作缓慢而充满侵略性的暗示!
苏泠:“……”
苏泠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无视她,当她是空气,是背景板。
“小……小姐……”
一个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窘迫的声音在克莉丝汀旁边响起,“您……口水……流出来了……”
是女仆莉妮亚。她穿着可爱的黑白女仆裙,小脸涨得通红,正拼命地、小心翼翼地拉扯克莉丝汀的袖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急得快要哭出来。
克莉丝汀这才如梦初醒,动作优雅流畅地用真丝手帕轻轻沾了沾嘴角,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人与她毫无关系。但当她再次抬眼看向苏泠时,那眼神里的炽热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更盛,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被你发现了呢”的得意和愉悦。
这家伙没救了!苏泠内心哀嚎。
在她的旁边不远处,是“守藏院”的专属坐席区。黑魍依然是那副黑漆漆的全身重盔甲,沉默地坐在那里,如同礁石矗立于喧嚣的海洋。自打认识他以来,就从没见过他有第二种打扮。
只有在苏泠目光扫过时,那面甲似乎极其轻微地朝她的方向偏转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至少这位比较正常……大概。
苏泠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拽回眼前的稿纸上。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扔在闹市区的展览品,一面要端着学生会长的架子,一面要忍受后背凉飕飕的“通风”和胸前摇摇欲坠的“防线”,还要分神抵抗台下那道如同强力胶水般的痴迷目光!这活儿是人干的吗?
“……值此六校齐聚之际,我们秉承《杜伊斯堡协约》精神,以交流促友谊,以竞技求共进……”
苏泠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官方、毫无波澜。她的目光机械地在台下攒动的人头上移动,大脑却在高速运转,试图屏蔽掉那道恼人的射线。
台下的人群像一片涌动的色彩海洋,喧嚣声浪一阵阵拍打着舞台的边缘。某个瞬间,靠近舞台侧翼的地方似乎有个人影动作有点突兀?穿着灰色?但人太多了,光线又晃眼,没等苏泠聚焦,那点异样就被涌动的人潮吞没了。是工作人员?还是谁掉了东西?她没精力深究,也许是看花眼了。
“……共同维护典律者世界的和平与秩序……”
苏泠加快了语速,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煎熬。稿子上的字在她眼前有点模糊。后背的链子好像有点勒?还是心理作用?她强迫自己站得更直。
终于,最后一个词落下。“……预祝本届交流节圆满成功!”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微微欠身,然后在骤然爆发的、几乎要掀翻顶棚的掌声和无数道含义不明的目光(尤其是那道灼热的)洗礼下,以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姿态,迅速转身,消失在了舞台侧翼的阴影里。
就在她身影消失的瞬间,埃尔维斯学院的队列前方,金发耀眼的莱昂·艾略特微微扬起了下巴,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激赏,低声对身边的同伴感叹道:“Wow… So that’s Nanxiang’s ‘Eternal Frostblade Crown’? Unbelievably… breathtaking.” (“哇哦……所以这就是南湘的‘永霜剑冠’?真是……难以置信的美丽。”)
一回到后台那间闷热得如同桑拿房的更衣室,苏泠立刻像被抽掉了骨头,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汗水浸透了礼服的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会长!完美!简直是教科书级的亮相!气场无敌!”
罗薇像只亢奋的蜜蜂一样冲了进来,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红光,“您看到台下那些人的表情了吗?特别是埃尔维斯的金毛,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还有北都兰那个红发美人(伊莎贝尔·德·拉瓦尔),一直在用扇子半遮着脸打量您的礼服!我就说……”
“好了,罗部长。”
苏泠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不容置疑,“先帮我把衣服换下来再说。”
她只想立刻把这身华丽又羞耻的“月华倾泻”礼服扒下来,换上那身能让她找回一丝安全感和“自己”的校服。
这热闹非凡的交流节,才刚刚拉开序幕,为什么她就有种一脚踏进了泥沼漩涡的感觉?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面孔下,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