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下方各县贪腐成风,而这一切皆是自上而下,其根源,便在那京城权力中心。
灵帝刘宏驾崩,未立太子,亦无遗诏,这便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刘宏有二子,刘协与刘辩。兄弟二人虽情谊深厚,对那九五之尊的龙椅皆存几分畏惧,然其身后势力却为这至尊之位斗得你死我活。
刘辩幼时体弱多病,为保性命,曾托付于一云游道士抚养。当世灵气枯竭,修道之人稀少珍贵,其法门迥异于人人可习的纯阳道法,更擅温养调理之精巧术法。据传古时修道大成者,可化为仙人,掌握并转化纯然之能。成年归宫后,刘辩散漫惯了,对宫中繁文缛节极难适应。
刘辩生母何皇后,其弟何进倚仗外戚之势,官拜大将军,执掌天下兵权。若刘辩登基,何家富贵可续百年。
刘协自幼长于深宫,虽无修炼天赋,却天资聪颖,上至治国用兵,下至医理疗伤,皆有所涉猎。然正因这份聪颖,使他早早看透权力倾轧的残酷,对帝位并无贪恋。刘协由董太后及宦官抚养成人,自然亲近此辈。眼见何家权势日盛,董太后遂召十常侍密谋,欲扶刘协登基。
十常侍力挺刘协,另有一层缘由。一年前,刘宏自知大限将至,将大汉龙脉调和机关阵法,与袁绍所研机械结合,秘密打造了一台巨型陆钺【注:陆钺,类人形战斗机甲】,本欲用以对抗黄巾。此物伪装成宫中殿宇,具体所在,唯有核心人物张让知晓。此乃大汉最后的防线,唯有录入刘宏与刘协精血的刘协,方能完全掌控此物。为保此利器,十常侍亦需刘协继位。
张让阴声道:“陛下素喜陈留王(刘协),自当立其为嗣。”
赵忠忧心忡忡:“然何皇后与那屠户何进,岂能坐视?”
段珪目露凶光:“不若先除何进!何进一死,何后孤儿寡母,不足为虑!”
郭胜摇头:“何进久居宫外,护卫森严,如何下手?”
蹇硕提议:“何不启动陆钺?于宫中一举诛杀此獠!”
张让断然否决:“不可!陆钺一动,惊天动地!且殿下年幼,尚难驾驭。况何进虽草包,近年堆砌资源,修为亦不可小觑,其可趁启动之时走脱”
蹇硕压低声音:“既如此……不如矫诏召何进入宫?我等功法已臻化境,再于其必经之路设下绝杀之阵,对付此莽夫,应非难事……”
话音未落,张让猛地警醒:“谁?!”灵识如网瞬间罩向殿角阴影处,指尖黑气凝若实质,疾射而出!
“嗤啦”一声轻响,只撕下半片衣角。
张让脸色铁青:“可恨!是前月新补的小黄门!定是何进安插的耳目!竟被他走脱了!”
众太监顿时面如土色,惶惶不安:“祸事至矣!”
张让眼中寒光一闪,反倒镇定下来:“慌什么!吾有一计,可保无虞。”他目光扫过蹇硕。
蹇硕顿感不妙:“何……”一字方出,喉间已现一细小血洞,汩汩冒血,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脖颈,瘫软下去。
张让缓缓散去指尖黑气,面无表情:“此乃时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尔等须统一口径,明白否?”
……
宫外大将军府,何进得密报,暴跳如雷,须发戟张:“腌臜阉竖!安敢谋我?!不杀尽此辈,誓不为人!”
袁绍上前一步,拱手进言:“大将军息怒!今宫禁卫士皆为蹇硕爪牙,必有埋伏。依绍之见,莫若调集大军,攻入禁中,尽诛阉宦!而后奉太子登基,名正言顺!”
曹操闻言,立刻反驳:“本初此议差矣!率军入宫,形同逼宫,恐招非议!操以为,当以护卫新君为名,明日精选甲士随行入宫。先正大位,再颁明诏除奸!如此,名正言顺,方为上策!”
何进急于掌控局面,又觉曹操之言更合名分,拍案道:“孟德之言甚善!便依此计!国不可一日无君。明日随我入宫,先立新君,后诛阉党!”
袁绍、曹操齐声应道:“愿随将军,诛除宦竖,廓清朝纲,以安天下!”
翌日,何进身着丧服入宫。向灵帝梓宫行礼毕,他猛地拽起跪在灵前守孝的刘辩,不由分说将龙袍披在其身,顺势按向龙椅:“臣请太子继皇帝位,承续大统!”
刘辩触及龙椅瞬间,一股浩瀚磅礴之力——蕴含大汉龙脉与天道意志的洪流——轰然涌入,令他心神剧震,僵立当场。
群臣惊愕间,何进已高呼:“臣何进,恭贺陛下登基,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只得随之山呼。
待那冲击稍缓,刘辩心底只余一片茫然空虚,泪水无声滑落。满目缟素,诡谲难言。
他望向阶下刘协,只见刘协眼中唯有悲悯,不见半分对权位的觊觎。
终究,身不由己。 刘协暗叹
……
后宫之中,张让等宦官匍匐于何太后(原何皇后)座前,蹇硕那颗尚带余温的头颅赫然置于当中。
张让涕泪横流,指着头颅泣诉:“太后明鉴!谋害大将军之事,实乃蹇硕勾结董太后所为!奴婢等……实不知情啊!”
何太后凤目微垂,语气淡漠:“本宫自会向大将军分说。尔等若再生异心,定斩不饶!”
恰在此时,何进杀气腾腾闯入内庭。众太监如见阎罗,连滚带爬扑至其脚下,磕头如捣蒜:
“大将军饶命!饶命啊!”
“奴婢等猪油蒙了心,求大将军看在往日侍奉的情分上,饶我等狗命吧!”
何进怒视群阉,一个个好似蛆般爬行,手按刀柄,目光投向太后。
“大将军。”何太后开口,“主谋蹇硕已然伏诛。此辈……本宫日后尚需差遣。”她语气稍缓,“望兄长……暂且饶过他们。”
张让等闻言,磕头更急:“奴婢等愿对天道起誓!自此忠心耿耿,侍奉太后与大将军,绝无二心!若有违逆,天诛地灭!”
何进盯着妹妹恳求的目光,又看看脚下如烂泥般的太监,冷哼一声:“哼!既太后求情……此番便饶尔等狗命!滚!”
“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谢太后隆恩!”众宦官如蒙大赦,伏地不敢稍动。
待何进愤然离去,张让缓缓抬起头,眼中怨毒之色几乎凝成实质。
事态本可至此平息。若能化解矛盾,外戚、宦官、军队、皇权或可联合,中央集权达到新的高度
然袁绍对此结果极为不满。
他紧随何进出宫,急切道:“大将军!阉宦之辈,豺狼心性!今日纵虎归山,他日必为心腹大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何进不耐地挥手:“首恶蹇硕已诛!余者不足为虑!休得多言,散了!”
袁绍久受何进钳制,研究、产业皆需为军工让路,发展困于京城,早已心生怨怼。外戚宦官若联手,他这世家领袖必遭压制。
故他竭力挑拨,欲使双方相斗,何进无暇他顾,自己方可趁机精研神明知识,暗中布局。
仿佛天助袁绍。新君登基次日,董太皇太后(原董太后)竟拉着皇帝刘辩垂帘听政,擢升其侄董承为骠骑将军,重用十常侍,意图揽权。
傍晚,何进与何太后商议对策。
何太后道:“母后年高德劭,然妇人干政,终非祖制。昔吕后专权,祸及满门,殷鉴不远啊……”
董太皇太后勃然变色:“嗯?尔敢威胁本宫?若非当年哀家应允,尔兄妹焉有今日!”
何太后故作惶恐:“臣媳岂敢?不过是为母后着想……”
董太皇太后冷笑:“哀家清醒得很!当年你妒忌王美人,鸩酒杀之,手段何其狠毒!今日莫非也想谋害哀家不成?”
何太后不语,经其提醒,心中已有盘算。
董太皇太后见状,愈发咄咄逼人:“哼!尔若再敢胡言,哀家便命骠骑将军董承,取尔兄妹项上人头!”
何太后强压怒意,佯装羞愤,拂袖而去。
当夜,驱逐董太皇太后出宫的圣旨便已拟就。接到圣旨的老妇人瞬间苍老,她无法理解,昨日尚权倾朝野,今日竟成庶民。久居深宫、眼高于顶的她,岂知权力需有匹配的实力与根基为倚仗?岂是身居高位便可肆意妄为?何氏兄妹念旧情本欲留其体面,太监们的谄媚更让她误判了形势。望着眼前何太后赐下的毒酒,董太皇太后悲泣饮尽——这已是何后予她最后的“恩典”。
董太皇太后暴毙,董承兵权被削,贬为闲职。
宫内,十常侍惊魂未定,再次密会。
夏恽声音发颤:“外间已有传言,说董太皇太后垂帘,是我等撺掇……”
宋典接口:“更棘手的是曹操、袁绍日夜怂恿何进!长此以往,我等危矣!不若……再用蹇硕之计?设法诛杀何进?”
张让沉吟片刻,决然道:“别无他法!然布置诛阵需三日。这三日,务必稳住何进!”
……
另一边,袁绍见宦官暂时失势,何家独大,唯恐水不够浑,急于再挑事端。他找到何进:“大将军!太后受阉宦蒙蔽,执意庇护。依绍之见,不若密诏四方猛将,引边军入京!假‘清君侧’之名,尽除宦官!事成之后,将罪责推于乱兵,岂非万全之策?”
何进屠户出身,骤登高位,哪懂其中凶险,只觉袁绍计策听起来甚妙:“嗯……此计可行!便交由你去办!”
曹操闻讯赶来,急声劝阻:“万万不可!本初莫非忘了?先帝解封玉玺时,神器四散,边军将领恐已得异力,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此乃引狼入室!依操之见,只需遣一心腹校尉或狱吏,率精兵入宫擒拿首恶即可!变数最小!”
何进急于彻底掌权,若依曹操之策,恐与妹妹再生嫌隙,心中便对曹操起了猜疑。
何进嗤笑一声:“哈哈!孟德,尔不愧为宦官之后!太后若知我擅捕其亲信,岂不怪罪?此等昏聩之言,莫非尔心向阉党,有意助之?”
曹操如遭重击,面红耳赤:“你……!”他本欲解释:即便何太后一时不悦,但何进手握兵权,双方仍需相互依存,太后断不会为几个阉竖与兄长翻脸。然而看着何进那未被权力彻底污染的、仍重亲情的单纯头脑,曹操只觉百口莫辩,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唉!”愤然拂袖而去。
曹操近日与袁绍研究,发现磁石与动能结合,竟可产生类似黄巾军的雷电之力,更易存储。而存储起来的电力又可驱动磁石化为动力,目睹袁、何见识,他深感道不同,暂将此发现秘藏。
被召入京的边军,正是董卓所部。
一年前,董卓于北疆苦战妖魔,粮尽援绝,遍体鳞伤,濒死之际,忽见东方有虚影显现,受其感召,血肉竟飞速愈合!那虚影融入其身,自幼苦修的纯阳功法尽废,取而代之的是操控血肉的邪异之力。凭此异能,他杀出重围,融合妖魔之躯,响应朝廷征讨黄巾。
当诏书送达,董卓愕然。不久前,其脑海中的神明曾催促他速夺玉玺,解救同源。然久经战阵的董卓深知,彼时京城绝非其可染指之地。今时不同往日,有了这道“奉诏入京”的护身符,沿途可畅通无阻,地方还需供给粮秣。趁中央诸势力鹬蚌相争,他正可坐收渔利,兵不血刃直抵京师!
于是,一支弥漫着亵渎气息的军队,向着繁华而暗流汹涌的洛阳城,缓缓开拔。而京城之中,为权力争得你死我活的衮衮诸公,犹自不知,他们即将引来何等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