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知识的壁垒与微观的海洋

作者:嫈嫈 更新时间:2025/6/23 0:43:08 字数:3573

摩卡蒂斯之塔永恒的白金光辉,透过大陆中央魔法学院西区学徒塔第七层那扇小小的窗户,在池瑜雨(凯瑟琳)深蓝色的学徒袍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房间整洁而朴素,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便是全部。然而,对池瑜雨而言,这里却是通往未知世界的第一块跳板。

学院生活的第一天,便在她心中刻下了深刻的烙印。恢弘的魔法理论殿堂内,白发苍苍的老魔导师用沙哑的嗓音讲述着元素亲和与精神冥想的古老法门,空气中漂浮着演示用的、由纯粹魔力凝聚的彩色光点。池瑜雨淡金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那些光点,试图理解它们稳定存在的“粒子”基础,而非仅仅接受“魔力塑造”的解释。当老魔导师提到“魔力是构成世界的基础能量之一,与物质共生”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中反驳:“不,魔力或许是一种能量场,但构成物质的基础是更小的粒子……”

天赋复测与分院仪式在三天后举行。巨大的水晶球悬浮在古老的星环法阵中央,新生们依次上前,将手放上去,激发自身潜能。轮到池瑜雨时,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眉心那冰冷印记的存在感,将手按在水晶球上。瞬间,刺骨的寒意爆发!水晶球内部仿佛刮起了极地风暴,无数冰晶疯狂凝结、生长,发出璀璨夺目的冰蓝光芒,瞬间填满了整个球体,甚至让球体表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测试导师们一片哗然,记录板上,“冰元素亲和:超等(疑似法则级潜力)”的字样被重重圈出。毫无悬念,她被分入了以元素掌控闻名的“凛冬之塔”。

然而,这份耀眼的天赋并未带来想象中的融入。同塔的学徒们,大多是自幼接受魔法熏陶的世家子弟。池瑜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格蕾塔·星辉捡回来的野孩子”,穿着朴素的学徒袍,黑发黑眸(淡金只在特定光线下明显),沉默寡言,对许多魔法界的常识(比如著名魔导师的轶事、某些魔法材料的俗名)显得茫然无知,迅速被贴上了“怪胎”、“书呆子”、“靠运气攀上格蕾塔魔导师”的标签。课间休息时,她常常独自坐在角落,翻阅着格蕾塔提前给她准备的《魔法基础导论》,周围是刻意压低的议论和疏离的目光。

这成了池瑜雨唯一的铠甲和武器。笔记本扉页的警告、血族袭击的阴影、眉心冰冷的印记、以及那项名为“解离重构”的神技背后潜藏的巨大风险和无尽可能,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她不是来交朋友的,她是来寻找力量的钥匙,寻找回家的路!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学院里出现了一道固定的风景线:深蓝色的学徒袍身影,在晨曦微露时便已踏入学院中央图书馆那扇由发光藤蔓缠绕的巨大拱门,又在闭馆的魔法钟声悠扬响起时,最后一个抱着厚厚一摞书籍离开。

中央图书馆,这座知识的圣殿,其宏伟远超池瑜雨的想象。它并非由单一建筑构成,而是一片由无数悬浮的拱顶、回廊、螺旋阶梯组成的巨大立体迷宫。穹顶是流动的魔法星图,巨大的书架如同参天古木,层层叠叠,直插云霄,有些甚至悬浮在半空,由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元素精灵充当着“活的索引”和“搬运工”。空气中弥漫着旧羊皮纸、魔法墨水、以及某种能令人心神宁静的熏香混合的独特气息。

池瑜雨一头扎进了这片浩瀚的海洋。她的目标异常明确,甚至显得有些偏执:

她疯狂搜寻一切关于物质构成的书籍,从最基础的《元素本质论》、《物质形态与转化(炼金术基础)》,到晦涩难懂的《微观视界猜想》、《古代炼金大师手札:论物质的最小单元》。魔法世界的知识体系对物质的理解更偏向于“元素精灵”和“魔力场”的宏观描述,对微观粒子的认知极其模糊甚至充满谬误(比如认为水元素精灵就是水的最小形态)。这让她无比沮丧,却也更加坚定了信念——她的“解离重构”能力,必须建立在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微观理解之上。

她如饥似渴地研究《魔力本源探秘》、《元素能量导论》、《魔纹与能量回路》。她需要理解魔力如何运作,如何与物质交互。这不仅是学习魔法的基础,更是理解她自身能力在施展时,精神力(魔力?)如何驱动粒子重组的关键。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或者说魔力池)异常庞大且精纯,这或许是她能支撑“解离重构”这种恐怖消耗的基础,但也让她对眉心印记封锁“其他能力”的机制感到困惑——它封锁的到底是什么?是魔力池的出口?还是精神力的某种“形态”?

她小心翼翼地查阅着《黑暗种族谱系》、《血月神国秘闻录》、《古代封印与诅咒图鉴》。关于眉心那个冰冷印记的资料少之又少,只有一些语焉不详的记载提到高等血族会在重要猎物或“实验体”身上留下独特的追踪/束缚印记。这让她心头蒙上更深的阴影。那个叫塞西莉娅的女仆长,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学习方式也与众不同。别人在冥想沟通元素精灵,她在角落里闭目,并非冥想,而是尝试着再次进入那种玄奥的“微观洞察”状态。最初几次,强烈的眩晕和疲惫感让她不得不立刻退出。但她没有放弃,像在悬崖边练习走钢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精神力的投入深度和范围。

她的目标不再是重构物质,而是观察和理解。

这是她最熟悉的起点。在微观视野下,那些立方体晶格、钠离子与氯离子精准的排列,让她感到一种数学般的美感。她尝试着用意念“放大”视野,试图看清离子内部的电子云分布,但立刻感到精神力如决堤般消耗,吓得她赶紧停止。

在图书馆安静的水元素观察区,她凝视着一滴悬浮的魔法泉水。微观视野下,无数水分子(H₂O)在高速无规则运动,氢键将它们脆弱地连接在一起。这解释了水的流动性。她尝试用意念“解离”其中一个水分子,成功了!但将其“重构”回原状时,精神力的消耗远超解离一个盐离子。物质的复杂性决定了重构的难度。

她拿起一张普通的羊皮纸。微观视野穿透纤维,看到了更细的纤维素链……结构远比盐和水复杂得多!她根本不敢尝试解离或重构,仅仅是维持这种程度的观察,就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尝试在微观洞察状态下,观察自己指尖凝聚的一丝微弱冰元素魔力(这是她唯一能使用的、属于“能力”之外的东西,因为格蕾塔教导的冰元素操控更像是引导外界能量,而非自身重构)。她惊讶地“看”到,那并非纯粹的能量流,而是由无数极其微小的、散发着冰蓝光芒的“粒子”组成!它们与构成物质的粒子截然不同,似乎更接近一种纯粹的信息或能量载体。这让她对魔力的本质有了颠覆性的猜想——魔力,是否也是一种更基础的“粒子”?或者是一种能影响基础粒子的“场”?

这两周,她像一个孤独的矿工,在微观世界的矿脉中艰难掘进。她的脸色因长期精神消耗显得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那双淡金色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越来越炽热的光芒。她记录下每一次观察的细节和消耗感受,写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米琴/凯瑟琳偶尔会回复一两句简短的、似乎无关痛痒的点评,如“基础打得不错”、“别贪多嚼不烂”)。

能力的边界在缓慢地、艰难地拓展着。从只能重构几粒盐,到能重构一小撮;从只能重构结构简单的无机物,开始尝试理解更复杂的有机物(比如植物纤维)。每一次成功的观察和理解,都让她对“解离重构”的掌控力提升一丝,精神力的消耗效率也似乎有所优化。

然而,波折并非没有。

一次在图书馆僻静角落尝试观察一块用于魔导器制作的低级“储能水晶”时,她过于专注,精神力投入过深。水晶内部复杂的能量回路和奇异的粒子排列(似乎能储存和释放魔力)让她沉迷。突然,她感到眉心那冰冷的印记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束缚感传来,仿佛无形的锁链瞬间收紧,将她探出的精神力硬生生拽回!剧烈的刺痛感让她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差点从椅子上栽倒。

“喂!你没事吧?”一个路过的学徒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狐疑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按着眉心的手。

“没…没事,看书看久了,有点头晕。”池瑜雨强忍着不适,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迅速收拾东西离开。她心有余悸,那印记不仅封锁其他能力,似乎在她试图探索与魔力相关的深层微观结构时,也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和警告!塞西莉娅留下的这个东西,比她想象的更麻烦。

还有一次,她在宿舍里尝试重构一小片树叶(目标是从空气和水中提取元素,重组出纤维素等成分)。过程极其艰难,精神力消耗巨大,就在她感觉快要成功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心神一乱,精神力瞬间失控!被部分解离的物质粒子(碳、氢、氧)失去了约束,在空气中发生了小规模的、无声的闪光和能量逸散,发出一股焦糊味。虽然动静不大,但也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被室友(她目前是单人间,但学院规定可能会有变动)或巡查导师发现异常,后果不堪设想。从此,她只在绝对安全的环境进行物质重构实验,且目标仅限于最基础、最不易引发能量反应的无机物。

两周的时间在知识的汲取、微观的探索、以及小心翼翼的隐藏中飞逝。池瑜雨(凯瑟琳)在学院里,是凛冬之塔那个沉默寡言、天赋异禀却格格不入的“书呆子”学徒。没有人知道,在她那沉静的外表下,正进行着一场如何惊心动魄的革命——她正在用超越时代的“科学”视角,一点点撬动着这个魔法世界的根基,并艰难地驾驭着那足以令神明侧目的、名为“概念即力量”的权柄。

她合上手中那本厚重得能当盾牌的《古代炼金术符号学与物质嬗变假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窗外,摩卡蒂斯之塔的光辉正逐渐染上暮色的温柔。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破旧笔记本粗糙的封面,目光投向图书馆深处那些未曾涉足的、更幽暗的书架区域。

归途渺茫,前路未知。但手中的笔与心中的“眼”,便是她唯一的舟与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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