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小雪

作者:往返落体 更新时间:2025/7/29 0:41:04 字数:2312

2008年冬天,司辰雪出生了。

那天早上刚好下了2008年的第一场雪,侵袭大江南北的暴雪灾害由此拉开序幕。

早晨的雪……那就叫司辰雪吧,父亲说。

希望这个女孩能像雪花一样纯洁清澈,不需要在世间刻下什么功成名就的痕迹,即使太阳升起便融化,只要体验过满意的一生就好。

父亲的工作很忙,节假日经常都要值班,就算休假在家,一通电话就要紧急出警。司辰雪很少见到他,童年只有母亲陪伴在身边。

可是到了7岁那年,母亲早上做好早饭走出家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半个月后,司辰雪和父亲一起参加了母亲的葬礼。据说她被抢劫犯杀害后弃尸荒山,几天前才被找到;不幸中的万幸,尸体被藏在装化肥的蛇皮袋里,因此躲过了野兽啃食,得以保留完整。

司辰雪和父亲并排站在在葬礼会堂里。父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司辰雪的小手只够握住他两根手指,那手指上的老茧盘根错节。

“爸爸会找到凶手的,因为爸爸是警察。”

父亲这么说了。

但那座荒山上没有摄像头,唯一的上山道路除了母亲以外也没有其他人员经过的记录,这桩案子成了无头悬案,南城警场的莫大耻辱。

司辰雪升上初中就开始叛逆,一连好几天翘课不上学,但也没有抽烟喝酒,仅仅只是漫无目的地,在不见了母亲的南城街头游荡。

她和父亲的关系变得极差极差。

父亲是个为事业牺牲了家庭、结果事业也没搞出名堂的无能中年男人,司辰雪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他特意请假回家也故意躲着不见,甚至好几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学业彻底荒废掉了,还迷上了摄影,偷家里的积蓄去买新镜头。

事情暴露后,父亲没有打骂她,只是整宿没有睡觉。那一夜也是司辰雪唯一一次看到他抽烟。

坐在阳台的那个背影如同枯朽的老树桩,无法再长出新生的嫩芽。

司辰雪感到心脏抽痛了一瞬。

但她后来仍是翘课,仍是把捉襟见肘的零花钱全买了摄影工具,因为每天只吃一个白面馒头,在本应长身体的年纪得了营养不良。

放弃自己就是她对无能父亲的报复,尽管她知道自己吃穿用度都在家里,并没有资格和立场指责父亲,却仍然一意孤行——

然后,漫长的堕落在一年前迎来转折。

司辰雪见到了魔法少女。

在平平无奇的一天,平平无奇的南城街头。

魔法少女提着超出常识的巨大武器从她身旁跑过,闪闪发亮的裙摆随风飘扬。

华丽而热烈,如同世间所有美好的化身……

被那个身影彻底震撼的司辰雪,就像被清澈柔和的水洗遍全身污浊,空虚的内心被什么东西所填满,开始废寝忘食地追寻魔法少女的踪迹。

父亲也在不久后转入梦魇对策科NERV,但两人这时已经连晚饭都不在一起吃,因此司辰雪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

她认识了很多人,加入了南城观鸟团,团长是一个神神秘秘的隐居女性,给她提供了改造相机的灵感,一切似乎都在走上正轨——

…………

在一片朦胧中,司辰雪看见了影影绰绰的光,听到了声音。

【喂,你到底是谁?是……什么存在?】

【我是从梦境位面而来的荒野之神。】

【荒野之神?】

【是的。我在梦境深处追猎梦魇,却不慎让它流溢到了现实位面。】

【梦魇……】

【是一种扰乱梦境与现实平衡、像恶魔一样的怪物。非常抱歉,人类之子……作为补偿,我会把我的生命给你。】

【把你的生命给我?那你怎么办?】

【我会与你一心同体,一起为了人类的和平而战斗!这是心之钢,只要使用了它……】

【就会怎么样?】

【呵呵……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司辰雪忽然福临心至——难道我这是被荒野之神选中,就将要觉醒成为魔法少女了?!

虽然“心之钢”听起来有点怪怪的,魔法少女的话一般不是花朵啊、星星啊之类的意象才对吗,哪怕叫“心之花”这种老土名字都行啊。

无所谓了,我真的变成魔法少女了吗?

司辰雪便激动起来,拼命想要睁开眼睛。

用力再用力——

脸上传来水滴的凉意,她终于回到了现实!

首先看到的是一位黑发红瞳的少女。

“?”

南城魔法少女里好像没有这号人。

司辰雪再三确认自己面前的不是江水的倒影,确实有这么一个女生在她面前……并非面前,而是站在起伏不定的船头,将她公主抱在怀里。

从下往上看到的那脸庞,稍微有点眼熟。

司辰雪愣愣的,声音脱口而出:

“妈妈?”

她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喊了什么,脸颊瞬间红得像要出血。

魔法少女、零距离接触、而且还是公主抱!

虽然不是自己觉醒有点失望……不,是非常地失望,但能作为VIP观众看到一位新晋魔法少女的传说开端,又将失望一扫而空。

“不,不是,喊错了……那个,您好?”

“嗯。”

黑发的魔法少女望着不远处仍在战斗的芒种,用小小的鼻音回应道。

“请问您的名字,不,代号是?”

“「小雪」……荒野之神是这么说的。”

果然有啊,传言中的荒野之神赐福环节!话说,声音脆脆的好可爱!司辰雪的词汇量有点匮乏,这种声线就是所谓的“清冷”吗,而且似乎很紧张。

司辰雪感觉兴奋过头有点缺氧,深呼吸两口,稍微恢复了平静,才想起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那个,我爸爸……还有他同事,在一条船上……他们安全了吗?”

“他们的船刚才被余波推到了芦苇荡里,撞到脑袋昏迷过去了,没有大碍。”

不,撞到脑袋已经算是大碍了吧。

不过至少没掉水里,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马上去岸边找个地方躲起来,很快会有对策科干员来接你。”小雪说。

“好、好滴……”

司辰雪乖乖答道,恋恋不舍地被小雪放到甲板上,跳进芦苇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岸上走去。

小雪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

清冷的表情忽然崩坏,面目狰狞地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起来。

【别确认了,我照着你老婆捏的。】

刚才在脑海里突兀响起的声音说道。

“不是选择我的女儿,而是选择我吗……?”

【因为很有趣啊。好了,芒种还在和梦魇僵持,作为新生的魔法少女,你应该怎么做?】

“我要去帮她……不只是在远处做些可有可无的支援,现在可以更加确实地……”

【那就上吧。】

【见证荒野的美德!】

“嗯。”

手中没有魔导狩具,但如果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少女的话,仅凭这副超人之躯也能——

小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把那句魔法少女们各不相同的启动词念了出来:

“梦魇对策科、行动组长、司诺——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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