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深处，天色似乎更加阴沉。扭曲的黑色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坍塌的巨大石像，空气中腐朽与硫磺的味道混合着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阴冷气息。灵气变得浓郁，却也异常混乱驳杂，如同沸腾的泥沼，吸纳入体需要耗费更多的心神去提纯炼化，对顾子川本就滞涩的灵力运转更是雪上加霜。
两人一前一后，在死寂的废墟和狰狞的地貌中穿行。顾子川在前，步伐沉稳而警惕，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竭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苏凝嫣（化名柳烟）跟在他身后几步远，步伐轻盈，看似随意地欣赏着周围荒凉的景色，那双隐藏在柔弱伪装下的桃花眼，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断分析着顾子川的行动模式、灵力波动，以及这片区域的环境细节。
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死寂中回荡，更添几分压抑。两人之间的气氛，比这遗迹的环境更加沉闷而诡异。信任？那是天方夜谭。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是随时可能引爆的危险源。沉默，是维持这脆弱同盟唯一的方式。
整整一天，他们避开了三处散发着强大妖气的区域，绕过了两片布满了诡异能量力场的扭曲丛林。随着不断深入，顾子川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源自遗迹核心的、磅礴却又混乱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这让他心中那渺茫的希望之火，似乎也微弱地跳动了一下。阴阳珠，会在这片混乱灵气的源头吗？
当天光变得更加黯淡，几乎等同于外界的夜晚时，顾子川终于在一处相对背风、由几块巨大崩裂石碑形成的天然凹陷处停了下来。石碑上刻满了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就在这里休息。”顾子川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选的位置视野相对开阔，且背靠坚固的石壁，不易被偷袭。
苏凝嫣（柳烟）乖巧地点点头：“听顾师兄的。”她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块坐下，揉了揉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走了这么久，确实有些乏了呢。”
顾子川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自顾自地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特制的火石和一小捆耐燃的灵木。很快，一簇小小的篝火在凹陷处点燃，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周围的一部分阴冷和黑暗，带来些许虚假的暖意。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明暗不定，更显得心思难测。
顾子川坐在篝火旁，取出干粮和水囊，默默地吃着。苏凝嫣也拿出自己的食物，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对面沉默的男人。篝火噼啪作响，将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映照得更加清晰。
“顾师兄……”苏凝嫣终究是耐不住这份沉默，率先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看着顾子川在火光下显得更加冷硬的侧脸，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好奇：“你……真的只有一个人吗？没有同门的师兄弟一起进入遗迹？”
顾子川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一个人？”苏凝嫣（柳烟）的惊讶显得很真实，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这遗迹如此凶险，结丹期的怪物比比皆是，甚至还有更恐怖的存在！顾师兄你……这岂不是……”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送死。
顾子川依旧沉默，只是拿起水囊灌了一口清水。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沉重。他何尝不知这是九死一生？但他没有选择。
见顾子川不答，苏凝嫣（柳烟）眼波流转，将话题引向了她最关心的方向：“那……师兄你执意要寻找那阴阳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此物虽然珍贵，但似乎……也不值得师兄你如此孤注一掷吧？”她的语气带着试探，“莫非是师门有命，必须寻得此物？”
“宗门机密，无可奉告。”顾子川的回答冰冷而简短，堵死了这个话题。他放下水囊，目光投向跳跃的火焰，眼神深邃，仿佛要看穿这火焰背后的虚无。
苏凝嫣（柳烟）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馁。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自言自语：“唉，也是。宗门任务，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凶险也得硬着头皮上。”
顾子川突然问到“你们的圣女也是如此吗？”，带着些许疑惑。
她愣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狡黠和好奇：“顾师兄，你……似乎对我们合欢宗的圣女很感兴趣？”
顾子川握着水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对面的女子：“你想说什么？”
“哎呀，别紧张嘛！”苏凝嫣（柳烟）掩口轻笑，火光映照下，眼波流转，媚态天成，即使刻意压制，那份骨子里的魅惑也自然流露，“我就是好奇嘛！师兄你刚才提到圣女殿下，是不是……被她迷住了呀？毕竟，圣女的魅力，可是连石头都能捂化的呢！”她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道。
“哼。”顾子川冷哼一声，眼神中没有半分迷醉，只有冰冷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迷惑人心神的本事，确实无人能及。”他回想起花月楼那惊心动魄的共舞，那无孔不入的魅惑之力，至今想起来都让他背脊发凉。
“那是自然！”苏凝嫣（柳烟）的语气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仿佛在夸自己，“圣女殿下可是天生媚骨！这种体质，千年难遇！她的资质，据说比我们宗主年轻时候还要强上几分呢！”她说着，眼中流露出真实的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比你们宗主还强？”顾子川顺着她的话，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他想起了师父那封要交给合欢宗宗主苏婉柔的信，也想起了王通口中关于苏婉柔“美人榜第一”、“祸国殃民”的描述。
“那当然！”苏凝嫣（柳烟）似乎来了谈兴，“师兄你是没见过我们宗主！圣女殿下虽然绝色倾城，魅骨天成，但宗主她老人家……”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神秘感，“那才叫真正的风华绝代，颠倒众生！据说当年她初入修仙界时，所过之处，不知多少天之骄子为她痴狂。‘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这八个字，用在我们宗主身上，那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圣女殿下现在……还差那么一点点火候呢。”她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俏皮。
“哦？”顾子川心中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如此人物……那你们宗主，想必道侣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吧？”他看似随意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心脏却不自觉地微微提起。
“道侣？”苏凝嫣（柳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引得胸前一阵波涛汹涌。她笑了一会儿才停下，看着顾子川，眼神带着促狭：“顾师兄，你打听我们宗主的道侣做什么？莫非……你对我们宗主还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调侃。
顾子川脸色一沉：“休要胡言！只是好奇罢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苏凝嫣（柳烟）摆摆手，收敛了笑容，但眼中依旧带着一丝狡黠，“不过呢，师兄你倒是问对人了。关于我们宗主的道侣……在宗内也算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了。”她凑近了一些，篝火映照着她精致的侧脸，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八卦的兴奋：
“我们宗主啊，她老人家心气高着呢！寻常男子，哪怕是那些大宗门的天骄，她老人家都瞧不上眼！她心里啊，早就装着一个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独一无二？”
“对！独一无二！”苏凝嫣（柳烟）用力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憧憬，“据说那人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地灵根’！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盖世奇才！虽然……虽然好像后来销声匿迹了，但宗主她老人家一直念念不忘呢！这么多年，从未对其他男子假以辞色，就是因为心里还装着那位前辈！”
地灵根！世间独一无二的地灵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