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烧,流下的烛泪在鎏金烛台上堆叠如血,映得满室喜庆的红绸越发艳得灼眼。合卺酒的空杯还搁在铺着鸳鸯戏水锦缎的圆桌上,旁边是些精巧却丝毫未动的糕点。
顾子川站在这一片刺目的红里,听着身后寝宫雕花木门“咔哒”一声轻响,彻底合拢。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界碑,将他隔绝在外。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唇角扯出一个极淡、极涩的弧度,无声地自嘲一笑。
独守空房。
也好。他摇摇头,拂开大红外袍的下摆,想在那桌边坐下。至少,不用即刻便去应付那位身份尊贵、显然也无意于他的新娘。指尖还未碰到那块做成莲花状的酥点,异变陡生。
“吱呀——”
方才紧闭的宫门竟被从内猛地拉开一道缝隙。
顾子川霍然转头。
只见夏清梨几乎是从门内跌出来的,纤白的手死死抠着门框,指节绷得惨白。她云鬓散乱,凤冠歪斜,珠翠摇摇欲坠,那身繁复华美的大红嫁衣被扯得凌乱不堪,领口斜斜褪下,露出一段如玉雕琢的香肩,在烛火下泛着异常诱人的光晕。她呼吸急促,原本清冷如玉的脸颊此刻绯红一片,眼波涣散迷离,却又强自支撑着,看向他。
顾子川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瞬间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一片惊心动魄的莹白,声音里带上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公主?您…您这是怎么了?”
夏清梨的身子顺着门框软软下滑,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仍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皇室威仪:“酒…酒里……有毒……”她艰难地抬眸,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在他脸上,“你…喝了没有?”
“未曾。”顾子川立刻摇头,那杯合卺酒,他们相顾无言,最终都只沾了沾唇便放下。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扶她又不敢逾越。
听到他的回答,夏清梨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庆幸,但那情绪瞬间就被另一波汹涌的浪潮彻底淹没。她猛地咬住下唇,几乎尝到血腥味,试图用疼痛维持最后一丝清明,却终究徒劳。
下一瞬,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又或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本能驱动,骤然向前扑去,直接撞入顾子川怀中!
温香软玉满怀,一股异常炙热的气息瞬间将顾子川包裹。
顾子川浑身猛地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双手僵在半空,落也不是,推也不是。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清雅的冷香,此刻却混杂了一种陌生而甜腻的气息,搅得他气血一阵翻涌。“公…公主!使不得!您…您这到底是…”他舌根发硬,话都说不利索。
夏清梨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微凉的颈侧,一双藕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那柔软的触感却让顾子川如遭雷击。她的呼吸灼热地喷在他的耳廓,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泣音,又像是在极度痛苦中挤压出的最后警告:“媚…媚毒……有人…算计这场大婚……要破我…玄阴之体……”
媚毒?玄阴之体?
顾子川心头骇浪滔天,是谁竟敢在公主大婚之夜行此龌龊之事?目的何在?他下意识追问:“为何要……”
可夏清梨已无法回答。她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将滚烫柔软的唇瓣凑近他的耳垂,吐息如火,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威胁,却又酥麻入骨:“顾子川……你若敢…趁人之危……对本宫行…苟且之事……待本宫清醒……必…必将你……千刀…万剐……”
话音未落,那最后强撑的清明彻底溃散。
缠在他颈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另一只手竟胡乱地探向他腰间的玉带,柔弱无骨的娇躯紧紧贴上他,每一寸曲线都都在不安地扭动、磨蹭,发出细碎而诱人的呜咽声,如同最烈的**陡然在空气中炸开。
顾子川头皮发麻,心跳如擂鼓。理智 着让他立刻推开她,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更要命的是,两人修为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结丹初期对结丹巅峰,即便她身中剧毒、神志不清,那爆发出的力量也绝非他能抗衡!
他徒劳地伸手去格挡,试图抓住她那双肆意点火、解他衣带的手,口中慌乱地低喝:“公主!不可!您清醒一点!”
可此时的夏清梨早已被媚毒掌控,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她喉间溢出一声不满的嘤咛,攻势反而愈发急切猛烈,力度大得惊人。大红嫁衣的襟口在她自己的扭动和下扯中散开更多,露出一抹嫣红色的心衣边缘,包裹着剧烈起伏的雪白弧度,狠狠撞入顾子川的眼帘。
馥郁的体香混合着媚毒的异样甜香,彻底笼罩了他。视觉与感官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双重冲击,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名正言顺的妻子……顾子川呼吸骤然粗重,防线一寸寸崩塌,意志在欲望的滔天洪流中摇摇欲坠,几乎要彻底迷失。
就在这意乱情迷、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道清明冷冽的声音如同穿越时空,骤然在他识海最深处炸响——
“子川,谨记,世间万物,纵是绝毒,亦有解法。心不乱,则道存。”
是师尊清虚真人!
顾子川猛地一个激灵,眼底迷乱骤散,惊醒过来。不行!绝对不行!
他眼中掠过一丝决绝,猛地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灵力,瞅准夏清梨背后几处穴道,并指如电,疾点而下!
“嗯……”夏清梨缠在他身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汹涌的动作停滞下来,软软地向后倒去。
顾子川急忙拦腰将她抱起。怀中身躯依旧滚烫,柔软得不可思议,但他此刻心若冰潭,不敢有丝毫杂念。他快步走向那铺着大红百子千孙被的婚床,动作近乎虔诚地将她平放上去。
烛光下,她墨发铺陈,衣襟散乱,脸颊潮红,长睫轻颤,绝美的容颜在这种脆弱与妖娆的交织中,惊心动魄,诱人采撷。顾子川只看了一眼,便觉心跳失序,慌忙别开视线,拉过锦被欲将她盖严。
然而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裸露的肩头,那滑腻灼热的触感宛如一道电流,窜得他指尖一颤,猛地缩回手。他几乎是狼狈地转身,背对着床榻,大口喘息,强迫自己冷静。
时间不多了!点穴只能暂缓,若毒不解,待会儿反扑起来,只会更加猛烈,后果不堪设想!
解法,解法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