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静静流淌。
公主府内的日子,似乎也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常态。夏清梨依旧每日修行,处理事务,但府中多了顾子川的身影,她似乎已渐渐习惯。偶尔一同用膳,偶尔商议正事,甚至有时在庭院中遇见,也会停下脚步,简短地交谈几句。那种冰冷的隔阂,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许多。
江晚吟的修炼也步入了正轨,她天赋异禀,又肯刻苦,进步神速,时常会捧着《地煞诀》来找顾子川请教。顾子川也总是耐心解答,看着她一日比一日强大,心中满是师尊衣钵得传的欣慰。
然而,这看似平静祥和的表象之下,暗流始终汹涌。
皇族祭祀大典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日,皇宫内的气氛庄严肃穆。绝大部分禁军力量和宫廷高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皇宫正中央的巨型祭坛周围。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皆身着礼服,依次列队,准备参与这场浩大而重要的典礼。
也正在这防卫相对空虚的时刻,暗卫传来了等待已久的消息——丽妃有异动!她借口身体不适,未曾前往祭坛,反而带着一名心腹侍女,悄然出了寝宫,似是往宫外方向而去。
“她果然选了今天!”公主府内,夏清梨接到密报,眼中寒光一闪,与顾子川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
计划如期进行。
两人并未前往祭坛,而是提前埋伏在了从宫外返回丽妃寝宫——玲珑殿的必经之路上,一处宫苑的拐角之后。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约莫一炷香后,果然见到丽妃带着侍女匆匆而来。她今日打扮得依旧美艳,却透着一丝鬼祟。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锦缎小包裹,眼神警惕地四下张望,嘴角却噙着一丝计划得逞的得意弧度。
就在她即将踏入内宫门禁范围,以为万事大吉之时——
“丽妃娘娘,请留步。”
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击石,骤然响起。
夏清梨与顾子川从暗处缓步走出,拦在了她的面前。
丽妃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手下意识地将那包裹往身后藏去,强自镇定道:“公……公主殿下?驸马爷?你……你们怎么会在此处?今日不是该去祭坛吗?”
夏清梨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她藏于身后的手,语气不容置疑:“祭祀大典尚未正式开始,护卫人手不足,本宫与驸马暂代此处巡查之职。皇室的规矩不能废,凡从宫外带入之物,皆需查验。还请娘娘配合。”
丽妃心头狂跳,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原…原来是此事。这不过是臣妾近日身子不适,从宫外医馆抓来的几味安神草药罢了,并非什么稀罕物,就不必劳烦公主查验了吧?”
“宫规如此,一视同仁。”夏清梨丝毫不为所动,声音愈发冰寒,“莫非……丽妃娘娘这包裹之中,带了什么见不得光、违反宫规的东西?”
丽妃被她说中心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眼神闪烁,支吾道:“怎…怎么可能!公主说笑了……”
“既然没有,”夏清梨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场压迫而去,“那就请娘娘打开,让本宫一看究竟。也好全了规矩,免得日后有人说娘娘您恃宠而骄,坏了祖宗法度。”
顾子川站在一旁,看着丽妃在夏清梨步步紧逼下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模样,竟莫名觉得她有些可怜。这位公主殿下严肃起来,那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确实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怯意。
丽妃见软的不行,把心一横,试图拿出贵妃的架子,色厉内荏地道:“公主!本宫好歹是陛下亲封的贵妃!是你的长辈!你如此咄咄相逼,是丝毫未将本宫放在眼里吗?难道这后宫规矩,是由你公主说了算?”
夏清梨闻言,不禁冷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威严:“呵……长辈?在本宫这里,只有皇室的铁律!今日,不管你是谁,这包裹,你打开也得打开,不打开——”
她话音未落,猛地再次踏前一步,玉手疾探,便直取丽妃怀中的包裹!“本宫就自己来查!”
丽妃吓得尖叫一声,死死将包裹抱在怀里,连连后退,口中慌乱道:“你敢!你放肆!”
两人顿时僵持在一起,一个非要查,一个死不让。
顾子川眉头微蹙,正欲上前协助。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一个威严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何事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皇帝夏弘毅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不远处,他身着祭祀的冕服,脸色似乎比往日更加憔悴几分,眉宇间带着不悦,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走来。他的目光扫过争执的双方,最终落在夏清梨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清梨,今日祭祀大典,你不在祭坛候着,在此与丽妃争执什么?”
丽妃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挣脱夏清梨,眼泪说来就来,泫然欲泣地扑到皇帝身边,委屈万分地哭诉道:“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公主她……她非要强行搜查臣妾的私物,臣妾不过是说了两句,她便要动手抢夺……这……这让臣妾日后还有何颜面……”
夏清梨面色不变,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清朗依旧:“父皇容禀。儿臣并非无故生事,只是按宫规行事。丽妃娘娘从宫外带回不明之物,按律当查。儿臣只是依规办事,然丽妃娘娘百般推阻,甚至以身份相压,儿臣不得已,才欲亲自查验,以免有人恃宠而骄,坏了宫闱规矩。”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看向夏清梨,那双略显浑浊的龙目之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光芒,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重若千钧:
“哦?依公主之意,在这皇宫之内,凡是宫外带入之物,皆需查验,无一例外?”
他微微停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人心:
“那是否意味着……即便是朕,若要带些什么东西入宫,也需经过你公主的……检查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