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顾子川辗转反侧了一夜,越想越觉得昨日之事自己处理得实在糟糕。虽然公主最后那句“没意识到真正错误”让他摸不着头脑,但惹她生气是事实。他左思右想,决定做点什么弥补。
于是,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他便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厨房。当江晚吟循着惯例前来准备早膳时,惊讶地发现顾子川已经在灶台前忙碌开了。
“驸马爷?您怎么起这么早?还……”江晚吟看着他有模有样处理食材的样子,更是惊讶。
顾子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晚吟姐,早。我……我昨日似乎又惹公主不快了,想着做顿早膳,聊表歉意。”
江晚吟闻言,掩嘴轻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欣慰:“原来如此。子川弟弟有心了,我来帮你。”说着便挽起袖子,熟练地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待到夏清梨梳妆完毕,来到膳厅时,看到桌上摆着的并非往日厨娘所做的清粥小菜,而是几样精致又熟悉的点心小菜,甚至还有一盅熬得香气四溢的灵禽粥,不由得微微一愣。
江晚吟适时笑着解释道:“殿下,这些都是驸马爷一大清早亲手为您做的,快趁热尝尝吧。”
夏清梨目光转向一旁显得有些局促的顾子川,见他眼底似乎还有一丝未散尽的倦意,心中那点残余的闷气瞬间消散了大半,涌上一股微暖的涟漪。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冷淡,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傲娇地别开脸:“别以为这样本宫就会轻易原谅你昨日的混账行为。”
话虽如此,她还是坐了下来,执起玉勺,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那熟悉的美味瞬间熨帖了肠胃,也让她紧绷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顾子川见她肯吃,心下稍安,尴尬地笑了笑,也在对面坐下,默默用起早膳。一顿饭在一种微妙而略显安静的气氛中结束。
刚用完早膳,宫里的旨意便到了,宣公主与驸马即刻进宫。
御书房内,皇帝夏弘毅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神色平静,直接切入正题:“丽妃一事,朕已基本清楚。此案,便交由你二人全权处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将背后牵连之人,一网打尽。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臣)遵旨!”两人齐声应道。皇帝将如此重要的案子交给他们,既是信任,也是考验。
得了旨意,两人片刻不停,径直前往阴森冰冷的天牢。
在最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牢房内,他们见到了丽妃。昔日那个宠冠后宫、艳光四射的贵妃,此刻钗环尽卸,蓬头垢面,华丽的宫装换成了粗糙的囚服,眼神涣散,如同疯妇。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牢门外站着的夏清梨和顾子川,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怨恨与疯狂!她猛地扑到铁栏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指甲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尖声叫道:“是你们!是你们这两个贱人害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夏清梨目光冰冷地俯视着她,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蝼蚁,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为什么?丽妃,你祸乱朝纲,以迷魂香蛊惑圣心,损害父皇龙体!更与外族势力勾结,出卖皇城布防图,通敌叛国!你这累累罪行,哪一条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时至今日,你还不知悔改?”
“我没有!我只是想得到陛下的宠爱!我有什么错?!”丽妃歇斯底里地尖叫反驳,状若疯癫,“是你们!是你们挡了我的路!”
“冥顽不灵!”夏清梨耐心耗尽,心中怒火翻腾!她猛地拔出腰间的游龙剑!
铿——!
剑鸣声响彻天牢,极寒剑气瞬间爆发!整个天牢的温度骤降,墙壁地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寒霜!结丹巅峰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狠狠压向牢内的丽妃!
“呃啊!”丽妃不过是一介凡人,如何能承受这等威压?瞬间被压得瘫倒在地,面色青紫,呼吸困难,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冻成冰雕,然后粉碎!
夏清梨用剑尖遥指她,声音冰寒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本宫只问你一遍!那迷魂香,究竟是谁给你的?说!”
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丽妃所有的疯狂和侥幸瞬间被击得粉碎!她吓得涕泪横流,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哭喊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只黑色的鸽子飞来,带来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上会告诉我下一次去哪里取香……每次去,都会有人在那里等着,我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他们就把香给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公主饶命!饶命啊!”
“那本宫大婚之夜,合卺酒中的媚毒,是不是你下的?!”夏清梨厉声追问,剑尖寒气更盛。
“是…是我……”丽妃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是他们……他们跟我说……只要……只要能让公主殿下破身,毁了玄阴之体……他们就能给我源源不断的迷魂香,还能助我固宠……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公主饶命啊!”
听到她亲口承认,夏清梨只觉得一股戾气直冲头顶,新仇旧恨一同爆发!她手腕一抖,游龙剑发出一声愤怒的嗡鸣,带着凛冽的杀意,就要朝着丽妃刺去!
“公主且慢!”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丽妃的刹那,顾子川猛地出手,一把拉住了夏清梨持剑的手腕。
夏清梨正在气头上,被他阻拦,顿时迁怒于他,猛地转过头,那双美眸中燃烧着怒火,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竟敢拦我?还想替这贱人求情?!
“你拉我做什么?!”她声音冰冷,“难道你觉得这毒妇不该死吗?!”
顾子川被她瞪得心里发毛,但手上力道未松,赶紧将她稍稍拉离牢门几步,压低声音急道:“公主息怒!丽妃自然罪该万死,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但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
他快速分析道:“她只是对方的一枚棋子,甚至可能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杀了她,线索就彻底断了!留着她,或许还能引出那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我们可以利用她与对方的联系方式,设下陷阱,将幕后黑手揪出来!这才是永绝后患之法!”
夏清梨闻言,胸口的剧烈起伏缓缓平复下来。她虽然怒极,但并非毫无理智之人,顾子川的分析句句在理。她狠狠瞪了瘫软在地的丽妃一眼,强压下杀意,收剑回鞘。
“看好她!若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她对着守在外面的天牢护卫冷声下令。
“是!殿下!”
离开阴冷的天牢,重见天日,夏清梨深吸一口气,对顾子川道:“走,立刻进宫,将审讯结果禀明父皇。下一步该如何布局,需请父皇定夺。”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朝着皇宫方向疾行而去。风云,并未因丽妃的下狱而平息,反而预示着更大的波澜即将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