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挽着手,在宫人或惊讶或艳羡的目光中,一路走回驸马府。府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顾子川几乎是立刻将自己的手臂从公主的“钳制”中抽了出来,动作快得仿佛被烫到一般。
夏清梨感受到手臂一空,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看着他瞬间通红的脸颊和无所适从的模样,又觉得有趣,只是抿唇轻笑,并未点破。
晚膳尚在准备,府中飘散着淡淡的食物香气。顾子川如蒙大赦,赶紧找了个借口:“公主,我……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顺便搭把手!”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溜向了厨房方向。
夏清梨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笑意更深,竟也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厨房里,顾子川正心有余悸地对着一脸茫然的江晚吟小声嘀咕:“晚吟姐,你……你有没有觉得公主今天……特别不对劲?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还是她有什么别的打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江晚吟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哭笑不得:“驸马爷,您又胡思乱想什么了?殿下她今日心情明明很好啊,怎么会是您做错了事?”
“真的吗?”顾子川一脸不信,“可她今天……今天特别……特别……”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让他头皮发麻的温柔和亲近。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哦?本宫今天特别什么?”
顾子川和江晚吟同时浑身一僵,猛地转头,只见夏清梨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厨房门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参…参见公主殿下!”江晚吟连忙行礼,心跳加速。
顾子川更是吓得汗毛倒竖,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公主您…您怎么到厨房这种地方来了?”
夏清莲步轻移,走进厨房,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本宫来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怎么,你们二人……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本宫知道吗?”
“绝对没有!”顾子川和江晚吟异口同声地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地方油烟重,公主您金枝玉叶,实在不宜久留,还是快些出去歇息吧!”顾子川赶紧劝道,只想把这尊大佛请走。
江晚吟也连忙附和:“是啊殿下,这里交给奴婢和驸马爷就好。”
夏清梨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也不再为难他们,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也罢。那你们快些,本宫有些饿了。”说完,这才转身款款离去。
直到她走远,顾子川才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江晚吟道:“晚吟姐,你看!公主她是不是真的很不对劲?”
江晚吟回想了一下公主方才那虽然温柔却暗藏“杀机”的眼神,终于也迟疑着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
晚膳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度过。夏清梨举止依旧优雅,甚至比平时更添几分温柔,时不时还会给顾子川夹菜,叮嘱他多吃些补身体。顾子川则是全程埋头苦吃,不敢多言,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用过晚膳,顾子川看着窗外渐深的夜色,心中思绪纷杂。魔教线索暂时中断,丽妃之事也已了结,他与公主约定的“查出真凶”似乎告一段落。自己……是不是该提出离开了?毕竟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刚想借口回房休息,夏清梨却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
“公主……还有何事吩咐?”顾子川心中一紧。
夏清梨微微垂眸,脸颊泛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声音也比平时低软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那个……太医说,你体内的余毒未清,夜间可能会有反复……所以……最近几日,你便来本宫寝宫歇息吧。”
“什么?!”顾子川闻言,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瞬间从头红到脚,连脖子都变成了绯色,舌头都打结了,“这…这怎么可以!万万不可!公主,这于礼不合!我…我……”
看他反应如此激烈,夏清梨也有些羞恼,但话已出口,她强自镇定,抬起头,努力摆出公主的威仪,只是那闪烁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出卖了她:“你…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宫…本宫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毒发无人察觉!这是…这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你可别想歪了!”
“可是…可是我……”顾子川还想挣扎拒绝。
夏清梨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对一旁的侍女下令:“你们,去将驸马爷平日用的被褥和衣物,都搬到本宫寝宫去。”
“是!”侍女们忍着笑意,立刻领命而去。
“公主!这…这真的不妥!”顾子川急得团团转,想去阻拦侍女,手腕却被夏清梨紧紧拉着。
“有什么不妥?本宫说了算!”夏清梨语气坚决,耳根却红得滴血。
顾子川抬头望天,内心哀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天爷,您是在玩我吗?!
于是,在公主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下人们暧昧的目光中,顾子川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押”进了公主那间弥漫着清冷馨香的寝宫。
一踏入这间从未有男子踏入的香闺,顾子川就如同木头般僵在了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根本不敢乱瞟。
夏清梨此时已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卸去头上的钗环,透过镜子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羞涩,表面上却故作镇定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洗漱啊,时辰不早了。”
“哦…哦!”顾子川如蒙大赦,同手同脚地走向屏风后的浴桶。桶中热水已然备好,水面上还飘着几片花瓣,散发着和公主身上相似的淡淡冷香。他泡在还残留着公主气息的水中,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整个过程如同受刑。
等他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穿着严实的寝衣出来时,夏清梨已经卸完了妆,青丝披散,更添几分柔美。她指了指那张宽大华丽的拔步床:“先去坐着。”
顾子川僵硬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在最边缘,身体绷得笔直。
夏清梨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进入屏风后洗漱。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水声,顾子川坐立难安,度秒如年。
当夏清梨也洗漱完毕,穿着一身月白色丝质寝衣走出来时,看到顾子川依旧像个石雕一样僵坐在床沿,不由觉得好笑。她走到床边,看着他:“坐着干嘛?躺下啊。”
顾子川如同听到指令的机器人,动作僵硬地缓缓躺下,却只占了床边一点点位置,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准备弹起来。
夏清梨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她也掀开被子,在床的另一侧躺下,随即拿起放在枕边的游龙剑,小心翼翼地横在了两人中间。
做完这个动作,她的脸颊已然绯红,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羞涩:“虽然…虽然我二人同榻而眠,但…但需约法三章。以此剑为界,不可越界,更不可…动手动脚,听见没有?”
然而她心里却在暗自嘀咕:这个木头…可千万别真这么老实啊…稍微过来一点点…也是可以的…
顾子川立刻如同接到圣旨,连连保证:“公主放心!子川绝非乘人之危的小人!定谨守界限,绝不逾越!”语气斩钉截铁。
夏清梨:“……”忽然有点后悔定这个规矩了。
她默默吹熄了床头的灯烛,寝宫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洒下朦胧的光晕。
寂静中,只能听到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为了缓解尴尬,夏清梨轻声开口,找了个话题:“顾子川…你会做饭,对吗?”
“嗯…会一些。”顾子川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紧绷。
“那…那你教我吧?”夏清梨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和不易察觉的撒娇。
“公主为何想学这个?”顾子川有些惊讶。
“不告诉你~”夏清梨语气轻快,带着点小女儿态的狡黠,“你就说教不教嘛?”
“教…公主想学,子川自然倾囊相授。”顾子川只好答应。
“那就说定了!”夏清梨心满意足。
对话结束,寝宫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这暧昧的黑暗中无限放大。
顾子川紧张得根本无法入睡。身边躺着的是身份尊贵、容颜绝世的三公主,那股独特的冷香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他的理智和定力。他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清心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简直是最甜蜜的煎熬,最严峻的考验!这谁顶得住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子川念咒念得头晕眼花、精神极度疲惫之际,身旁的夏清梨似乎睡熟了,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竟一把抱住了他的一条手臂,还将脸颊贴在了他的手臂上,发出均匀而温热的呼吸。
轰——!
顾子川只觉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公主呼吸带来的温热湿气,如同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
他整个人僵住了,一动不敢动,想要悄悄把手臂抽出来,却发现公主抱得还挺紧。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顾子川在心中哀嚎,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身边的可是大夏王朝最耀眼的明珠,无数人的梦中情人,此刻就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身边,还抱着自己的手……
这简直是在考验圣人的定力!
他只好继续疯狂默念清心咒,试图驱散脑中那些不该有的旖旎念头,努力将自己想象成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就这样,在极度的紧张、羞涩、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中,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惫终于战胜了一切。到了下半夜,顾子川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最终抵挡不住困意,在这无比煎熬又无比奇妙的感觉中,沉沉睡去。
而他并不知道,在他呼吸变得均匀之后,身旁本该“熟睡”的公主,嘴角悄悄弯起了一个得逞而又甜蜜的弧度,将他手臂抱得更紧了些,也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