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川仓促离开后,屋内只剩下慕容婉和慕容玉琢姐妹二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与尴尬。
慕容玉琢一双灵动的眸子滴溜溜地在自家姐姐身上打转,将她方才那异于常态的关切、亲近,乃至最后那附耳低语时罕见的羞涩尽收眼底。她越看越觉得惊奇,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冷不丁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探究与戏谑:“阿姐——这位顾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竟能让我们向来眼高于顶、对谁都冷若冰霜的阿姐,如此……嗯……特别关照?”
慕容婉正因方才的大胆举动而心绪不宁,被妹妹这么一问,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她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掩饰性地抿了一口,目光有些游移,语气试图保持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顾公子他……他是姐姐结识的一位朋友。如今……是来助我夺取宗主之位的。”
这番说辞含糊其辞,显然无法满足慕容玉琢的好奇心。她眯起眼睛,像只发现了猎物的小狐狸,步步紧逼:“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能让阿姐你用那种眼神看他?而且,阿姐你没发现吗?他离你那么近,几乎是肩并肩坐着,却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这太不正常了!阿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面对妹妹连珠炮似的追问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慕容婉深知瞒不过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眼神中带着一丝对妹妹的宠溺和些许被看穿的窘迫:“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这双眼睛。”
她顿了顿,决定透露部分实情:“顾公子他……确实与常人不同。他……不惧怕我的天生毒体。”
“什么?!”慕容玉琢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无视阿姐你的毒体?!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
慕容婉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起初我也难以置信。后来才知晓,只因他身具……天灵根。”
“天……天灵根?!”慕容玉琢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传说中的天灵根?!百年、不,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可是……可是他周身灵气流转晦涩,修为也才结丹中期,这完全不像啊!”
“因为他的灵根受损了。”慕容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早年为了救人,透支了灵根本源,导致破裂。所以……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修炼,进境极为缓慢。”
慕容玉琢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信息。然而,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她凑近慕容婉,脸上露出狡黠的坏笑,压低了声音,如同分享秘密般问道:“阿姐——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位顾公子了?”
“唰——!”
慕容婉的脸颊瞬间染上大片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连耳尖都变得通红。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又羞又恼,试图用姐姐的威严掩盖内心的慌乱:“玉琢!休得胡言!出去游历这么久,怎的愈发没有规矩了?竟敢随意编排姐姐的私事!”
慕容玉琢却不怕她,笑嘻嘻地反驳:“哎呀,阿姐!这里就我们姐妹俩,怕什么嘛!而且你刚才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你看顾公子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还有你跟他说话的语气,靠得那么近……阿姐,我跟你说哦,在外面世界里,你这种情况,分明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你妹妹我见识得多啦,绝对不会看错的!”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每一句都像小锤子敲在慕容婉的心上。
慕容婉被她这番话臊得无地自容,心中那点隐秘的心思仿佛被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她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伸手拉住慕容玉琢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往门外推:“够了够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快走吧,阿姐……阿姐要休息了!”
“哎哎哎!阿姐你过河拆桥!有了……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慕容玉琢一边被推着走,一边不满地嘟囔着。
“砰!”
房门被慕容婉有些用力地关上,将妹妹戏谑的声音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慕容婉剧烈起伏的胸口才缓缓平复下来。然而,内心的波澜却远比表面上汹涌得多。妹妹方才的话语如同魔音灌耳,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荡——
“你喜欢上顾公子了……”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每一个字都让她心跳失序,脸颊发烫。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羞涩、慌乱、以及一丝隐秘甜意的陌生情愫,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尖。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眼中流露出迷茫与一丝无措。
难道……玉琢说的,竟是真的?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自己偏房、正准备打坐静心的顾子川,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有些茫然地望向窗外,喃喃自语道:“奇怪……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