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种微妙的氛围在慕容婉与顾子川之间悄然弥漫。慕容婉似乎在刻意保持着距离,不再像之前那般频繁地、带着某种笨拙的热切出现在顾子川面前。
顾子川敏锐地察觉到了慕容婉的“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位毒宗圣女似乎比初见时更加难以捉摸,时而冰冷如初,时而又会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近乎别扭的沉默。他挠挠头,最终将其归咎于争夺宗主之位的压力,便不再深究,将更多心神投入到修炼和备战之中。
然而,慕容婉这欲盖弥彰的所有小动作,都被她那古灵精怪的妹妹慕容玉琢尽收眼底。慕容玉琢摩挲着下巴,看着自家阿姐那副魂不守舍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心中有了决断——看来,得她这个做妹妹的亲自出马,去会一会那位让阿姐方寸大乱的顾公子了!
机会很快便来了。这一日,慕容婉一早便外出,并未说明具体去向,但想必是与对付柳青青和黄泉老人有关。偌大的住所,便只剩下顾子川与慕容玉琢两人。
顾子川正在房中凝神修炼,试图冲击那层已然松动的结丹后期壁垒,忽然被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
他收敛气息,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巧笑倩兮的慕容玉琢。
“玉琢姑娘?”顾子川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慕容玉琢脸上挂着无害又甜美的笑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意味:“顾公子,打扰了。我在修炼上遇到些疑难,苦思不解,听闻顾公子见识广博,特来请教,不知顾公子此刻是否有空?”
顾子川不疑有他,侧身让开:“自然有空,玉琢姑娘请进。若有子川能解答之处,定当知无不言。”
“那就先谢过顾公子啦!” 慕容玉琢笑容更甜,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蹦跶”着进了房间。
顾子川看着她活泼的背影,心头莫名闪过一丝疑虑——这姑娘,真的只是来请教修炼问题的?但这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了,毕竟对方是慕容婉的妹妹,他随手关上了房门。
慕容玉琢进屋后,并未立刻提及修炼,反而像是好奇宝宝般打量着这间极其简陋的偏房,蹙着秀眉道:“顾公子,你住的地方……怎么如此简陋啊?我阿姐也太不会待客了。”
顾子川尴尬地笑了笑,替慕容婉解释道:“慕容姑娘事务繁忙,想必是当时只有这间屋子空着。无妨,此地清静,正好适合修炼。”
慕容玉琢“哦”了一声,眼珠一转,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真正的目标:“顾公子,你与我阿姐……是怎么认识的呀?我阿姐性子冷,朋友极少,能让她如此信任并带回宗门的,你还是第一个呢!”
顾子川心里“咯噔”一下。这问题可不好回答,难道要说是在沼泽里被她姐姐扑倒“解毒”认识的?他面上不动声色,脑中飞速运转,编造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说辞:“哦,此事说来惭愧。我前些时日途径贵宗地域外围,不慎遭遇了几头凶悍的妖兽围攻,险些丧命。幸得慕容姑娘路过,出手相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此乃救命之恩,子川无以为报,恰闻慕容姑娘正为宗主之位烦忧,便想着留下略尽绵薄之力,以报恩情。” 他语气平稳,眼神诚恳,说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慕容玉琢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写着“半信半疑”,却又不好直接戳穿。她话锋突然一转,抛出一个更加私密的问题:“原来如此。那……顾公子,你可已有婚配?”
“?!”顾子川直接被问愣住了,心中警铃大作。‘这丫头果然不是单纯来请教问题的!这弯拐得也太急了!’ 他与夏清梨的关系牵扯到皇室与剑宗,而且清梨的身份特殊,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连忙打了个哈哈,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额……玉琢姑娘,你方才不是说,有修炼上的问题要请教吗?不知具体是何疑难?我们不妨先探讨这个?”
被顾子川这么一提醒,慕容玉琢这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一拍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多亏顾公子提醒,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心中暗忖,这顾公子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不弱。
顾子川面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呵呵,要不是我提醒,你怕是早就忘了自己进门时用的借口了吧?这小妮子,绝对有问题!’
接下来,慕容玉琢总算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关于灵气运转、属性相生之类的修炼基础问题。顾子川虽然灵根受损,但理论知识扎实,加之阅历丰富,解答得深入浅出,清晰明了。
慕容玉琢听完,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真心实意地夸赞道:“顾公子讲解得真透彻,好厉害啊!”
“玉琢姑娘过奖了,是你悟性高,一点就通。” 顾子川也客气地回赞,一时间,屋内充满了“商业互吹”的和谐气氛。
然而,慕容玉琢显然不会就此罢休。她瞅准时机,冷不丁地又抛出一记“直球”:“那……顾公子觉得,我阿姐的修炼天赋和悟性如何?”
顾子川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谨慎地回答:“慕容姑娘天资卓绝,悟性超群,年纪轻轻便已是元婴中期修为,子川自愧不如。”
“是吗?” 慕容玉琢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步步紧逼,“那……顾公子觉得,我阿姐这个人……怎么样呢?”
“……”顾子川彻底愣住了,这个问题可比评价修为难回答多了。他斟酌着用词,试图给出一个客观中肯的评价:“慕容姑娘……外表看似冷若冰霜,不易亲近,但实则……内心自有热忱,待人……也算真诚。” 他想起她塞给自己的那些补品,勉强用了“热忱”这个词。
慕容玉琢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容变得有些促狭:“看来……阿姐在顾公子心目中的评价,相当高嘛~~”
顾子川听着她那明显话里有话的语气,顿感头皮发麻,招架不住。他连忙端起茶杯,借喝茶掩饰尴尬,随即放下茶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玉琢姑娘,若没有其他事情,子川还需继续修炼,就不多留你了。”
慕容玉琢见目的已达到大半,也知道不宜逼得太紧,便见好就收,站起身来,笑吟吟地说道:“今日多谢顾公子指点,受益匪浅。那玉琢就不打扰顾公子清修了,告辞。”
说完,她再次像只欢快的小鸟般离开了房间。
顾子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比跟同阶修士打了一场还累。他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道:“这对姐妹,果然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而离开偏房的慕容玉琢,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今日收获不小,虽然没能完全套出顾子川的底细,但至少确认了几点:第一,这位顾公子对阿姐确实有一定好感,至少不讨厌;第二,他为人谨慎,口风很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问及婚配时,他明显迟疑并转移了话题!
‘哼,看来本姑娘猜得没错,这位顾公子,十有八九是已有婚配或者心有所属了!’ 慕容玉琢在心中盘算着,‘不过没关系,只要阿姐喜欢,一个竞争对手算什么?以阿姐的容貌和本事(再加上我这个智囊),还怕拿不下他?’
想到此处,她不禁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感到得意,暗自为慕容婉加油鼓劲,开始在心里勾勒起如何帮自家阿姐“拿下”顾子川的宏伟蓝图。
而此刻,远在他处为宗主之位奔波的慕容婉,还完全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自己那“贴心”的妹妹,已经擅自将她与顾子川的关系,列为了需要重点推进的“战略目标”,并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为她筹划一场轰轰烈烈的“猎心”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