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沼泽,将顾子川的意识紧紧包裹。在混沌与朦胧之间,他仿佛一个旁观者,再次目睹了与慕容婉初遇的一幕幕——绝命沼泽中那致命的邂逅与胁迫,被迫卷入毒宗内部的权力漩涡,并肩作战对抗黄泉老人……画面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他推开那扇不该推开的暗门,窥见了那血腥而残酷的真相……
“不……不要!!”
顾子川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梦境中慕容婉那疯狂而偏执的眼神,以及万俟虺凄厉的惨叫,仿佛还在眼前和耳边回荡。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惊喜地发现上半身已经能够坐起,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瘫痪。但四肢依旧酸软无力,尝试运转功法,丹田与经脉却如同被铁锈封住,滞涩无比,提不起半分灵力。
“唉……”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一股巨大的沮丧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这次……还是以这种荒谬的方式被囚禁。’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子川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头望去,眼中带着警惕与后怕。然而,进来的人并非慕容婉,而是她的妹妹慕容玉琢。
慕容玉琢看到他坐起身,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顾公子?你终于醒啦!你都昏迷两天了,可把我阿姐担心坏了,她守了你很久,刚被几位长老叫去商议事情。要是她知道你醒了,肯定高兴得不得了,我这就去告诉她!” 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玉琢姑娘!” 顾子川急忙叫住她,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恳求。
慕容玉琢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顾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顾子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诚恳:“玉琢姑娘,能否……听子川说几句话?”
“当然可以呀。” 慕容玉琢眨了眨眼,竟真的搬了张椅子坐到床边,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顾公子请说。”
看着她这副架势,顾子川有些无语,但此刻有求于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玉琢姑娘,我知道……我知道你阿姐她……对我可能抱有某种特殊的感情。这份心意,子川并非完全感受不到,也……并非毫不触动。”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而沉重:“但是,子川身上背负着青云门上下数百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此仇不共戴天,我日夜不敢或忘。若我贪恋此间……呃……‘温柔’,沉溺于儿女私情,忘却仇恨,那我顾子川,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那些惨死的同门师兄弟?!”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决心:“所以,玉琢姑娘,子川恳请你,看在……看在我们也曾并肩作战的份上,能否网开一面,助我离开此地?此恩此德,子川必当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慕容玉琢安静地听他说完,脸上那副轻松俏皮的神情渐渐收敛。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复杂:“顾公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仇恨的重量,确实足以压垮一个人。”
她话锋一转,目光直视顾子川:“但是,顾公子,你又是否知道我阿姐她……其实也很可怜?”
不等顾子川回答,她便继续说道:“就因为那天生毒体,她从懂事起,身边就没有朋友,没有玩伴。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她,畏惧她,甚至连靠近都不敢。久而久之,阿姐她只能把自己封闭起来,用冰冷和狠辣作为保护自己的外壳。在外人眼里,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毒宗圣女,可谁又知道,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渴望像普通女子一样,能有人陪她说说话,能有人不怕她,能真心待她?”
慕容玉琢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和埋怨:“而顾公子你的出现,对阿姐来说,就像是无尽黑暗里照进来的唯一一束光!你是这世上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不惧怕她毒体,能和她正常接触、交谈,甚至……并肩作战的人。你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希望和温暖。所以,她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了命地想要留住你,不让你离开。”
她看着顾子川,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指控的意味:“说句不好听的,阿姐会变成现在这样偏执、甚至……有些疯狂的样子,顾公子你,可是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的哦!”
“我的责任?!” 顾子川简直要被这荒谬的逻辑气笑了,“玉琢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我自问从未主动去...额...招惹慕容姑娘,一切都是形势所迫,阴差阳错。她变成这样,怎能怪到我的头上?”
慕容玉琢却撇了撇嘴,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她忽然眼珠一转,带着八卦的好奇心,狡黠地问道:“好吧,先不说这个。顾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身负血海深仇,必须离开。那我问你,当初你离开那位送你软甲的‘女子’时,用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借口啊?”
顾子川被她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皱眉道:“这……这与我们现在说的事情有何关系?”
“没关系呀~” 慕容玉琢歪着头,一脸无辜,“就是人家单纯好奇嘛~像顾公子这样英俊又重情义的男子,那位姑娘怎么就舍得放你走呢?”
顾子川被她问得有些烦躁,但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与夏清梨分别时的场景。皇城之外,那冲动之下的一吻,以及之后两人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微妙关系……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我……我自然是与她说明缘由,她……深明大义,理解我的苦衷,故而放我离开。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深明大义啊……” 慕容玉琢拖长了语调,眼神更加玩味,“那……那位‘深明大义’的女子,究竟是谁啊?竟然这么放心让顾公子你一个人在外闯荡?就不怕你被别的……嗯……‘野花’给勾走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房门方向,暗示的自然是她阿姐。
顾子川脸色一沉,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玉琢姑娘,这是我的私事,不便相告,还请不要再问了。”
“哼!不问就不问!小气鬼!” 慕容玉琢见他守口如瓶,不满地嘟起了小嘴,站起身作势要走。
“玉琢姑娘留步!” 顾子川再次叫住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既然你明白我的苦衷,那……能否先帮我将这身的毒给解了?我现在灵力全无,与废人无异……”
慕容玉琢转过身,摊了摊手,爱莫能助地说道:“这个我可真没办法。阿姐下的毒,手法独特,毒性更是与她本源相连,普天之下,除了她自己,恐怕没人能解。顾公子,你想解毒,还是得去找我阿姐才行。” 说完,她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房间,留下顾子川一个人坐在床上,满脸的挫败与无奈。
“这……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
到了傍晚时分,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是慕容婉。她似乎刚从议事殿回来,身上还穿着正式的宗主华服,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在看到坐着的顾子川时,那双美眸瞬间亮了起来,所有的疲惫都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相公!你终于醒了!” 她像一只欢快的鸟儿般扑到床边,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了顾子川,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你昏迷了两天,吓死婉儿了!人家真的好担心,好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的触感和她毫不掩饰的依赖,顾子川身体僵硬,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不该回抱她。最终,他还是轻轻推开了她,语气平静而疏离:“慕容婉,我醒了。现在,你能帮我把毒解了吗?”
慕容婉被他推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好好好,只要相公你好好的,婉儿什么都答应你。” 她说着,伸出手掌,轻轻按在顾子川的丹田位置。
一股柔和却带着独特阴寒气息的灵力缓缓渡入他体内。顾子川感觉到,那封堵在经脉中的滞涩感,正随着这股灵力的引导,被一丝丝抽离、化解。大约一炷香后,他猛地感到浑身一轻,久违的力量感重新回归四肢百骸,丹田内的灵力也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力量恢复的喜悦让顾子川精神一振。然而,就在慕容婉刚刚收回手掌,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讨好笑容时,顾子川眼中精光一闪,趁其不备,猛地一个翻身,竟反客为主,瞬间将慕容婉压在了身下!他用恢复力量的双手,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其固定在床上,形成了一个居高临下的禁锢姿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容婉惊呼一声,但她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瞬间浮起两朵红云,眼神变得水汪汪的,充满了诱惑与期待。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微微扭动了一下腰肢,用一种娇媚入骨的嗓音喘息着说道:
“相公……今天……是想要在上面吗?~”
“那……请相公……”
“一定要好好‘疼爱’婉儿哦~”
说完,她竟顺从地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唇微启,摆出一副任君采撷、予取予求的诱人姿态,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着他的进一步动作。
然而,顾子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旖旎,只有一片冰冷和决绝。
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迅速从她身上起来,站在床邊,背对着她,声音冷硬如铁:
“慕容婉,我不想再与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我身负血海深仇,有着必须去完成的使命和责任。”
“请你,放我离开。”
慕容婉脸上的红晕和媚意瞬间僵住,她缓缓坐起身,看着顾子川冷漠的背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一定要走?留在这里,做我的夫君,做毒宗的宗主夫君,拥有无上的权力和地位,难道不好吗?难道……就比不上你那虚无缥缈的复仇之路?”
顾子川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必须去。慕容婉,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或许……或许有几分真心。但恕我直言,我无法回应,也……不想回应。”
“无法回应?不想回应?” 慕容婉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伤了,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那那个女人呢?!那个送你软甲的女人呢?!她就可以得到你的回应?!我就这么比不上她吗?!在你眼里,是不是我怎么做都比不上她?!”
顾子川被她问得心烦意乱,下意识地反驳道:“她不一样!她不会像你这样……这样无理取闹,强行将人囚禁!”
“我无理取闹?!” 慕容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错?!怎么就是无理取闹了?!难道爱一个人,想要留住他,也有罪吗?!”
顾子川不想再与她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辩,他知道根本无法说服一个已经钻入牛角尖的人。他转过身,再次强调:“多说无益。请你打开禁制,放我走。”
慕容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但随即,那泪水便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偏执的黑暗所取代。她擦去眼泪,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好……相公想走,也可以。”
顾子川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
慕容婉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婉儿立刻撤去所有禁制,恭送相公离开,绝不为难。”
顾子川冷笑一声,语带讥讽:“你的条件?呵,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我还能相信你?”
“这次,婉儿发誓,绝不骗你。” 慕容婉走到他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眼神认真得可怕,“这个条件很简单……”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让、我、怀、上、相、公、的、孩、子。”
“什么?!” 顾子川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浑话?!”
慕容婉却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脸上甚至露出了憧憬的笑容:“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相公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想到这世上还有自己的骨肉,总会回来的,不是吗?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当然,如果相公你铁石心肠,真的狠心不回来……那也没关系。到时候,婉儿就只好带着我们的孩子,亲自去找那位‘狐狸精’,让她也看看,相公你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呢~想必,那场面一定会很‘有趣’吧?”
“你……你简直疯了!!!” 顾子川气得浑身发抖,断然拒绝,“这个条件,荒谬绝伦!我绝不可能答应!”
让他与一个他并不爱、甚至此刻感到恐惧的女人孕育子嗣?这简直是对他,也是对那个未出世生命最大的不负责!
“不答应?” 慕容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万年寒冰,“那就……没得商量了。”
话音未落,数条粗壮的幽紫色毒藤毫无征兆地从地面和墙壁中闪电般窜出,瞬间将刚刚恢复力量、还未来得及反应的顾子川紧紧缠绕、束缚!那毒藤上带有麻痹神经的毒素,让他刚刚凝聚起的灵力再次溃散,浑身酸软无力。
“慕容婉!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顾子川又惊又怒,奋力挣扎,却如同蜉蝣撼树。
慕容婉缓缓走到被毒藤捆缚住、动弹不得的顾子川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痴迷而疯狂,声音却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相公不答应……”
“那婉儿只好……”
“替相公做决定了呢~”
说完,她操控毒藤,将挣扎不休的顾子川直接抛回到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她一步步走近,优雅地褪去自己繁复的宗主华服,露出其下玲珑有致、雪白诱人的娇躯。她跨坐在顾子川的腰腹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喷薄的怒火和屈辱,嫣然一笑,那笑容妖冶而致命:
“看来……”
“今天……”
“还是得由人家在‘上面’呢~”
话音落下,她俯下身,霸道而精准地攫取了他的唇,将所有的抗议与怒吼都堵了回去。
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冷香的温热气息再次将顾子川笼罩。
衣物被粗暴撕裂的声音,夹杂着逐渐粗重的娇喘与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房间里暧昧地回荡开来,交织成一曲令人面红耳赤、却又充满了无力与绝望的囚禁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