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朵绚烂的金焰在夜空中缓缓熄灭，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于无形，揽月湖畔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意犹未尽的欢呼。璀璨的夜空重新归于深邃的墨蓝，只留下淡淡的硝烟气息和湖面倒映的万家灯火，提醒着刚刚结束的梦幻。
人群开始如潮水般退去，喧嚣的人声渐渐分散，融入青云城纵横交错的街巷。顾子川和林珞瑶抱着各自的锦盒，也随着人流，踏上了返回青云门的归途。
城内的热闹尚未完全平息，但远离了揽月湖的喧嚣，街道显得清静了许多。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温暖的光圈，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白日残留的暑气，也吹拂着林珞瑶颊边散落的几缕发丝，以及发间那支温润的黄杨木凤凰簪。
“师兄，今天的烟花好漂亮啊！尤其是最后那个‘金焰焚天’，简直像要把天都烧穿了似的！好壮观！”林珞瑶的声音带着未褪尽的兴奋，她侧过头，眼睛在夜色中依旧亮晶晶的，如同倒映着星光的清泉，“你看到了吗？那只银色的凤凰也好逼真！还有紫色的藤萝瀑布……”
“嗯，看到了。”顾子川微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师妹发间随着她动作轻轻晃动的簪子上，心中那份因烟花绚烂和赠簪温馨带来的暖意尚未消散，暂时压下了对那丝诡异魔气的疑虑。“确实很漂亮，天工坊的手艺名不虚传。”
“对吧对吧！”得到肯定的林珞瑶更加开心，脚步也轻快了几分，怀里的锦盒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沉重了。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烟花表演的细节，哪一朵最惊艳，哪一朵颜色最特别，仿佛要将那份震撼与喜悦全部分享给身边的人。
顾子川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夜风温柔，灯火阑珊，身旁是师妹清脆悦耳的声音和身上淡淡的兰香。这平凡的归途，竟也生出几分难得的安宁与惬意。霓裳阁的“大出血”似乎也变得值得了。只是，他袖中那枚温润的青叶障玉佩，似乎又隐隐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并非所有角落都如眼前这般平静。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穿过逐渐安静的街巷，走过横跨内城河的石拱桥，最终踏上了那条通往青云山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的青玉石阶。
山道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偶尔掠过的风声。璀璨的城郭灯火被抛在身后，眼前是熟悉的山林轮廓，在星月微光下显得深邃而神秘。灵气重新变得浓郁，但对于顾子川来说，这精纯的灵气反而像细小的针，刺着他破损的灵根，带来阵阵熟悉的隐痛。他默默调整着呼吸，努力忽略那不适。
林珞瑶似乎也安静了下来，不再谈论烟花，只是抱着锦盒，默默地走着。但她的目光，却不时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依恋和期待，偷偷落在顾子川的侧脸上。
山路蜿蜒，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青云门建筑群终于出现在眼前。灯火稀疏，大部分弟子已然歇息，只有巡逻弟子的身影偶尔在远处闪过。
顾子川将林珞瑶送到了她居住的那座独立小院门口。月光如水，洒在爬满藤蔓的院墙上，静谧而安详。
“好了，珞瑶，到了。”顾子川停下脚步，温声道，“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他将怀里的锦盒递还给林珞瑶。
林珞瑶接过锦盒，却没有立刻转身去开门。她站在院门前，月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身影和精致的轮廓，发间的木簪在清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沉默了片刻。
“师兄……”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期盼？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映着顾子川的身影，“你……能不能再留一会儿？我……我有点睡不着，想……想和你说说话。”她伸出手，轻轻地、带着点撒娇意味地拽住了顾子川墨绿色长衫的衣袖口，微微晃了晃。
顾子川微微一怔。看着师妹眼中那份纯粹的依赖和期待，再看看天色，确实还不算太晚（对于修仙者而言），他心下一软，点了点头：“好，那……进屋说？”
“不要！”林珞瑶立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伸手指了指小院的屋顶，“我们去屋顶上说！那里视野好，还能看星星！”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主意。
顾子川抬头看了看那不算太高的屋顶，又看了看林珞瑶期待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你呀……好吧，依你。”他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师妹。
林珞瑶立刻开心起来，抱着锦盒，脚步轻快地推开院门。她将锦盒小心地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像只灵巧的狸猫，足尖在墙壁上轻点几下，身姿轻盈地翻上了不算高的屋顶。青绿色的裙摆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顾子川虽然灵根受损，但筑基期的底子还在，身法技巧并未完全遗忘。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微薄的灵力，也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林珞瑶身旁。
屋顶铺着平整的青瓦，被夜风吹拂得干净而微凉。坐在上面，视野果然开阔。青云门连绵的建筑在月光下铺陈开去，如同蛰伏的巨兽。更远处是起伏的山峦剪影，与深邃的星空相接。夜空中，星河璀璨，银河流淌，无数星辰如同碎钻般洒满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晚风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新气息，温柔地拂过面颊。
“哇！好美！”林珞瑶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漫天星辰，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她抱着膝盖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师兄，坐这儿！”
顾子川依言在她身旁坐下。两人并肩而坐，仰望星空，一时无言。只有风声在耳边低语，带来远处不知名虫豸的鸣唱。
沉默在星辉下流淌，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林珞瑶抱着膝盖，身体却在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顾子川的方向挪动。她的肩膀，终于轻轻地、若有似无地挨到了顾子川的胳膊。
顾子川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他能感觉到少女身体传来的温热和那份小心翼翼的靠近。
“师兄……”林珞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风中响起，带着一丝飘渺和……追忆？“今年……是我待在青云门的第几个春秋了？”
顾子川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从你正式拜入师门算起……到今年冬天，正好是第十个春秋了。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林珞瑶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侧过脸，月光勾勒着她柔美的侧脸线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顾子川笑了笑，目光也投向遥远的星空，仿佛穿透了时光：“是啊，十年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悠远的回忆：“那也是一个冬天。一个……很冷很冷的雪夜。我那时……嗯，修为刚有点起色，心气也高，总觉得自己是天才，可以比别人更努力。那天晚上风雪特别大，我瞒着师父，偷偷跑到青云城外一座僻静的山崖边练剑，想着借助风雪磨砺剑意。”
顾子川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
“雪下得很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几乎看不清路。练到后半夜，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人也冻得有些麻木，正准备回去。就在下山的小路边……厚厚的积雪里，我看到了一抹……刺眼的颜色。”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那不是雪的颜色，也不是枯枝的颜色。我走近一看……才发现，雪地里……躺着一个人！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娃！”
林珞瑶的身体微微绷紧，呼吸也轻了几分，静静地听着。
“她穿着一身很单薄的、料子却很好的紫色小袄，但那袄子已经被树枝刮破了好几处，沾满了泥污和雪水。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发白，头发凌乱地散在雪地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是……像是被遗弃在风雪里的破布娃娃。”
顾子川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我当时吓坏了！那地方偏僻，风雪又大，再晚一点发现，她肯定就冻死了！我赶紧脱下自己还算厚实的棉袍裹住她，把她背在背上。她那么小，那么轻，背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像背着一块冰。风雪太大了，路又滑，我那时候修为也低，背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好几次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才把她背回青云峰，求师父救她。师父用了好几颗珍贵的丹药，又用灵力帮她梳理冻僵的经脉，她才慢慢缓过气来……”顾子川说着，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带着一种时光沉淀下的感慨，“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差点冻死在雪地里的小女娃，如今……已经长成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了。”
林珞瑶一直静静地听着，眼中水光潋滟。当顾子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的脸颊迅速飞起两朵红云，在月光下如同初绽的桃花。她嗔怪地瞪了顾子川一眼，声音带着娇羞：“师兄！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别过脸去，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
顾子川笑了笑，收回目光，望向星空，语气带着一丝命运弄人的感叹：“是啊，我也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我随手救回来的小丫头，竟然也是个……天灵根。”
“天灵根”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林珞瑶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
她脸上的红晕和娇羞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内疚！她猛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顾子川，月光下，她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痛苦和挣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师兄……你……你恨不恨我？”
“恨你？”顾子川一愣，不明所以，“恨你什么？”
“恨我……害得你灵根破碎！恨我……毁了你！”林珞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眼圈瞬间红了，“还有……当年在雪地里……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如果当时你没有发现我，或者……你嫌麻烦没有管我……让我就那么冻死在那里……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你……你依然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天才，青云门最耀眼的希望！而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她一直把那份沉重的愧疚，深埋在心底最深处！今日的温馨，屋顶的夜话，往事的回忆，如同钥匙，打开了那扇压抑的门！
顾子川看着林珞瑶痛苦自责的样子，心中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揉揉她的发顶，却在看到她发间那支自己亲手戴上的凤凰木簪时，手顿在了半空。
他缓缓收回手，目光投向远方深邃的夜空和连绵的山影，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珞瑶，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
林珞瑶微微一怔，含着泪光的眼眸望向顾子川的侧脸。师兄的身世，在门内并非秘密，但她从未听师兄主动提起过。
“听师父说，我是被遗弃在青云门山脚下的。襁褓里只有一块刻着‘顾’字的玉佩。”顾子川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或许是迫不得已，或许……就是不想养了。是师父，把我抱回了青云峰，给了我一口饭吃，一件衣穿，教我认字，引我入道。青云门，就是我的家。”
他转过头，目光澄澈而温暖地看向林珞瑶，那眼神里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和与珍视：
“师父，是我最重要的家人。青云峰的师兄弟们，是家人。严厉的大师姐洛书珩……也是家人。”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珞瑶含泪的眼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
“而你，珞瑶。从我把你从雪地里背回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家人？”林珞瑶喃喃重复着这个词，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
“对，家人。”顾子川的声音更加柔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家人之间，没有恨，只有守护。看到家人倒在雪地里，冻得快要死了，救她，需要理由吗？看到家人走火入魔，命悬一线，救她，需要犹豫吗？哪怕代价是灵根破碎，修为尽失……那又如何？”
他伸出手，这一次，坚定而温柔地，轻轻擦去林珞瑶脸颊上的泪珠，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想要守护的温暖。救你，我从未后悔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永远不会后悔。”
“师兄……”林珞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情绪！巨大的感动、释然、以及那份深埋心底、早已超越了兄妹情谊的炽热情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猛地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扑进了顾子川的怀里！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他！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呜……师兄……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连修炼都能走火入魔……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她把脸深深埋在顾子川的胸膛，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浸湿了他墨绿色的衣襟。滚烫的泪水带着少女所有的愧疚、委屈、感动和无法言说的爱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只终于找到依靠、可以尽情宣泄委屈的小兽。
顾子川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少女身体的颤抖，感受到她滚烫的泪水和那份几乎要将他勒断的拥抱力道。他心中一片柔软，仿佛被温热的泉水包裹。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地、带着安抚的意味，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拍着林珞瑶微微颤抖的后背。
“没事了，珞瑶，都过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夜风般拂过她的耳畔，“别哭。灵根的事，不怪你。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且，你看，师父不是为我寻药去了吗？还有天墟秘境……总会有办法的。师兄答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笨拙地安慰着，手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少女发间淡淡的馨香，让他心中那份“家人”的羁绊，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厚重。
林珞瑶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仿佛要将这十年来所有的依恋和此刻汹涌的情感都通过这个拥抱传递给他。泪水渐渐止住，但抽泣声依旧。她贪婪地汲取着顾子川身上的温暖和气息，这是她在这冰冷世间，唯一认定的、可以全身心依靠的港湾。
月光温柔地洒在屋顶上，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了一层银辉。星河在头顶无声流淌，晚风穿过山谷，带来悠远的回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粘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顾子川感觉自己的手臂都有些发麻，怀中的少女才渐渐停止了抽泣，只是依旧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松开。
“珞瑶……”顾子川轻声唤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明天还要修炼，还要为秘境做准备呢。”
林珞瑶在他怀里闷闷地哼了一声，小脑袋蹭了蹭，像只耍赖的小猫：“再……再抱一会儿嘛……就一会儿……”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撒娇的意味。
顾子川无奈地笑了笑，却没有再催促。他静静地坐着，任由她抱着，目光望向远方沉睡的山峦，心中一片安宁。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珞瑶似乎也意识到不能再赖下去了。她终于恋恋不舍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臂，从顾子川怀里抬起头。
月光下，她的小脸哭得红扑扑的，眼睛也有些红肿，但那双眸子却像是被泪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亮，带着一种释然后的轻松和……浓得化不开的依恋。她看着顾子川胸前被自己泪水打湿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
顾子川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送你回房。”
林珞瑶点点头，将手放进顾子川温暖宽厚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两人小心地跃下屋顶。
院内，月光如水，石桌上的锦盒静静躺着。林珞瑶抱起自己的锦盒，顾子川则拿起装着那件墨绿长衫的锦盒。
“师兄，这个……你拿着。”林珞瑶将自己怀里的锦盒也塞到顾子川手上，“明天……明天我再来找你拿。”
顾子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帮忙拿回屋，笑了笑，没有拒绝：“好。”
两人走到林珞瑶的房门前。屋内漆黑一片。
“早点休息。”顾子川温声道。
“嗯。”林珞瑶点点头，却没有立刻推门进去。她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微微仰着头，月光洒在她清丽的脸庞和发间的凤凰木簪上。她看着顾子川，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师兄……谢谢你。”
谢谢你当年的雪夜相救。
谢谢你十年如一日的守护。
谢谢你……从未放弃我。
谢谢你……把我当作家人。
顾子川读懂了那眼神中的未尽之意，心中暖流涌动。他伸出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夜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指尖无意间碰触到那温润的木簪凤凰。
“傻丫头，一家人，说什么谢。”他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和，“进去吧，夜里凉。”
林珞瑶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发间的簪子，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师兄的体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带着泪痕、却无比纯净的笑容。她用力点点头，转身推开了房门。
“师兄晚安！”
“晚安。”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少女的身影和屋内的黑暗。
顾子川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关窗的声音，又站了一会儿，才抱着两个锦盒，转身走向自己那间位于外门弟子区域、更加偏僻简陋的小屋。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夜风微凉，吹动他墨绿色的衣袂。怀中锦盒沉甸甸的，装着华服，也装着一份沉甸甸的“家人”情谊。他抬头望了一眼星河璀璨的夜空，又回头看了看林珞瑶那间已然安静的小院，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前路或许依旧艰难，灵根之伤仍是悬顶之剑。但为了守护这份温暖，为了这些将他视作“家人”的人，他绝不能倒下。
他深吸一口微凉的夜气，抱着锦盒，踏着月色，身影渐渐融入青云门深沉的夜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