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真是感人至深啊。” 殷无赦收回毒蛇软剑，看着顾子川如同破败麻袋般重重砸落在尘埃里，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泥土，脸上露出残忍而快意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带着胜利者的傲慢，抬起沾满泥泞的靴子，狠狠踩在了顾子川染血的侧脸上，将他的头从泥土中硬生生抬了起来。
顾子川意识已经模糊，视野被血色和黑暗吞噬，只有脸上那冰冷肮脏的践踏感，和骨头被挤压的咯咯声，如同最后的羞辱，刺激着他残存的神经。他无力反抗，甚至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对方像展示战利品般，将自己狼狈垂死的模样，暴露在林珞瑶眼前。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拼死保护的废物师兄？” 殷无赦俯视着脚下气息奄奄的顾子川，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恶毒的嘲讽，“连自己都护不住，还妄想当英雄？真是……自不量力到了极点！” 他脚下用力碾了碾，满意地听到顾子川喉间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不过嘛……”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呆立在原地、如同失了魂般的林珞瑶，脸上重新堆起令人作呕的邪笑，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你这可爱又倔强的小师妹……以后就由我殷无赦，来好好‘照顾’了。保证让她……欲仙欲死，再也想不起你这个废物师兄！”
他松开脚，任由顾子川的头无力地重新砸回泥泞中。然后，带着志得意满的淫笑，一步步朝着林珞瑶走去。他身后的几名玄宗弟子，也狞笑着围拢过来，如同群狼环伺着待宰的羔羊，目光在林珞瑶玲珑的身段上肆意游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欲望。
“美人儿，别怕，我们大师兄最会疼人了……”
“嘿嘿，跟了我们大师兄，保管比跟着这死鬼强百倍！”
“就是，识相点，乖乖把内丹交出来，再好好伺候……”
污言秽语如同毒虫，钻进顾子川即将沉入黑暗的意识。他躺在冰冷的泥泞和血泊里，身体越来越冷，视线越来越暗。他看不到师妹的样子，却能清晰地“听”到那些恶心的调笑，感受到那几道如同实质的、粘腻的、充满恶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熔岩，在冰冷死寂的躯壳里疯狂燃烧！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连最想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即将坠入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跑啊……珞瑶……求求你……跑……”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再次无声地、绝望地对着那个方向，蠕动了一下染血的嘴唇。
就在顾子川的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
一股冰冷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的威压，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潮，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天地！
时间、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殷无赦脸上淫邪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抬起的脚步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冰棱钉住！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身后的几名玄宗弟子更是不堪！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顶，双膝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向地面！膝盖骨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他们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像濒死的鱼一样徒劳地张大嘴巴，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林间肆虐的风，停了。
飘落的树叶，凝固在半空。
连那弥漫的血腥气，都被一股更纯粹的、仿佛能冻结万物的绝对寒意所取代！
殷无赦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如同生锈齿轮般的脖颈，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望向那威压爆发的源头——
那个一直被他视作囊中之物的月白少女。
林珞瑶依旧站在那里。
但，已不再是那个清冷倔强的青云宗弟子。
她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在无形的寒流中狂舞。月白色的法袍猎猎作响，表面竟凝结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冰晶！她周身缭绕的，不再是清冽的冰蓝剑气，而是一种深沉到近乎粘稠、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极致的幽暗”！
那幽暗如同活物般在她身周翻滚、沸腾，散发出令天地失色的恐怖魔威！她脚下的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厚厚的、漆黑如墨的坚冰，并且迅速蔓延开来！周围的古木、藤蔓，被这恐怖的寒气掠过，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化为漆黑的冰雕！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当那双眼睛映入殷无赦惊恐的瞳孔时，他如同被最恐怖的洪荒凶兽盯上，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深处，不再是清澈的冰蓝，而是化作了两轮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血色漩涡**！漩涡中心，仿佛连接着万魔哭嚎的深渊地狱！无尽的冰冷、杀戮、毁灭、以及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漠视一切生命的绝对威严，如同实质的洪流，从那血眸中倾泻而出！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死寂**！
“你……” 殷无赦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声音，脸上再无半分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珞瑶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看殷无赦一眼。
那双令人灵魂冻结的血色魔瞳，越过惊恐的玄宗众人，落在了泥泞血泊中、那个气息微弱到几近于无的玄色身影上。
当目光触及顾子川胸口那狰狞的贯穿伤，看到他脸上残留的泥泞和血污，看到他即使失去意识、依旧保持着无声呼唤“跑”的唇形……
血眸深处，那绝对的死寂，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粒微尘。
但下一刻，那波动便被更加汹涌、更加纯粹的、足以冻结整个世界的……**滔天杀意**所取代！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
那只手，纤细依旧，却覆盖着一层如同黑玉般、流转着冰冷魔纹的角质层，指尖延伸出半尺长的、闪烁着幽暗寒芒的利爪！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灵力爆发。
她只是对着殷无赦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轻轻一划。
“嗤——！”
一道薄如蝉翼、近乎无形的黑色细线，悄无声息地撕裂了凝固的空间，瞬间出现在殷无赦面前！
快！
超越了时间的快！
超越了认知的快！
殷无赦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他体内结丹期的灵力疯狂爆发，护身法宝瞬间激活，一层厚重的土黄色光罩刚刚亮起！
然而，在那道黑色细线面前，这一切都如同纸糊般脆弱！
“啵！”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
土黄色光罩应声而碎！
殷无赦身上那件品阶极高的内甲，如同朽木般被无声切开！
紧接着，是他的护体罡气、皮肉、骨骼……
那道黑色细线，毫无阻碍地、如同热刀切牛油般，从他的眉心正中，一路向下，斜斜地贯穿了整个身体！
殷无赦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眼中却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下一刻，一道极细的血线，从他眉心、鼻梁、嘴唇、咽喉、胸膛……一路向下蔓延开来。
“噗嗤……”
轻微的撕裂声响起。
在身后几名玄宗弟子如同见鬼般极致惊恐的目光中，他们那不可一世的大师兄殷无赦，身体沿着那道血线，缓缓地、整齐地……分成了两半！
内脏、鲜血、破碎的骨骼……如同被切开的西瓜，哗啦啦地流淌了一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临死的惨叫。只有两片被完美切割开的尸体，无力地倒向两边，砸在漆黑冰冷的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林地！
剩下的几名玄宗弟子，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瘫软在冰冷刺骨的黑色冻土上，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他们看着大师兄那被切成两半、内脏横流的恐怖尸体，看着那如同魔神般矗立、血眸漠然的月白身影，巨大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心智！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徒劳地瞪大双眼，裤裆处迅速被腥臊的液体浸透！
林珞瑶依旧没有看他们一眼。
她缓缓收回那只覆盖着魔纹的利爪。周身翻腾的恐怖魔威如同潮水般缓缓收敛，那令人窒息的幽暗与冰寒也渐渐散去。月白色的法袍重新显露出来，只是上面沾染的尘埃和血迹，在周围一片漆黑的冰封死地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双血色的魔瞳，也缓缓褪去了深渊般的漩涡，重新变回冰蓝。只是那冰蓝之中，再无往日的清冷灵动，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冰封的、万载玄冰般的……死寂与空洞。
她一步步，走向泥泞血泊中的顾子川。
脚步落在漆黑的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每一步落下，身后那几名瘫软的玄宗弟子，身体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骨骼碎裂，内脏爆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化作了几滩模糊的血肉冰雕，死状凄惨无比！
她走到顾子川身边，缓缓蹲下。
冰冷的目光落在他惨白如纸、沾满血污的脸上，落在他胸口那狰狞恐怖的、依旧在缓缓渗血的贯穿伤上。
许久。
一只覆盖着魔纹角质、却依旧纤细的手，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颤抖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拂开了他脸上沾染的泥泞和血块。
指尖拂过他冰凉的脸颊，拂过他无声呼唤着“跑”的、干裂染血的唇瓣。
冰蓝的眸子里，那万载玄冰般的死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极其缓慢地……碎裂开来。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混杂着巨大痛楚和茫然的水光，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她低下头，冰冷的额头轻轻抵在顾子川同样冰冷的额头上。
无声。
只有周围死寂的冰封林地，和天空之上，不知何时悄然浮现的、一轮散发着不祥血光的……暗红残月。
血月当空，圣临尘寰。
魔踪已现，秘境将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