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相默酒醒之后,去齐莲可可的房间发现人不在,就一直守在屋门口等着。
“公子,咱们回老家去吧?出来这么久,老爷夫人该担心了!”嘟量劝慰道。
殷相默抬手伸了个懒腰,“要回你回!”
“那待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嘟量抱着手,一脸疑惑,“就可可对你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你还等她呢?我看她是不会回来了!”
“你懂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
正巧两人都感觉到肚子饥了,就到大堂里来,准备吃饭。摹地听见大街上有人啼哭,于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往门口一站。
“咋啦咋啦?”
眼前的小少年满腹委屈地在一旁抹泪。她的母亲对他严声厉喝道:“说,你妹妹脚上的另一只鞋你弄哪去了?大家瞧瞧、瞧瞧!”说着那位盘着发髻头上斜插一只玫瑰的年轻母亲就抬手拧着小少年的耳朵。
小少年又开始哭哭啼啼,最后眼泪不住地往下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咽声穿街走巷地响,众人看了有的竟也跟着掉下泪来,一位眼角湿润的老婆婆对着大家伙说:“不见了也只能怪大人看管不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你再凶他他也变不出来!”
气急败坏的年轻母亲撸起袖子凑上跟前理论:“关你什么事?由得你在这说三道四!我管我家孩,你插什么嘴!”
老婆婆也是被气得一愣,忙拄着拐连连说:“不说了、不说了!”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叫你看好妹妹,我不让你进去玩,你非得进,我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鞋就搞不见了!”年轻母亲在小推车下趴着脑袋寻着,不相信似地瞪大眼睛盯着,嘴里喃喃念着:“怎么会不见了一只呢?”
人群里有人问:“是不是背后的客栈里有人故意藏起来了?”
叶三娘此刻正忙着擦拭柜台后边货架上的灰尘,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事业当中,对外界的喧闹声充耳不闻。
小少年停止了哭泣,只见他干瘦的手臂在风中晃了一下,就闪进了客栈里,勾着头猫腰寻找着。
伙计从后厨端来了一只烧鸡、两盘素炒茭白招呼着叶三娘吃饭。掌柜的落了座,正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对眼前举止怪异的小少年视而不见。
殷相默跟了进来,小少年仍旧在寻找着,看他并没有着人问询,而是一个人盲目地找,殷相默不自觉地就走到了掌柜面前帮忙问话:“掌柜,可有人捡着一只小婴孩的鞋?”
叶三娘烦恼地一瞥,“我都忙得没时间吃饭了,我还去管人家一只鞋呢?”
同一桌的伙计皆向他投来不耐烦的目光,殷相默自知没趣,就抱拳道:“打扰了!”
其实内心也在疑惑着,是不是就是这些人故意为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会儿齐莲可可回来了,一向好管闲事的她看到人群簇拥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一打问原来是居住在客栈附近的邻居到这里来落脚却不见了鞋,就觉得倍感新奇,在外围观望。
那位年轻的母亲唤来了官差,齐莲可可也跟着官差进了屋。食客们放下筷子哄得一散,有的甚至没有结账就逃了去。
叶三娘也不吃饭了,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官差大人?”
“你就是掌柜的,有人报案称小金鞋不见了,我们特地来查看!”
“那何以会找到我们这里来了?叫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在你门口不见的,还怎脱得了干系?”官差义正词严地说。
见人来势汹汹,叶三娘慌忙叫店小二拿出最好的茶叶泡水来招待他们。在官差们喝茶的间隙,齐莲可可走过去摩挲着叶三娘的背,叫她宽心。
四处寻找过后,一无所获,官差们这才从客栈出去。齐莲可可也立马像飞行的蜜蜂一样跟着往外扑。
小少年怯懦地回到了母亲身边,他的同学胖乎乎的,喘着走了过来,说:“你还没回去啊?小畅!”
小少年喜出望外,迎着他说:“你来得正好,看到我妹的金鞋了吗?”
“没有啊,会不会是她自己不小心又蹬掉了,你前前后后给她穿了那么多次!”小胖子一脸无辜地说。
齐莲可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胖子,觉得他态度诚恳,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小少年接着又问,“你不是说我妹的鞋子特别精巧,还特地让我拔下来给你看的吗?”
闻言,小少年的母亲便高声追问:“是不是你拿的?”其气势之威严令众人目瞪口呆。
小胖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一阵呼隆呼隆的声音。
“我没有!我看了就给她穿回去了!”
小少年循着她母亲的口吻审视道:“那你回家是干什么?”
“我家就在后面,我回去净手!”
眼瞅着不能再在一起玩了,小胖墩感到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后悔没听奶奶的话,应该留在家里。
“散了散了!”官差们吼叫着人群,临走对那位年轻的母亲说:“人没事就好,回去等消息吧!”
乌泱泱的人群这才散去。一轮皎白的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齐莲可可坐在石阶上杵着脸望着,殷相默和嘟量围了过来,“你们说会是谁人拿走的呢?”齐莲可可问。
殷相默和嘟量面面相觑,都在为此事愁肠难解。“何以只拿走一只金鞋呢?该不会真的只是恶作剧?”
“在客栈门口丢的,该不会真是藏在客栈里吧?”
三人想破了头也没得出个结论,进了客栈吃饭也还是左右观察着,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镇子上却沸腾了,人们大声喧嚷着,“出事了!”
齐莲可可三人跟着大街上跑步前进的官兵,来到了荒僻后山的一座废弃屋基。屋子四周都已不见了残垣断壁,只有顶上还有四角尖尖的廊檐遮挡,檐廊下一块沤满了绿色葛藤的水池发着味,官兵从黑色的恶水里捞出了那只沉甸甸的金鞋。
“昨天在客栈门口丢的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齐莲可可和殷相默被眼前的景象搅得一头雾水。
李大爷一大早来这里挑粪浇地,他兴奋地告诉众人:“有一人于此地生火过夜,早正睡不醒,我挑担过来撞着了廊柱,砰一响,尚未得见其容,他便望风而逃,随后将一物抛至恶水池里,我一见不正是昨夜有人丢失的金鞋吗?这才报了官。”
众人交头接耳,理论纷纷。
“你看到他模样没得?是男的女的?”
李大爷答:“裹着头呢!没看得清!”
“怎么回事?他咋要跑哦?”
“那他肯定是怕被逮个现行,做贼心虚!”
“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偷来的鞋子扔了呢?”
“是不是你贼喊抓贼啊?!”
一时哄堂大笑起来。李大爷气急败坏地说:“这年头,好人真是当不得!”
官差对着人群宣告,“近期大家都要看顾好各家的小孩,不让人贩有可乘之机。”
当下一锤定音,众人皆不再狐疑。
“原来是人贩嗦,人没偷到只偷到一只鞋子吗?”
“那还是万幸哦,这下娃儿妈该夸下大的了哦,还好只是丢了鞋子。”
“是的啊,娃儿昨天被凶得造孽,当家长的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往娃儿身上推哦!”
齐莲可可感到一阵欣慰,暗自走近最后离开的一位官兵问:“这没有其它的预防措施了吗?”
“目前还无法锁定何人作案,只能奉劝居民加倍小心。”
齐莲可可听得心头一紧,竟也担忧起来,“坏人当道,防不胜防啊!”
看着官兵和民众离去的身影,齐莲可可叹了口气。殷相默叫她回去,齐莲可可却不肯罢休:“我就要在这里守着,等着那人回来!”
殷相默听了,满腔的怒火随即如火山一般爆发了:“有你什么事?人家官兵都说是人贩干的,你还想怎样?你是不是也想被人贩拉去卖了?还是你巴不得有人打你主意?”
齐莲可可二话没说给了殷相默一个耳光,又怒吼道:“滚!”
声音响彻山谷,惊得已经先行离开的人群频频向后观望,随后殷相默加入人群越走越远,跟众人如蚂蚁搬山一样,路路迁迁的回镇子去了。